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誓言

「夫人,侯爺,你們若是想要消遣,小女子不願奉陪。若是想要把我送官,悉聽尊便。」李漩被適才燒香時就看見羅成,只覺得這少年英俊非凡,心裡倒有幾分注意。她本來燒了香就要回去,卻被羅成攔住帶到後院的禪房。一聽說眼前的老夫人就是北平王妃秦勝珠,而這英俊少年就是本該為自己未婚夫的羅成,她頭昏目眩,幾乎暈倒過去。強自鎮定下來,只見秦勝珠和羅成頻頻私語,臉上表情古怪。她以為兩人要把自己送官,心一橫,便如此說道。

「姑娘你誤會了。」秦勝珠已經打心眼裡喜歡上李漩了,因此和藹的道,「我先問你,你可還願意做我羅家的兒媳婦嗎?」李漩驚呆住了,不知道秦勝珠是什麼意思,等看到羅成目不轉睛的望著自己,眼中全是愛慕的神色。她如何不會分辨那目光中的含義,臉頓時紅得跟煮熟的蝦子一般。羅成這樣的人中之龍,哪個女子見到能不動心,可李漩偏偏想起武安福也曾經這樣的望著自己過。正想著,耳中傳來呼喝聲:「李姑娘,你在哪裡?羅成,你若害了李姑娘我就和你沒完!」羅成劍眉一挑,推開禪房的門,就見武安福一臉怒氣,正進到院子里。一看到羅成,武安福更來勁了:「羅成,識相的快把李姑娘還給我。」他此時怒氣沖沖,流氓脾性顯露無遺。

「你如何認得她?」羅成臉露煞氣。他不知道李漩一直住在武府,一聽武安福認識李漩,心中頓時有不好的預感。

「我如何不能認得,李姑娘是我的朋友,你可不要對她亂來。」武安福急道,他走到羅成面前,就想進到房中,羅成手一攔,冷冷道:「你不能進去,先把事情說個明白。」「我為何要跟你解釋!」武安福知道李漩一定就在房中,生怕她有三長兩短,就要推開羅成。羅成身子一錯,一掌拍在武安福肩頭,武安福吃痛退了一步,雙拳一擺就要和羅成拚命。

「住手。」一聲嬌叱,李漩攙扶著秦勝珠站在房門裡。看到這情景,羅成心中一喜,武安福卻只覺得從頭涼到尾,呆望著李漩,一顆心好象停止了跳動一般。

李漩緩緩的把和武安福認識的前後經過說了一遍。羅成越聽臉色越不好,直勾勾的盯著武安福,若不是李漩和母親都在身邊,真要上前把他撕碎了。

李漩講完,沉默片刻道:「武大哥,謝謝你這麼長時間以來對我的照顧。」武安福心叫不好,果然李漩又道:「我不想再打擾武大哥了,想明日就搬到王府去住……」武安福聽到這裡只覺得熱血上涌,後面的話一個字也沒聽進去。他看到羅成一臉得意,笑著看向自己,心中凄涼之極。羅成一表人才,人見人愛,自己若是女子也會一見傾心。而武安福你又有什麼呢?五官生得勉強,人品劣跡斑斑,貪淫好色聞名北平。花花太歲榜上有名,何況人家是侯爵之尊,將來承襲王位,更兼武藝高強,衝鋒陷陣罕有敵手。如此一比,便是任何一個女子,也不會瞧上自己的。想到這裡,武安福欲哭無淚,再看李漩一臉黯然。他心頭一痛,想起上輩子所經歷的離別,悵然道:「罷了罷了,你去吧。」「武大哥,我……」李漩又要說些什麼,武安福卻懶得再聽,低聲道:「我會命人把你的東西整理好,你派人來取就是了。」他走到院門口,忽然又轉身道:「羅成,你若是負了李姑娘,我必把你碎屍萬段。」羅成佔了上風,並不介意武安福逞口舌之利,笑道:「李姑娘是我的媒妁之妻,如何對她,是我的事情,你管不著。」武安福氣結,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李漩看到武安福離開,一顆珠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輕聲道:「夫人,我遵守了約定,你也要遵守諾言才是。」秦勝珠道:「武安福的無禮我就不追究了,至於宇文家的事情,以後再說,只要做了我的兒媳婦,難道北平王府不會給你出頭嗎?」李漩猶豫一下道:「夫人,我有事情沒告訴您。」「你說。」秦勝珠方才在房內剛要發作,被李漩攔下。李漩深知若是事情鬧大,別說羅成武藝高強,武安福根本不是對手,就是治他一個對王妃大不敬的罪名,也是麻煩。不得已她只好答應秦勝珠搬到王府的要求,可她心裡卻對北平王府心存懷疑,另有主張。

「小女子剛才燒香之時在菩薩面前發下了誓言,誰若幫我手刃仇人,我就以身相許。否則一生不嫁,若有違背教我死在萬刃之下,永世不得超生。」李漩道。

「啊!」秦勝珠大驚,她本想把李漩接回府中,就算不能做兒子的正室,也可做個偏房。至於為李漩報仇一事,她不過是隨口一說,畢竟宇文家勢力龐大,並不是羅家能夠輕易對得了的。本以為時間一久,可以慢慢說服李漩放棄報仇的計畫。可李漩如此一說,秦勝珠頓時臉色大變。她篤信佛教,對因果報應一類的事情深信不疑,一聽李漩立下了這樣的誓言,心裡一涼,左右為難起來。以她對佛教的虔誠,自然不敢逼李漩違背誓言,更何況李漩出此下策說起來也是被北平王府逼的。可若是依她,扳倒宇文家談何容易?若是三年五載都不成,難道就這麼耗著不成?秦勝珠猶豫再三,一看兒子羅成正含情脈脈的看向李漩,心知兒子情有獨鍾,這事只能慢慢商議,只好嘆道:「也好,既然這樣,回去以後我就和北平王商量復仇之事。」李漩撲通跪下,通通通磕了三個頭道:「夫人大恩大德,小女子難以報答,若是大仇得報,做牛做馬也心甘情願。」秦勝珠道:「也不必你做牛做馬,做我的兒媳婦就好了。」李漩沒有答話,羅成看到李漩頭上磕出血來,忙遞上一隻錦帕,柔聲問道:「疼嗎?」李漩搖搖頭,攥著錦帕,在頭上輕輕擦了擦,想了想,放進懷中去了。

武安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到府中的,婢女僕人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樣,都躲得遠遠的。只有武喜知道他為了什麼,侍立一旁,惟恐他做出什麼事來。

武安福獃獃的坐在堂上,手指無意識的在桌子上敲著上輩子聽過的失戀歌曲的節奏,嘴裡哼哼著。武喜看到他這副樣子,只道他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瘋。又不敢告訴老爺,想來想去,叫下人去請余雙仁來。

余雙仁匆匆趕來,聽武喜說了前因後果,知道不好,硬著頭皮上前問道:「少帥,你怎麼了?」武安福看到是余雙仁,想起李漩,想起初見她的模樣,心中一酸,悲歌道:「當我初見你的模樣,笑看貞節牌坊,情願用一生陪我闖。多少年來的風霜,改變了模樣,該變的就變,該償的就償,前世今生共徜徉……」余雙仁尷尬的退下,心道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詩不是詩。詞不是詞,可惜了少帥平日英雄了得,深謀遠慮,卻為了李姑娘情傷若此。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武安福長身而起,大笑著走向兩個夫人的房間去了。武喜跟在後面心想兩個夫人恐怕要遭殃了。

第二天清早,武安福睜開眼睛,只見兩個夫人不著寸縷,柔軟的身體伏在懷裡,散發著少婦的芬芳。他一個翻身把她們按在下面,又征伐了一番這才罷休。

穿戴妥當,一出房門,就見余雙仁站在門口,武安福想到剛才兩個夫人的叫聲,尷尬的道:「余大哥怎麼這麼早?」余雙仁喜道:「少帥恢複神志就好,我正怕少帥還如昨日那般……」「以後不會了。」武安福笑道。

「這是李姑娘一早派人送來的。」余雙仁雙手把一封信奉上。

武安福接過信,手有些顫抖,心道沒有這麼快就送請柬的道理吧。拆開了信,看見信紙上娟秀的字體,他心裡又一酸。可看完了信,他臉上泛起潮紅色興奮的對余雙仁道:「余大哥,麻煩你轉告李姑娘,她的誓言一定是應在我的身上。我決不會讓她嫁給羅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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