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北京故事 第六十六章 第一次碰撞

伍廷芳撂挑子一走,整個國務會議直接成了段祺瑞和心腹的碰頭會,當然,陳錦—濤和許世英現在屁股都不幹凈,掌控的又分別是財政部和交通部這兩個肥的流油的衙門,段祺瑞不是沒有聽到風聲,只是一時卻找不出合適的人選替換。

何況現在外交總長伍廷芳這麼一走,段祺瑞更不好輕易再動自己的閣員,接下來的會議差不多就是圍繞著美國參戰後,中國如何儘快推動參戰這個議題來研究。

陳錦—濤和許世英此刻都是唯段祺瑞這個國務總理馬首是瞻的心腹,這倆人要說怎麼弄錢是一把好手,要說司法和律法方面也算是各種翹楚,可面對府院之爭這個僵局,能出的主意早就出了,一點用不管,這會兒還能說出什麼新法子來?

徐樹錚的心思卻已經不在怎麼推動參戰上,段祺瑞身邊突如其來的這個年輕的西點王庚,才是他今天一上午的視線焦點,顯然這個王庚已經不知道怎麼的獲得了段祺瑞的信任,未來沒準還真成為自己的競爭對手。

當然,此刻么,徐樹錚卻還沒把王庚這個年輕的西點學子放在眼裡,自己從小就是神童,到段祺瑞身邊也是熬了那麼十幾年才到現在這個位置上來,這個王庚雖然一來就成了段祺瑞的身邊之人,沒準不過是個夸夸其談的秘書人選,一時博得了老爺子的歡心罷了。

國務會議很快走完了流程,段祺瑞說了一聲散會,幾位總長身後的部僚們頓時起身,齊齊向位於主座的國務總理行了個禮,很快從後門離開了會議室。

王庚見幾個總長和段祺瑞都坐著沒動,這廝便也施施然坐著不動聲色,且看下面還有什麼戲碼。

陳錦—濤和許世英交換了一下眼色,顯然對王庚的沉穩還是比較欣賞,這青年,不毛糙,沉得住氣,怪不得總理慧眼識人呢!

段祺瑞揮了揮手,原本另一側負責會議記錄和文書的國務秘書也起身行了個禮,開了門出去了,偌大個會議室,頓時只剩下寥寥數人!

徐樹錚心道,這個王庚居然還真沉得住氣,別人走了他居然連站起來的覺悟都沒有,才來一天就進了總理的核心圈子,我倒要看看他有什麼本事!

「又錚,我已經委任王庚為陸軍部少將參議,兼16混成旅旅長,下午你回部里的時候記得把這事給辦了!」段祺瑞不緊不慢的開了腔。

「總理!少將參議什麼的無所謂,王庚不過是個西點軍校的畢業生,要說西點畢業典禮一般都是在五月底的時候舉行,只怕這時他連畢業證書都拿不出來!怎麼能一來就當旅長呢!美國人自己在西點的畢業生剛畢業撐死了也就授個上尉軍銜!」徐樹錚聲音有點急,忍不住站出來反對道。

「又錚,王庚有足夠的才華,他進西點前已經拿到了普林斯頓大學的本科文憑,也是優等生,入讀西點軍校兩年,學了人家四年的課程,還是1915級學員隊長,兩年來的成績一直名列全級第一!我認為他有足夠的能力擔任16混成旅的旅長,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段祺瑞不滿的看了自己的愛將一眼,心道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畢業的授銜也不過就是少尉中尉居多,你這廝當年從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畢業一回來我就讓你當了北洋第六鎮的軍事參議,擱現在就是正經的上校,你居然現在敢笑話老夫委任個美國西點第一名畢業生當個旅長太誇張?

王庚心裡腹誹,尼瑪,中國人留日學軍事的撐死也就是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畢業,回國後當上校少將多了去了,老子才當區區個旅長你徐樹錚就沉不住氣了?你當年一躍而成段祺瑞第一軍總參謀的時候怎麼不嫌自己學歷太低?

現在吃相這麼難看,將來不要怪老子不跟你講大家是江蘇同鄉的交情!

這個時代無論是日本陸軍士官學校,還是美國的西點軍校,主要面向高中生招生,培養的也不過是中下級軍官,畢業了一般能授上尉的都是鳳毛麟角!

「又錚,王庚是江蘇無錫的,你是江蘇蕭縣的,說起來離著安徽都不遠,你們倆又都青春年少才華橫溢,又是同鄉,又都在老夫麾下,今後要精誠團結才是!我看好王庚會成為第二個你!」段祺瑞語氣一轉,又安撫起搖著扇子臉色鐵青冷峻的徐樹錚來!

見王庚一臉淡然,徐樹錚警醒自己莫失了方寸,老爺子既然沒跟自己商量就決定用他,顯然在今天這個場面是絕不會改口收回成命的,好!且把你打發出去當那個勞什子的16混成旅旅長去,馮大炮的兵豈是那麼好帶的?

再說這廝只要遠離京畿和老爺子身邊,我掌管著陸軍部,到時候要搓你個小小旅長還不容易?光卡著不發糧餉沒準就讓你那個16混成旅鬧兵變了,到時候看誰灰溜溜的離職而去!

段祺瑞見徐樹錚不說話了,敲了敲桌子,把那邊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商量著什麼的陳錦—濤和許世英的注意力又抓了回來,接著道,「王庚既兼著16混成旅旅長的差事,還是我的國策顧問和外交軍事秘書,你們三個以後要跟他多多親近才是,王庚畢竟年輕,又剛加入團體,你們做老大哥的要好好提攜幫助他提高進步!」「謝總理栽培,王庚以後一定多多向各位前輩學習,尤其要向又錚兄學習,次長和秘書長這些年為總理和團體做的貢獻,王庚即使是在國外,也頗有耳聞,中國軍人楷模前有段總理,後有徐樹錚,總理和次長都是王庚學習追趕的榜樣!還請多多關照!」說著王庚站起來,刷的又敬了一個禮,還笑著朝右手邊的徐樹錚伸出了手,徐樹錚不情不願的伸出手勉強和王庚握了一下手!

這邊陳錦—濤和許世英早巴掌拍的亂響,這個一口一個王旅長高升可喜可賀,那個說少將穿著西裝都那麼英武,如果換了軍裝一定更加神氣。

這倆活寶平時沒少被徐樹錚埋汰壓制數落,這會兒見段祺瑞真心要用王庚,忙不迭的順勢就奉承起來!

王庚笑著拱手謝了這倆總長,這邊段祺瑞也呵呵笑了起來,會議室的氣氛為之一松,不像之前劍拔弩張般的壓抑。

「另外,我決定成立參戰籌備處,委王庚為督辦,準備編練參戰軍,又錚,上次你從日本弄來的那筆借款,先撥一百萬大洋給王庚的參戰籌備處,16混成旅那半年的欠餉60萬大洋也如數撥給不要再卡了!」段祺瑞按部就班吩咐道。

「總理!參戰軍編練這檔子事不是說好我來的么,怎麼也讓初來乍到的王庚去干?那要我這個陸軍次長還幹什麼?這事我不答應!」徐樹錚虎的一聲站了起來,編練參戰軍是他一早和段祺瑞思量謀劃好的事情,推動中國參戰的主要目的就是能順利成章的編練參戰軍,壯大皖系嫡系力量!

怎麼前天晚上一切還商量得好好,這個王庚不知從哪冒出來後怎麼全變了卦了?

「又錚,你平時那麼忙,總理讓王庚去練兵,不是正好讓你騰出手來和列強還有督軍團辦交涉嘛!」許世英在一旁勸道,他是老段的盟兄弟,算是皖系的嫡系骨幹,陳錦—濤輕易不願意搭理徐樹錚,他便出來做和事佬。

「總理,如果又錚兄願意來當這個參戰籌備督辦,那我倒願意替他去當那個陸軍部次長,大家換換也不是不行!都是在總理領導下為國家出力,何分什麼彼此!」王庚要麼不說話,一說話簡直跌碎了一地眼鏡,在座的除了段祺瑞誰都還沒領教過這廝居然如此狂妄和自大。

陳錦—濤和許世英聽王庚這麼一說都睜大了眼睛一臉驚訝,徐樹錚聞言卻眯起了眼睛,眼神銳利而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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