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7章 有恃無恐?

臧荼和韓廣是有一些日子沒有見面了。

燕國被合併吞併之前,臧荼是在中原帶兵,先是南下幫助趙國應付秦軍的進逼,暫時解除趙國的危機之後繼續南下。他一度屯兵河東郡,也一度率軍進逼秦國中原軍團所在的三川郡,他所在的兵團覆滅之前甚至試圖南下進攻呂哲的地盤。

可是,臧荼在進攻呂哲的半路上被先發制人,後面更是遭受重大打擊,糧絕之下又被徐岩所部的秦軍和漢軍前後夾擊,最後只能帶著沒有潰散的部下投降了當時的漢軍。

臧荼投降之後得到機會戴罪立功,他先是收攏因為潰散四處奔逃的燕軍將士,也算是盡最大努力減少潰兵流落在民間的數量,多多少少起到一些地方治安上的作用。

幹完了這麼一件事情,他跟著出征中原的呂哲大軍一路北上,最後又在濟北郡、恆山郡等等戰事中發揮了一些作用,比如沿路勸降各城池的齊軍、勸降了韓廣。功勞最大的是勸降韓廣,然後又讓身在燕地的部下歸降呂哲,為呂哲相對和平地取得燕地立下了甚大的功勞。

「賢兄,你穿這身真是好看吶……」韓廣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羨慕,他說的是臧荼身上的帝國高級將領制式戎裝。

臧荼臉上複雜的神情更明顯了,沉默了一小會,苦澀道:「一步踏錯,步步皆錯,你本來也能夠穿上這麼一身的。」

帝國的軍服已經是第三次換裝了,捨去了舊時代的鬆鬆垮垮,換上了貼身筆挺的款式,另外軍裝也有了區分,分別是作戰服和禮服,不再是同一款式應對所有場合。不過有一點倒是沒怎麼變化,軍裝的顏色大體還是黑紅搭配,只不過是級別越高越顯得華麗和尊貴,像是中郎將級別以上的將官除了黑和紅兩個顏色之外,又加入了紫色和金黃色的兩種花紋和鑲邊。

韓廣行差錯步了什麼?要認真算起來,站在陣營不同的角度上,他做錯的事情可是不少。

齊王田儋興兵南下,南下的同時還糾集了異族東胡人,與東胡人合謀就有韓廣的一份。除此之外,韓廣還有份與田儋一塊聯繫匈奴人,可以說頭曼之所以南下入侵正是有韓廣絕大的作用在內。

呂哲在戰場上擊敗過很多人,一些人是死戰不降戰死,投降的那些人卻是極少發生被呂哲下令處決的事情,更多投降之後願意為呂哲效力的人也能夠得到重用。

說句實話,呂哲對於內戰中投降的那些人,只要不是幹了什麼太過天怒人怨的事情,真的算是盡量善待,處決的那批無一不是在內戰期間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人。一些雖然幹了某些事情,但是領兵或者執政期間還算是善待華夏苗裔的人,呂哲一再斟酌是殺掉了一批,留下了一批,但是留下的那一批根本沒給在帝國留下什麼位置。

韓廣、韓信(是韓王信)、陳余等等一些有充分證據勾結異族的人,其中的韓王信失蹤,陳余是在事後呂哲沒有算賬之前就極力彌補,也就韓廣禍到臨頭了還在掙扎。

有足夠的情報顯示韓王信是大軍開到之前就帶人逃竄進入草原,他是要去投奔匈奴人,漢軍出塞之後有進行過專門的抓捕,可是一直沒有發現韓王信等人的蹤跡,也不知道是流竄到哪去了。

最近帝國這邊倒是從烏孫人那裡獲知一些消息,浚稷山的匈奴西王庭出現了韓王信的蹤影,他成了匈奴小王子攣鞮吉脫的座上賓。吉脫甚至還給予權利,讓他在原本帶去的五百來人基礎上從匈奴抓捕到的奴隸中挑選人手,給組織了一支由華夏苗裔血統的軍隊,數量似乎是一萬人,因此韓王信也在匈奴成了所謂的萬夫長。

「陳余很安分。」臧荼意有所指。

「那個老東西,他有張耳和趙歇的極力照顧和幫襯,能夠在帝國有一席之地,自然安分!」韓廣不知道是被什麼刺激到,突然有些激動:「廣可沒有張耳那樣的刎頸之交,天子又沒有給予戴罪立功的機會。不甘心,真是不甘心,我韓廣也是能有作為的,不該沉寂,不該沉寂!」

臧荼哪能聽不出韓廣是在指桑罵槐?是,陳余和張耳是刎頸之交,因此張耳只要有機會就給陳余向呂哲求情,可是呂哲很明顯就不是什麼耳根子軟的人,呂哲不會因為某些人的求情就輕易改變主意,還是陳余極力做出補救自己抓到了機會。在臧荼看來陳余今天能夠在帝國有一席之地是努力爭取,韓廣呢?韓廣不止有一次機會能夠努力爭取,可是沒有,韓廣依然在迷途上越行越遠。

韓廣是有機會能夠彌補一下,比如漢軍在與東胡交戰的時候,他可以接受臧荼的建議出兵從後面給東胡人來一下狠的,但是沒有,不但沒有反而在答應原地屯兵不動的承諾下,他出兵協助東胡人攻擊了側翼的漢軍,試圖扭轉局面,給呂哲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麻煩。

呂哲從來都不吝嗇給予做錯事的人迷途知返的機會,韓廣不但沒有戴罪立功,倒是以兵不厭詐的理由破壞承諾,說句大實話啊,韓廣到現在都還沒死,是臧荼不知道耗死了多少腦細胞,又是臧荼不顧被牽連的風險一直請求呂哲,才還能有韓廣現在可以站在這裡。

「你……」臧荼看著情緒激動的韓廣,內心裡更加的苦澀。他何嘗不希望韓廣也能在帝國有一席之地,畢竟再怎麼說兩人的交情真的不錯,要是韓廣也能在帝國發展起來,以他們的交情怎麼也能互相幫襯著。

「怎麼?」韓廣冷笑著:「臧大將軍,不知道你帶兵過來找韓廣,是要拿著韓廣的首級,好分清界限,好不妨礙你在帝國有更進一步的機會嗎?」

「你不該這樣子的。」臧荼苦笑:「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安安生生地修養一段時間,然後再以正途謀求復起,陳余能夠做到,你為什麼不嘗試一下?」

「廣就是在謀求復起!」韓廣繼續冷笑:「廣沒有刎頸之交,只能依靠自己的努力與手段。廣雖然手段有些過激,但似乎並沒有犯下死罪吧?」

「可否讓甲士搜查?」臧荼知道談下去只會更加不投機,話不投機半句多,正了正臉色,直接進入主題。

韓廣臉上依然是冷笑連連:「搜查?搜唄。不說能不能搜到什麼,哪怕是搜到什麼,帝國律法也沒有阻止友人聚會,更不以莫須有定罪。」

臧荼點點頭,直接命令甲士:「搜!」

周邊的甲士皆是大聲應「諾!」,軍官身份的甲士立刻離開招呼人手,對這處府宅進行搜查。

甲士皆盡離去,前庭只留下臧荼和韓廣兩人,他們沉默著站在原地,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陣陣的腳步聲中,原本待在府宅之外的甲士大批進入,士卒在軍官的帶隊下湧入府宅,然後開始四處搜查。

「陛下很震怒。」臧荼是過了有那麼一會才重新出聲:「帝國沒有阻止友人聚會,亦是沒有莫須有的律法。」

韓廣給予的回應是一聲冷哼。

「儒生今日攪局,以自殺的方式發動勸諫,他們選錯了時機,也選錯了方式。」臧荼自顧自說著:「得罪的是即將封爵的所有貴族,因為言辭也得罪死了法家和兵家。」

韓廣目光閃動著,表面上看去無所謂,可是內心裡極度渴望知曉宮城城樓那邊發生什麼事,聽著眉頭不由挑了挑。

「怎麼收拾儒生,那是在今天之後。」臧荼語氣很平淡,繼續說道:「眾儒生事,現場有人藉機作亂,他們呼喊各種口號試圖將已經維持下來的次序重新攪亂。口號五花八門,可大可小,有呼喊恢複舊有列國者,那些是笑話,不提也罷,但是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喊出清君側。」

「清君側?」韓廣有些楞也有些懵了,驚訝之下出了聲:「什麼清君側?」

看上去韓廣的驚訝並不是假裝,臧荼重複描述了一下,然後說:「喊出清君側的那批人,當場被格殺了不少,亦是有人被抓。試圖引起混亂的人,全部被捕。」

韓廣臉色是徹底變了。

「我過來之前,中郎將周文已經領兵向著一些地方前去。他的目標很明確,那是因為有人在事先已經舉報。」臧荼不顧韓廣臉色越來越難看:「現在,那幾處應該是已經被大軍包圍,就是不知道會搜出多少人,那些人是不是披甲手持利刃,又不知道有沒有強弓、勁弩。」

帝國並沒有禁止民間擁有兵器,只是在一些類別上明文不得擁有,那就是甲胄、強弓、勁弩。

甲胄嘛,無論哪朝哪代都是管製品,要是有那麼一件兩件倒也沒有什麼,可要是數量超過一定的數字,那麼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擁有大量甲胄,只能是與即將起事,或者是意圖謀反扯得上關聯。

強弓所指的是一石以上的弓,包括三棱破甲箭,一石以下的弓並不在禁止之列,畢竟這年頭可是有打獵的習慣,另外百家學派中可是有許許多多的學派會教授射藝。

弩就不用說了,不管是什麼理由,非官方機構絕對不能擁有弩,一切只因為這玩意體積可大可小,也能事先弩箭上弦,能夠突然從某個地方掏出來射一箭,令人很是防不慎防,且殺傷力很大,射程也真的是相對遠,不禁它還禁什麼?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