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新格局

名動京城,各家王孫公子爭先恐後結交的沈權不顧宵禁法令,夜行街頭。被驍果發現後拒捕頑抗,身中八刀斃命,他手上提著的包裹內赫然就是前一天被離奇刺殺的越王楊素之頭。此事被急速報給內廷,四更時分,張衡。蕭禹,裴矩,來護兒,宇文成都等人都來了。武安福有意的沒通知苦主楊玄感,到場的眾大臣看到楊玄感沒來,都鬆了一口氣。

「武大人,這人贓並獲,看來沈權就是兇手了。」張衡把武安福拉到一邊小聲道。

「恐怕未必,他一人如何能做得這種事,我看還有同黨,得繼續搜捕,免得遺漏。」武安福道。

「這個……」張衡面有難色,半晌道,「武大人,咱們一殿為臣,我也不瞞你。我有個嫡親的侄子和這沈權交好,不過他一直本分守法,不可能牽扯進這案子里去。大人若是調查,可不要冤枉了好人啊。」武安福心道昨日你收我賄賂的時候可是高高在上,怎麼現在低三下四起來?看來太監比起一般人更怕絕後啊。

「張大人放心,你的侄兒當然不會有問題,我記得就是。」武安福陪著笑道。

「多謝武大人了,以後朝廷里有什麼事,儘管開口,我張衡不敢說呼風喚雨,卻也是號人物。咱們以後多親多近,你說如何?」張衡鬆了口氣道。

「那是自然,大人在內廷,我在外面,咱們以後可要互通有無啊。」武安福知道張衡在內廷的勢力,當然願意結交。

兩人密談了一會,好不容易把張衡應付過去,蕭禹又來了。

「武大人,可以借一步說話嗎?」「蕭大人客氣什麼。」武安福嘿嘿一笑,「越王這一死,蕭大人可別怪我沒來得及提迎佛骨的事。」「越王死了,這事就不提了。」蕭禹淡淡一笑,楊素一死,無論在權力分配還是在蕭禹熱衷的建立佛國的問題上,他都是大贏家。

「那蕭大人還有什麼事嗎?」武安福道。

「武大人,這沈權可是個辣手的人物,你不會不知道吧?」蕭禹回頭望了眼沈權的屍體,那邊無心聊天的幾人也正看過來。

「本來不知道,現在知道了。」武安福苦笑道。

「既然知道就好,此事說大就大,說小就小,武大人想怎麼做?」蕭禹道。

「蕭大人你看該怎麼做?」武安福道。

「比如我們做個交易如何?」自從佛隱山上一見,武安福越來越覺得蕭禹就好象一個把天下大事都當成生意做的商人,真不知道他怎麼會是佛教信徒。

「蕭大人儘管說,我想你不會讓我吃虧吧。」武安福道。

「很簡單,明日我給武大人一份名單,上面都是和沈權過從甚密的人物。大人只要秉公處理,把他們抓起來查問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我自有安排。」蕭禹道。

「這倒不難,不過我有什麼好處呢?幫蕭大人剪除政敵這種功勞,我想大人不會吝嗇吧?」武安福既然知道兩人之間是生意,當然要討價還價。

「難道有了蕭禹這個盟友,武大人還不滿足嗎?」蕭禹笑道。

你個王八蛋!武安福心裡痛罵著蕭禹十八代祖宗,這小子做生意的風格實在霸道。

「蕭大人,我可怕哪天被你捅一刀子啊。」武安福當然不傻,如今他手裡掌握著影響朝廷形勢的大權,若是不用,過期作廢,自然要謀求最大的利益。

「那我蕭禹對佛祖發誓,只要武大人你日後不妨礙到我的佛國夢想,我蕭禹決不與你為敵。否則叫我不得好死,死後還要墮入拔舌地獄,萬劫不復。」蕭禹嚴肅的道。

武安福知道他對佛教狂熱,這話不是亂說的,何況這個年代的人對賭咒發誓還是很忌諱的,哪象他從來不怕天打雷劈,因此忙道:「既然蕭大人這麼說了,咱們就算成交,以後一起發財。」應付了蕭禹,宇文成都踱步過來道:「武大人,這沈權和越王無冤無仇,為何要刺殺越王呢?我總覺得其中有詐。」武安福在內心深處嘆息一聲,宇文成都啊宇文成都,你武藝勇猛天下無雙。可惜為人太直,若是你那個奸臣老爹在這裡,第一反應一定是跟蕭禹一樣從中牟利,而不是過問是否有冤情。

「宇文將軍,沈權和京城諸多王公貴族子弟交往頻繁,你可知道?」武安福問他道。

「我知道一些,他武藝精良,還曾到我軍中表演過。」宇文成都道。

「這就是了。他既然和朝廷里的人物有接觸,難免有和越王不和的人利用他,你說是不是?」武安福道。

「武大人這話也有道理。」宇文成都點點頭道。

「既然如此,若是這幾日有什麼動靜,還請宇文將軍幫忙維持。」武安福道。

好不容易等張衡宇文成都蕭禹三人離開,裴矩和來護兒臉色凝重的過來道:「武兄弟,這回事情恐怕要鬧大了。」武安福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道:「越王一死,事情就已經鬧大了,就算想收,哪裡是那麼容易的。」裴矩四處張望一下道:「皇上恐怕要借這次機會把所有大權攏在自己手中,剛才他們找你密談,想必也都有從中取利的意思吧?」「如今到了重新洗牌的時刻,每個人都想佔便宜。」武安福道。

裴矩雖然不懂洗牌是什麼意思,卻也沒有深究,道:「你現在的處境十分微妙,行事可要小心啊。」「多謝關心,我已經有對策了。」武安福一笑,「不夠還需要兩位哥哥幫忙,若是事情成了,咱們三個在朝廷上呼風喚雨的一天只怕很快就到了。」五更時分,武安福進宮覲見了楊廣沒有人知道他們之間談了什麼,當天色微明時分。武安福胸有成竹的從皇城中走出來,一輪旭日照在臉上,把這寒冬的冷拂去一半。

「傳我的命令,驍果營調動一萬精兵,全城戒嚴!」武安福道。

高士達,高士魁,雄闊海。葉竹君,孫成,候君集,王君廓,燕翼和燕雲十八騎這些精銳人馬帶領著一萬驍果人馬分別看守住了九門,大興城只准進不準出。玄武門前,蕭禹的管家把一封密信送到武安福的手裡,武安福看也不看,隨手遞給李靖道:「按照名單,全都抓起來。」一日之間,朝中五品以上大臣,各姓王公貴族一百三十餘戶都有子弟被抓,一時間人人自危,武安福也得了個「武閻王」的名號,直到三年後,還有王侯家用他的名字來止小兒夜啼。

刑部門口簡直成了熱鬧的菜市場,刑部侍郎虞世南是御史大夫馬屁王虞世基的弟弟,早得到哥哥的口信。此刻嚴守口風,無論眼前求情的人是親王貴胄還是極品大員,都是毫不容情。探監可以,放人不行。

「武大人來了!」隨著一聲高喝,本來熙熙攘攘人頭聳動的刑部大門口頓時安靜下來。這個才上任不到一個月的驍果營統領是眾顯貴心中的噩夢。所有人的目光都刷的投向坊前的路口,只見盔甲明亮,兵器齊整的驍果護衛隊中。武安福那略顯瘦弱的身軀騎在高頭大馬上,緩緩轉了過來,用他那蒼狼一樣的眼神在人群中掃了一遍。如果是三天之前,這些顯貴里還會有人不把武安福放在眼裡,可是見識了他一天之內橫掃大興凶神惡煞一樣的手段後,所有人的心裡都是一寒。

「朝廷辦公之地,你們為何喧嘩?」武安福冷冷的道,一日之內,他的威名已經傳揚天下,風度氣勢雖然變化不大,在別人眼中卻大不相同。

沒有人敢吭聲,白門侯李百葯仗著父親李德林是先帝最重用的大臣非要維護兒子,命家丁持械拒捕。被武安福下令攻進府里,滿門屠殺,現今李百葯和他兒子的腦袋還掛在城門之上。在場眾位比較著自己的身份地位,哪個都不想惹這瘋子一樣的煞神。

「這不是蘇大人嗎?你年紀這麼大,怎麼也湊這熱鬧?」武安福猛的看見蘇威,跳下馬來,上前恭敬的行了個禮。

蘇威是兩朝元老,雖然楊廣登基以後並沒重用,名聲還是很大的。此刻見到武安福對自己很恭敬,虛榮心大大滿足,道:「武將軍,老夫的一個孫子被驍果營抓進天牢,我想來保他。」武安福頓時換了副臉孔:「蘇大人,我敬重你是先帝肱股之臣,對你敬上三分。只不過這國法面前人人平等,你的孫子涉嫌沈權刺殺越王一事,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抓人。只要查清楚他是無辜的,自然就會放人,若是有什麼牽扯,只怕蘇大人你也逃脫不了干係。」蘇威聞言氣個大紅臉道:「武大人這麼說的話,我免不得要去找皇上討個說法。」「儘管去吧,皇上全權命我負責此事,若是蘇大人能夠幫我推卸掉這個得罪人的活,武某感激不盡。」武安福一擺無賴的架勢,誰也奈何不了他。

楊廣拒絕了所有人的求情,武安福乘機擴大搜捕的範圍,無數的官員在這難以自保的風潮里左右擺動。暗流之下,幾方勢力都在努力著,武安福張開貪婪的大嘴吞噬著自以為安全的利益,也不拒絕順手送蕭禹和裴矩大量的人情。當第一個活動開局面,把家人營救出來的大臣面帶喜色的把其中原委告訴他人的之後,滿城顯貴都開始了運作。

朝廷的格局,就因為楊素之死,和武安福這個不安定的攪局因素,而發生了長遠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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