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因小失大

在做出很多部署後發現都沒有用處之後,有時候事情太過順利真的不是一件什麼好事。

這一次戰事,在戰前任誰來看都需要打上十天半個月,呂哲從中做了非常多的布局,其中最為關鍵的就是怎麼利用昭氏等造反派。

沒想到,先是百越那麼不經打,桂越的營寨只是一個衝鋒就拿下,閩越則是乾脆不戰而逃,造反派看見自己拚命抵抗的百越一觸即潰也自己心虛了。

造反派對范增來說是一枚好棋子,對呂哲來說又何嘗不是可以利用的對象呢?

必需有人為南征軍上將軍屠睢的死負責,也要有人來為任囂的失蹤承擔責任。誰是罪魁禍首有許許多多的說法,不過選擇抵抗到現在的昭氏是絕對跑不掉的。

這兩氏中鄭氏已經發下血誓願意歸附呂哲,道德觀還沒有崩壞的年代血誓的莊嚴性和約束性毋庸置疑,那麼呂哲想要獲得助力就不能將鄭氏整死了。可是又不能不處理鄭氏,那應該怎麼辦呢?

最最最難以處理的事情發生了!呂哲是絕對不會放走大量青壯的,那麼怎麼留下那些青壯昭氏就成了關鍵。

要是逼急了昭氏肯定會來個魚死網破,那時候昭氏只要蠱惑同為一派的青壯說呂哲要將他們斬盡殺絕,那麼覺得難逃一死的青壯們會怎麼選擇。而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畢竟南征軍的正副統帥自焚和失蹤真的和他們脫不了關係。

昭氏覺得自己無法抵抗,猛三送去信件的時候,猶豫再三才有決斷的昭氏也有了選擇,他們決定接受呂哲的條件,交出幾名不是那麼重要的族人頂罪,然後不裹挾其他人口,只是昭氏自己的族人可以大部分離開。

呂哲的處理方式有錯誤嗎?有的!如果秦人軍官反應過來,他必將迎接滔天的怒火,很有可能會被暴怒的秦人們撕成碎片。所以整個處理過程中他頂著很大的心理壓力,不過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那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動亂開始之前,六國中的青壯年數量大概有十二萬左右。動亂和不斷的廝殺之後,保守估計青壯年的數量最多不會超過八萬人。也就是說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有四萬以上的青壯年「消失」了,而老弱的損失數量更是達到恐怖的十餘萬。平均每天的死傷數量一萬,如此可見戰亂對人口的銳減有多麼快。

只有八萬不到的青壯年了啊,這個數字讓呂哲的心一直顫抖。

青壯在平時代表著勞力,他們是生產的主力。在戰爭年代青壯則代表著兵源,一支由青壯年組成的軍隊才有足夠的戰鬥力。

鄭氏歸附了,昭氏失去信心了,呂哲總算有條件收攏青壯年了,但是……

「怎麼來安撫……或者說給他們一個交代?」

呂哲能發現周邊的秦人軍官們一直在看自己,他無法向那些人說,我要怎麼怎麼地,所以不想處理那些叛賊。

「要是那樣說,他們要把我生吃活剝了!」

拖時間嗎?或者再次把那些有意見的人殺了?

那根本是不可能的,拖得再久都遲早要給交代,拖得越久他們就會越暴躁,呂哲也不敢肯定會不會釀成什麼大禍。

一直殺也不是個事,殺人在很多時候是最簡單最粗暴的方法,可是一個不滿殺一個,一個有意見殺一個,是不是要把人全部殺絕了?

軍事上的部署呂哲可以想的出來,牽扯到人情人際關係他有點吃力。

「主將!」蘇烈聽到消息趕了過來,他臉上滿是迷惑:「怎麼對那些亂賊突圍不管不顧?」

「已經在準備追擊。」呂哲指向還在收尾的戰場,「輔兵皆是老弱,戰兵都在作戰。」

蘇烈「哦」了一聲,他行禮後跑開了。可以想像他是要去做什麼,必然是催促戰兵快一些。

「呂主將!」昭山有些急了,「你可是……」

呂哲快步走上去,抽出長劍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際直接一劈!

再次身上染血,呂哲轉身的時候,失去頭顱的無頭屍體軟倒在地上。他看一眼正在滾動昭山的腦袋,無視受到驚嚇的造反派們,再看向其餘軍官,沒有說話。

出營前來接洽的那些人被呂哲突然殺人的舉動驚嚇到了,鄭布十分隱秘地拉開與其餘人的距離,他能看見呂哲眼神里滿是凶光。

「沒讓你們說話。」呂哲確實是滿臉的兇惡,他將長劍收回鞘內,「等到我要問話,你們才答。」

十來人中的四五人互視一眼,他們皆是昭氏選出來當替罪羊的人。

剩下的三個人中,兩個是小氏族過來確定收編事宜,其中一個當然就是與人拉開距離的鄭布。

呂哲突然暴起殺人不但他們意外,那些在旁等待命令的軍官和士兵們也十分的驚訝。

桂越已經完全失去抵抗能力,長欽清為了活命率先投降之下,七零八落的桂越族人也放下武器請降。

戰兵在廝殺時呂哲還有理由不派遣追兵,一旦桂越請降他就必需要有一個決斷了。

看似無意的,呂哲緩緩地靠近那些昭氏的人,用著很小的聲音:「本將已經拖了至少半個時辰,如果他們還逃不掉,那隻能認命了。」

昭氏族人一個個面面相覷,在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走遠了的呂哲突然向士兵命令,「除了那三個人,全部殺死!」,三個當然是兩個小氏族和鄭布。

有了命令,士兵才不會去管為什麼要殺人,他們圍過去一陣砍殺,昭氏的人只是來得及吼叫幾句誰也聽不太清楚的話就全部倒在血泊之中。

幾乎是昭氏族人全部被殺後的沒多久,蘇烈就和幾名一起過來。

他們看著幾具屍體,由蘇烈站出來:「主將,桂越首領長欽清已經乞降,是不是……?」

呂哲倒是十分乾脆:「陳宣、季布!」

兩人向前一步行禮。

呂哲道:「麾下戰兵還有足夠的體力嗎?」

蘇烈動了動嘴唇,他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季布與陳宣對視一眼,齊聲回:「有。」

「很好!」呂哲抬起右手指向可以看見但是很遙遠那些在奔逃的人影:「追上去,追擊三十里後返回。」

兩人大聲應:「嘿!」

呂哲看向餘下的軍官們:「其餘人率領本部合圍江陵,沒有我的許可一人都不準放出!」

等待了許久的軍官們轟然應命。

果然什麼事情都不可能按照自己的意志在走,呂哲不可能讓麾下的秦人對自己產生不滿,那麼哪怕再怎麼不願意都要處理一批人了。

傳令的士兵來回傳達命令,一個又一個得到命令的軍官開始帶領本部向江陵合圍上去。

龜縮在營地的造反派們,他們大多數人根本不知道呂哲與昭氏的交易,見到有軍隊在做合圍的機動,害怕者有之、認命者有之、準備反抗的更多。

目測營地,呂哲再結合幾方面的情報來判斷,龜縮起來的人數應該還有五萬人上下。他派人上前喊話,內容還是那麼的千率一篇,不過就是任何抵抗都會怎麼怎麼,合作的話又會怎麼怎麼。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軍一直以來的信用太差還是什麼,上前喊話的人喊得聲嘶力竭,營地內該騷亂還是騷亂。

燕彼找了有一會才找到呂哲,他看見左臂吊在胸前的呂哲吼有些吃驚,不過沒有說些什麼肉麻的話表忠心,直接切入主題:「軍主,他們內部恐慌,現在軍隊靠上去可能會適得其反,不如將軍隊調後一些,職進去勸說?」

呂哲不作聲地看著燕彼,看得燕彼有些心裡發毛,才很簡潔地說:「可以。」

又是傳令兵奔跑著去轉達命令,合圍營地的軍隊向後退了一里左右。

營地內的人發現外面的軍隊向後退心裡鬆了口氣,沒有一個有足夠威望的人站出來協調,他們現在真的是想做什麼都無法形成統一的意見,只能茫然無措地亂轉。

呂哲當然沒有隨著軍隊一塊後退,他正被蘇烈帶著一千人保護著在看燕彼孤身一人進入營地。

「主將……」蘇烈心裡的疑問太多了,「職有些話不吐不快。」

呂哲心道「來了!」,臉上表情未變:「嗯?」

蘇烈似乎比較煩躁:「職與幾位同僚心裡極其不解,主將為什麼消極……」

「消極?」呂哲露出不快的表情:「荒謬,本將半月之內殲敵至少五萬,這樣的戰績是消極?」

「這……」蘇烈被嗆住了,事實上他們能夠容忍呂哲今天的異常也是建立在過去的戰績上,不然早就爆發了。他覺得自己還是要說明白:「職和同袍們能理解主將的心思,您想要收編亂軍無可厚非,只是……」也不知道該怎麼措詞了,索性直接講出心裡話,「南郡現在只有不到兩千秦軍,主將是需要整編一支軍隊來維持大秦對南郡的統治,同袍們也需要麾下有士兵去建功立業。只是主將,您能不能與同袍們明說,何必做得這麼地……這麼地小心翼翼?」

呂哲張大了嘴巴,原來軍官們已經察覺出自己的異常。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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