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庚擺了擺手，顯然心中早有盤算，這邊田中義一卻忍不住又急了起來，「總司令閣下，打烏克蘭戰役三天怎麼夠？要是三天後德國佬的航空隊增援東線殺了回來，難道咱們就拱手相讓認輸不成？我建議我們要把德國空軍給徹底揍趴下，這樣對方覺得在烏克蘭的天空再添兵加油沒戲，說不定魯登道夫反而不再向東線增兵，埋頭先對付西線的美英法空軍去了呢？」日本大將支著招，心裡卻自己都覺得不可信。
「副參謀長，你有什麼好的建議？」聯軍總司令瞅了臉色有點潮紅的田中一眼，轉過來把皮球踢給了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蔣方震。
蔣方震聞言愣了一下，見王庚眼中滿是鼓勵的目光，這廝心頭一熱，知道總司令並不是無計可施才來問計，而是希望自己儘快進入角色，蔣鴻遇這個參謀長既然兼著後勤司令的職務，一大堆子事在屁股後頭每天追著，王庚顯然是希望自己這個副參謀長能更多的承擔起參謀長的責任來。
「總司令，諸位，我覺得聯軍航空隊在東線的使用，和我們發起烏克蘭戰役一樣，關鍵在一個度的把握，我體會總司令歷次講話的精神，覺得我們要認清一個現實，歐戰的主戰場在西線，在美英法和德奧土耳其之間的較量，協約國東線聯軍開闢的東線戰場，只能是第二線戰場和次要戰場！」蔣方震一邊說，一邊看著王庚和其他人的反應，王庚聞言一笑，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往下說，而蔣鴻遇和錢田夫則都若有所思的樣子，田中義一則梗著個脖子，一時有點不太服氣，在田中這廝看來，中日同盟在東線這半年來取得的進展，比西線的美英法要大的多，幾乎是憑一己之力，把沙俄崩潰後、協約國的東線局面給扭轉和恢複了過來。
「蔣桑，我不同意你的看法，沙俄崩潰後是中日同盟在東線力挽狂瀾，協約國東線聯軍在這個夏天取得的進展比西線的美英法要巨大的多，我們付出的努力和獲得成功全世界都有目共睹，我們大可不必妄自菲薄，雖然協約國和同盟國的主力都集中於西線對峙，但真正要結束戰爭，依著我看，還得取決於我們在東線的進展！」田中義一這話說的也沒有錯，西線雖然是協約國和同盟國主力對峙的局面，但顯然如果中日同盟不重新開闢東線戰場的話，傾力西向的德奧主力未嘗沒有把戰線推到巴黎的能力，關鍵是，看東線的戰局是否能把魯登道夫的注意力給吸引過來。
「田中君，你這話對也不對。」蔣方震不緊不慢的道。
「納尼？願聞其詳，蔣桑在日本士官學校時得過首席，不過您那是步兵科吧，咱這會兒說的是航空隊和制空權的問題，我可不會輕易被你更黑說服喲！」田中義一半真半假看著蔣方震的道。
蔣方震看了看大家，回身走到作戰地圖前，拿起指揮棒比劃著道，「歐洲的中心和重心都在西邊，德國、奧地利、土耳其把整個歐洲分隔成了西南和東北這兩塊，隨著沙俄的覆滅和蘇俄的取而代之，德國借著這個機會和莫斯科簽訂了《布列斯特和約》這樣就客觀上讓蘇俄承認了芬蘭、立陶宛、愛沙尼亞、拉脫維亞、波蘭、白俄羅斯和烏克蘭、喬治亞、亞塞拜然的獨立，同時也建立了東線的這麼一個巨大的依附德奧同盟國的緩衝地帶！」田中義一見狀先是點頭，接著又猛的搖頭道，「蔣桑，正因為如此，所以德奧同盟國的要害不在西邊的齊格菲防線，而是在東邊這一長串的衛星國，我們協約國東線聯軍這把利刃，如果像切黃油一樣把這一長串的衛星國從德奧同盟國的肢體上給切下來，你們想想，難道不是對同盟國巨大而致命的打擊么？到時候失去了這些國家的資源和糧食，德奧靠什麼在西線和美英法打下去？」蔣方震聞言微皺起眉頭，田中義一說的固然不錯，但卻曲解了他的本意，不過站在中國將領的立場上，蔣方震又有點猶豫，是否用得著給田中義一這樣剛愎自用的日本將領說的那麼明白透徹，或者說，用得著點撥這55歲還像個小夥子一樣血氣方剛的大將閣下么？
王庚見狀擺了擺手道，「二位不必爭了，上次中央方面軍編練會議的時候我就對大家說過，我們要擺正位置，打贏了烏法戰役，建立了伏爾加聯邦固然是好事喜事，但不可否認，無論是中日同盟還是伏爾加聯邦和西西伯利亞自治政府，我們的工農業基礎、鋼鐵石油工業生產各方面的基礎都還薄弱的很，石油雖然暫時不缺，但鋼鐵產量和德奧遠遠不能比，飛機的生產能力更是差好幾倍，在東線打消耗戰絕對不是我們的可選項！」蔣方震聞言點了點頭，接著比劃著地圖又道，「總司令說的很對，無論我們在東線打的多漂亮，不能改變歐洲的重心此刻還在西歐這個事實，至少在1918年，西線一定是主戰場，而我們東線只是輔助戰場，當初歐戰方起，沙俄動員600萬人參戰的時候，東線都沒能成為主戰場，我們現在在東線一共才多少總兵力？吳上將率領南方面軍24萬人，宇都宮大將率領的西南方面軍18萬人，中央方面軍6個混編步兵集團軍加4個機械化集團軍50萬人不到，加上5個混成旅和4個聯邦步兵師，在東線我們總兵力勉強才100萬人多點。而根據協約國的情報，到1918年7月底，協約國和同盟國在西線兵力對比如下：法軍94個師，英軍60個師，美軍39個師（相當於78個英軍師或法軍師）比利時軍12個師，葡萄牙4個師合計209個師。而德軍估計至少有254個師，不過很多師尚不滿員，協約國軍隊相當於300個德國師（其中美軍100個）要學也是學英國海軍。而德軍在東線則至少還有30個師，據此可以看出，如果西線美國不參戰，單靠英法能使協約國獲勝希望很小，因為德軍還有30個師在東歐尚未調回。奧匈帝國和土耳其則至少還能拼湊100個師。同時也再一次證明，西線才是雙方主戰場，別說德國人從西線調30個或者50個主力師回東線，就是德國把東線的30個師全部集中到烏克蘭來的話，那就是三倍於駐烏克蘭的第10集團軍的兵力，別說宇都宮大將的西南方面軍擋不住，就是把吳佩孚的南方面軍全部西調增援過去，估計也就勉強能守住戰線而已。」
第六百六十三章（三）
蔣方震雖然抵達前線才幾天功夫，但這些天整天和蔣鴻遇、錢田夫一起泡在作戰室研究各方面情報，把前線敵我實力對比的情況摸的比田中義一要清楚的多，這也使得他性格中持重的一面愈發得以展現，對聯軍總司令韜光養晦在東線開展有限度的戰役，打疼德奧又不激怒德奧的精神領會的相當透徹。
事實上，聯軍司令部針對烏法戰役獲勝、伏爾加聯邦建立後聯軍部隊中的盲目樂觀和速勝論的情緒開展了有針對性的訓導和教育思想工作，王庚要求聯軍所有將士都要保持清醒的頭腦，要意識到協約國聯軍在東線的主要敵人和威脅是尚為謀面的德奧主力，而非草創並被擊敗的蘇俄紅軍，並且，即使是蘇俄紅軍，隨著對方裝備和訓練水平的提高，下一次的戰鬥也不會像烏法戰役那麼輕鬆。
要說日本陸軍參謀本部的情報工作，那卻是亞洲一流的，可架不住歐戰此刻是以美英法為首的協約國和以德奧土耳其為首的同盟國之間的角斗，或者說，身為黃種人的日本情報人員要真正能接觸到西線敵我雙方司令部的核心機密難度不是一般的小，當然，在歐戰剛開始的幾年無論是協約國還是同盟國的軍人和將領們都缺乏足夠的保密意識，報紙也缺少新聞審查，往往雙方部隊的調動在軍官俱樂部和社交舞會上只要是有心人都能探聽到。
到了1918年，特別是隨著沙俄垮台，美軍參戰後，無論是同盟國還是協約國，雙方對軍事情報加強了保密和審查工作，雙方的反間諜安全部門都開始組建並卓有成效的從內部清理出對方的耳目和探子，這種情況下，日本方面的海外情報收集能力明顯下降，至於中國，中國在情報戰線各方面都屬於稚嫩無比剛起步而已。
好在協約國中美英法全力仰仗並支持王庚的東線聯軍，在情報共享方面華盛頓給予了協約國東線聯軍司令部最高的優先權，在1918年7月，雖然法軍總司令是62歲的亨利·菲利普·貝當，但擔任協約國西線聯軍總司令的卻是67歲的法軍總參謀長費迪南·福熙，西線聯軍的福熙司令部和王庚的司令部已經開通了熱線電報聯繫，雙方第一時間通報各自戰線上的進展和布置情況，當然，是不是第一時間毫無保留的全盤托出，則不可深究。
田中義一顯然準備工作沒有蔣方震做的那麼充分，因此被對方一連串翔實的數據搞得有點措手不及，不過在心裡他當然也認可東線不是主戰場也不能成為主戰場，中日兩國軍隊為主組建的協約國東線聯軍名義上和協約國西線聯軍是同一級別的司令部，實際上，論兵力只有美英法西線部隊的三分之一都不到，更不要說工業生產潛力的對比了。
「總司令閣下，我當然理解蔣桑說的意思，我知道總司令閣下一再強調要把握一個度的問題，無非就是既能把德國佬揍的夠嗆，又不會把對方逼的狗急跳牆全力撲到東面來，這一點我完全同意，只是，宇都宮閣下的西南方面軍明天就要發起烏克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