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夜半三更低語時

「姑娘有事?」武安福問道。

「公子才華過人,今日一曲,終生莫敢忘。不過小女子還有一事相求?」香姑娘道。

「什麼事?」武安福心想不會隋朝也有艷遇這種事情吧,難道是愛上自己的才華了?李漩姑娘可在身旁,你不要亂來啊!

「公子可否給這曲子起個名字呢?」香姑娘道,這話一出,武安福心裡也不知道是失落還是開心。

「曲子是姑娘做的,當然是姑娘給起。」武安福脫口而出道。

香姑娘想了想道:「既然是在這臨江樓上做的,就叫臨江仙吧。」「臨江仙。」武安福似乎聽過這個名字,「起的好,臨江樓上一仙女,呵呵,起得好。」李漩歪著頭思索這個名字,也笑道:「實在沒有比這個名字更合適的了。」「既然公子和姑娘都覺得這名字好,那就這麼定了,多謝公子賜教。希望以後能再見到公子。」香姑娘說著施了一禮。

武安福趕忙還禮道:「青山不老綠水常流,一定有機會再見的。」出了臨江樓,回首望了眼樓上,就看到香姑娘正憑著欄杆向下望著。武安福一擺手,上了馬,隨眾人回去了。

一路上武安福和李世民走在前面,李顏櫻則纏著柴紹要他講他和香姑娘之間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關係。柴紹看來心裡有鬼,不住的打馬虎眼哄李顏櫻。李世民在前面偷笑著,武安福看著沉默的李漩心裡卻不是滋味。一路都在盤算著把柴紹搞掉的事情,如今這事在他看來,比奪天下重要的多。

回到了寺里,大家各回房間休息了一會,沒多久,小和尚就來招呼吃晚飯了。到了飯廳,大家已經都在了,李淵問了下臨潼縣的情況,然後告訴眾人因為夫人的身體的關係,要在這裡住半個月才返回太原。說完之後問柴紹:「柴賢侄有什麼打算,老夫想要你到太原去幫我,你意下如何?」柴紹道:「伯父看重,小侄當然願意效命。」李淵笑著點點頭,又沖武安福說:「賢侄可願意到太原去幫我?」武安福心想當然不行,我身為北平府的少帥給你做手下算什麼事情。何況還要送李漩去大興呢。他剛要拒絕忽然瞥見一旁的惠泉大師在搖頭晃腦。武安福心念一動,話便沒有說死。

「承蒙伯父厚愛,小侄自然也想為伯父效力。不過我還要護送李漩姑娘走一趟,等把一切安頓好了,再去太原投奔伯父。」武安福這個理由倒也成立,誰也挑不出什麼破綻來。

「恩,這樣也好。那老夫就等你到太原去。漩兒的事情就拜託你了。」李淵也聽李漩說過去收拾父親哥哥屍首的事情,心想這一路應該沒什麼危險,便也沒有多說。

眾人吃完了飯,又喝了點茶水,各自起身回房了。臨走的時候武安福偷看了惠泉大師一眼,他也正望過來,兩人目光一碰,惠泉抖了三下袖子。武安福會意,回房去了。

晚上李世民和柴紹跑到武安福的屋子裡聊天,武安福心不在焉的應付了一會,推說下午酒喝得多了,有點頭疼。兩人就回去了。武安福躺到床上,翻來覆去的想著今天早晨和晚上惠泉大師的話和神態,看來他一定知曉什麼事情,晚上他抖的那三下袖子,明顯是要三更去見他。也不知道他會說些什麼。武安福想著這些亂七八糟傷腦筋的事情,沒有多久,聽到院子里三聲梆子響,已經三更了。他爬起來,輕輕打開門,先四下看看無人,這才躡手躡腳的出了門,往惠泉大師的房間走去。

武安福來到惠泉大師門口,見他房間的油燈還亮著,心知來的正是時候,輕輕在門上叩了幾叩,就聽裡面人道:「請進。」推門進去,就見大師正在床上打坐,油燈映耀之下,法相莊嚴,讓人心生敬畏之心。大師雙目緊閉緩緩說:「可是高施主?」「正是晚輩。」武安福恭敬的站在門口,行了個禮。

「高施主請坐。」惠泉大師打了個手勢,武安福便坐在個凳子上。

「高施主果然聰慧,知道老僧的用意。」惠泉大師道。

武安福心想這個把戲我在西遊記里看到過,哪會不記得,不知道你是不是也象菩提老祖一樣要傳我個七十二變什麼的。他道:「大師今日提點了我多次,我自然有留意。」惠泉大師點了點頭又道:「施主可知道我為什麼深夜叫你來呢?」「晚輩不知道,請大師明示。」武安福的確是有點摸不著頭腦,這老和尚跟李家眾人大概也是初見,就算髮現李家兄弟之間的鬥爭。恐怕也沒有必要插手吧,難道他知道自己想要幹掉柴紹,為徒弟出頭嗎?武安福想到這裡,小心起來。

惠泉大師卻搖搖頭道:「施主不明示,老僧怎能明示。」「我?」武安福有些納悶,不知道惠泉要他說什麼。

「施主來歷稀奇古怪,縱是老僧閱人無數,卻沒曾見過施主這樣的面相。」武安福心頭一驚,這老和尚發現我不對勁了:「大師這是什麼意思?」「施主雖然樣貌身材就是中土之人,可是老僧卻總覺得施主有種特殊的氣質,所以老僧想知道,施主的確是中土之人嗎?」惠泉此話一出武安福不由的暗自鬆了口氣。

本以為惠泉真的有通天的本領能看出來歷,原來他不過是善於看人,看出自己和這個時代的人所不一樣的一些氣質。所以懷疑自己不是中土的人,既然知道了他所懷疑的不過是這些細微末節,武安福心裡就有底了。

「不瞞大師,晚輩出生在燕雲之地,少年時同伴多是胡人,大概和胡人待的多了,就和中土之人有所差異。大師慧眼,居然能看破。」武安福說著瞎話也不忘拍個馬屁。

「看來老僧沒有猜錯。」惠泉上了當,點了點頭。

武安福心道別看你道行高,伺候的是如來佛祖,還不是喝了老子的迷魂湯洗腳水都不知道:「晚輩已經明示了,不知道大師今天早上和晚上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晚輩不甚明了。」「施主,你可知道你的眉心處糾結著一股戾氣?」惠泉沒有回答,反問道。

「還望大師解釋。」武安福的確有點不明白在,這聽起來象是尋常算命先生行騙的開場白。難道這老和尚也會這套?

「施主你的骨骼肌肉健壯非常。胸懷坦蕩,卻有戾氣纏繞,天資聰慧,卻步入歧途。如此矛盾集於一身,一失足便成千古恨啊。老僧憐惜你的天賦異稟,這才出言提醒。」惠泉琅琅道。

武安福這一聽,更是疑惑,再問:「晚輩還是不解。」「那老僧問施主,是否有個天大的事要去做?」「正是。」武安福心想爭霸天下應該算是天大的事情了,追求李漩恐怕算是小事,不知道謀害柴紹算不算大事。

「施主打算如何行事?」惠泉問。

「我……這……還沒想好。」武安福說的這可是實話。

「施主已經想好了。」惠泉說。

「怎麼講?」武安福心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做,你個禿驢怎麼會知道。

「施主的戾氣已經告訴老僧,施主為了這天大的事情,要不擇手段,甚至犧牲千萬的黎民。」武安福一聽,真是如同挨了一棒,當下呆住說不出話來。本以為惠泉大師也不過看到表象而已,沒想到他居然看穿了自己的心。

「大師,你這從哪看出來的?」武安福雖尤同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還是想掙扎一番。

「老僧說的不對嗎?施主,打誑語是要下拔舌地獄的。」惠泉道。

武安福沉默不語了,他被惠泉的話說的疑惑不已。自己的確有這種念頭,也不知道惠泉到底是如何看出來的,難道他真的有所謂的慧眼不成?

「施主,除了這戾氣以外,你胸中還有糾結。」惠泉又道。

「什麼糾結?」武安福問。

「施主的心被情慾蒙蔽,恐怕要走往歧途。」武安福又是一驚,心說這老和尚簡直太神了吧。昨天和李建成的一席話讓自己起了幹掉柴紹的念頭,今天酒樓上發現李漩可能對柴紹有意,他更是冥思苦想如何下手。現在想來,這一天來都在想這事,恐怕真的是要走火入魔了。武安福本想問問如何才能化解,可轉念一想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便道:「大師說的,晚輩並無察覺。」「等到施主察覺那天,便已晚了。」惠泉說。

「照這麼說,大師是認為晚輩在走條不歸的路了?」「正是。施主要知道,拿起屠刀容易,放下屠刀難。因愛生恨易,由恨生愛難。」「大師說的籠統,晚輩不明白。」武安福想避開這個話題。

「老僧知道施主身有常人沒有的力量,自然會想要在這世界上做一番事業,可是古往今來,哪個大事業不是建立在黎民百姓的血肉之上。施主有大志是好事,可是切莫做荼毒生靈的大孽啊。」「難道晚輩臉上的戾氣就那麼重嗎?」武安福聽惠泉說的嚇人,也有點惶惶了。

惠泉點了點頭:「施主看來還是不相信老僧的話。」「大師的話玄機深奧,晚輩一時不能明白。」「既然施主不信,老僧也別無他法。不過還是有幾句話要送給施主。」「請大師教誨。」「這些話很簡單,十八個字,請施主牢記。」「請說。」「親君子,遠小人。行道義,存天理。克情慾,施仁政。」惠泉怕武安福記不住。一字一頓的說,武安福聽到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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