第一百六十章 皇杠案

「七弟?」為首那人一見武安福大吃一驚。不是旁人,正是為了王伯當怒殺宇文成虎一事而逃出京城的李密。武安福快走幾步到了近前,一手握住李密,一手握住王伯當道:「大哥,王三哥,你們怎麼到這裡來了?」「說來話長啊。」李密嘆了口氣,「一會再說。」這時單雄信也迎了過來,對武安福道:「我和李密大哥常有來往,這次他出事,也在我莊上住過幾天。」接了李密三人,眾人回到廳上,重開宴席,單雄信道:「李密大哥,這位是?」他指向和李密一起來的一直微笑著的年輕人。

李密笑道:「這一位是我新結識的小兄弟,名叫徐世績,乃是文武雙全不可多得的人才。」他說著,把席上眾人一一介紹給徐世績。武安福聽著這名字十分耳熟,想了半天,猛的醒起這人莫不就是徐茂公嗎?看他年紀輕輕,英武非凡,哪有半點評書里所說的仙風道骨的牛鼻子模樣。

看到人才,尤其是在別人手底下效力的人才,武安福就抓心撓肝一般,他反正已經計算過李密一次,不差再撬他牆角了。當下心裡打起徐世績的主意來,眼睛不時往他身上招呼,徐世績也就二十一二歲。英俊瀟洒,面白如玉,若是放到一前幾百年後,武安福這種目光只怕會被人誤會有「兔兒爺」的癖好也說不定。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重又熱烈活泛起來。武安福想知道李密這段時間都去了哪裡,有沒有什麼造反的打算,便坐到他身邊,敬了他一杯酒道:「大哥,你的家眷我未能保住,實在是對不起你。」「這也是天命啊。」李密嘆了口氣道,「老二前幾日給我來了封信,說他已經託人照顧了。」武安福這才知道李密和楊玄感還有聯繫,想必上次自己慫恿楊玄感讓楊廣敗家的話使他開了竅,日後楊玄感和李密一內一外,只怕會讓楊廣焦頭爛額吧。

「有二哥幫忙就好,對了大哥,你有什麼打算嗎?」武安福道。

「如今風聲很緊,我和王伯當一直東躲西藏,也沒什麼好去處。」李密嘆道,「前幾日想去山東投奔一個故交,路上正好遇到徐小兄弟,一見如故。他說如今山東境內亂成一團,到處都是官差,盤查的很嚴。我便原路返回,路過此地正好來拜訪單二員外。」「哦?山東怎麼了?」武安福一時不知山東為何混亂起來。

「還不是皇杠的事情。」單雄信一邊恨恨的道,「要是被我知道是哪個天殺的搶了皇杠,一定饒不了他。」武安福頓時明白過來,看來是楊林丟了皇杠之後在山東境內大肆搜捕,才鬧得人心惶惶。

「單二哥,你身為綠林總瓢把子,難道不知道是誰幹的?」徐世績奇道。

「小兄弟你有所不知,這楊林的皇杠我的確想劫,本來已經在山西和山東交界處埋伏了五百人馬,就等著皇杠路過,下手搶奪。沒想到皇杠還沒出山東,就在長葉林小孤山被劫,實在氣煞我也。」單雄信越說越來氣,狠狠灌了一大口酒。

「單二哥,你看此事會是何人所為呢?」武安福故意問道。

「這長葉林本是東路尤俊達的地盤,我猜是他做的。可是年初的時候他已經通過各路綠林金盆洗手了,若是違背誓言,可要受三刀六洞的處罰。這樣一看,恐怕又不是他做的。」單雄信也沒有頭緒。

「我聽人說這劫皇杠的人自稱程達尤金。佔了尤俊達名字里的兩個字,這事他恐怕脫不了干係。」徐世績道。

單雄信笑道:「小兄弟,你可曾聽說劫道的有自己報上名的嗎?就因為這夥人報了這名字,我才懷疑是有人要嫁禍給尤俊達。我看此事必有蹊蹺,正好九月初九是秦二哥母親的六十大壽,我打算去一趟山東。明察暗訪,看看是誰的膽子這麼大,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武安福心想你這番分析倒也不錯,可是這事是個虎頭虎腦的傢伙做的,你用常理哪分析的出來。

「秦二哥母親大壽,我們也要去。」一旁宋明亮嚷嚷道。齊國遠李如輝也跟著起鬨,單雄信笑道:「咱們當然都去,好好給秦二哥捧場。對了武兄弟,李密大哥你們去不去?」武安福忙道:「我和我的十來位兄弟到時候必定到場。」李密道:「我還要去河西一趟,恐怕日期有衝突。」單雄信道:「那豈不可惜,到時候英雄聚會,一定熱鬧。」徐世績道:「我多聞秦二哥的名頭,到時候若有空閑,一定前去祝賀。」武安福聽他要和李密分開,心裡暗自開心,對把他招攬到自己手下,更有信心。

眾人又說了一會,聊到高興處,大酒大肉吃喝起來,最後都喝的大醉,回去休息了。單雄信派個庄丁去城中給蘇凝雲他們送了封信,請他們不必擔心。武安福四人就在二賢庄休息了一夜。

第二日單雄信早早的派了庄丁前去城中客棧,把留在客棧的一行人都接到莊裡,非要武安福多呆幾天不可。武安福也不趕時間,又想和他好好交往,欣然答允。一連三四天,每日飲酒吃喝,談論朝野的奇聞趣事,很是長見識。到了第五天頭上,李密要去河西訪友,單雄信挽留不住。包了一百兩銀子做盤纏,武安福也送上二百兩銀子,依依不捨的送別李密三人,臨走之時徐世績問清秦瓊的住址,和眾人約定三月後山東濟南見。

送走了李密等人,武安福看看日子已經六月二十二,離開京城也有二十幾天了。算算日期也差不多了,於是叫來候君集和尚懷忠,如此這般的叮囑一番,兩人便換上便裝,進城去了。

日暮時分,武安福正和單雄信在庄後的果園裡一邊喝酒一邊吃著果子欣賞落日,候尚二人回來了。

「有什麼消息嗎?」武安福看他們兩人臉上滿是興奮的神情,知道事情差不多了,急切的問道。

候君集瞄了一旁的單雄信一眼,沒有做聲。武安福忙道:「單二哥是我過命的朋友,不用瞞著。」候君集這才道:「咱們的馬報六月六到的東都,六月初七來將軍把奏摺呈給皇上。皇上果然如你所料,十分高興,立刻派人回大興,傳令請西域各國使節前往東都遊玩,還指名太子相陪。六月十四皇上的旨意到了大興,西域各國使節十分高興。太子似乎不太想去,卻不敢忤逆皇上的旨意,六月十九隊伍出了大興,如今正在路上。」武安福聽了,撫掌笑道:「好你個楊昭,你免了我的官,我叫你拿命來賠。」單雄信不知所以,奇怪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武安福便把和太子交惡之事簡略一說,又說他猜到楊廣為了顯示國威,接到了奏摺一定會讓西域使節去東都,而太子也一定會被命作陪。以他的虛弱身體,只怕不到東都就得一命嗚呼。

單雄信聽了大喜道:「我聽說楊廣只這個兒子大一些,其他兩個都是娃娃,若是太子死了,只怕朝廷里會亂上一陣。」武安福一笑道:「若是亂了,單二哥你想做什麼?」單雄信嘿嘿一樂道:「我常聽說這天下是有德者居之,楊廣奪位的事情民間早就傳開了,弒父殺兄。屠嫂鳩弟,這哪是人君所為,所以我自從半年前就暗中積蓄力量打算找個時機推翻這大隋的江山。兄弟你覺得能行嗎?」單雄信說起這大逆不道的造反言論如同吃個果子一樣的輕描淡寫,幸虧武安福也不是普通人,也一樣輕鬆的道:「單二哥在山東山西兩地人脈廣泛,交遊廣闊,若是這天下真的起了亂事,只要單二哥你登高一呼,天下英雄一定群起響應。到時候大事可成。」單雄信道:「兄弟,那你可有這意思?」武安福聽了嘆息一聲道:「單二哥笑話我,你也不是不知道楊勇楊秀都是我殺的。雖然是楊廣的命令,可是天下人對我也十分討厭,二哥要是不怕被天下人唾罵,我自然願意輔佐二哥你的大業。」單雄信一聽心想我怎麼忘了這茬,只記得他是秦瓊的好朋友,忘記了他之前是楊廣的得力親信,幹了不少壞事。雖然身不由己,名聲卻是臭了。這樣一想,他倒也不提讓武安福幫忙的事情了。

「不過二哥你若想成事,可有個大隱患啊。」武安福知道用借口打消了單雄信拉攏自己的念頭,順口說道。

「什麼隱患?」單雄信一愣。

「二哥你想這是什麼地界?」武安福提醒道。

「這是山西潞州天堂縣啊。」單雄信道。

「這山西是誰人管理的啊?山西留守李淵的二兒子李世民和我有八拜之交,雖然如今不常聯繫,我也知道李家鎮守太原。兵多將廣,尤其李家三個兒子都是一時人傑,二哥你想在山西起事,只怕李家是你最大的絆腳石啊。」武安福挑撥道。

「兄弟,你不提李家還好,一提李家我就生氣。」單雄信臉色通紅,倒跟頭髮一樣顏色了,「我和李家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就算他們不礙我的事,我遲早也要殺了李淵報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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