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屋逢漏雨

斥候的重要性呂哲一直清楚,但是從未有過像現在這麼清楚的認知過。

軍隊的眼睛在於斥候,他們探查的情報將會決定一支軍隊的選擇,沒有斥候就等於沒有眼睛,那戰爭還怎麼去打勝?

稍前,斥候回報的頻率大概是每一刻鐘一次,到了後面回報延長到兩刻鐘一次,直至現在竟然半個時辰才回報一次。

呂哲認為這是一個不正常的現象,一定是什麼地方出現了差錯,而這個環節是非常致命的。

秦軍使用的是接力棒形式的傳遞方式,每一段距離都有自己的環節,現在回報的頻率變慢只有兩個可能:一是敵軍在漸漸遠離;二是己方斥候遭受干擾截殺。

每一校的斥候有數量的限制,需要留下必需的預備人員應付特殊事件的情況下,他也無法再加派斥候出去。

「斥候回報的距離一直沒變,那麼就是說敵軍沒有遠離?」有些懊惱有些鬱悶,呂哲摸著下巴自言自語:「真是該死,斥候竟然沒有回報地點名稱!」

好像也不對,那支兩萬人的百越人一直在移動,但是相距的距離一直沒變,好像這支百越人一直在繞圈圈?

呂哲想了一下明白了:「斥候全部是關中人,他們不知道這裡的地名,那要怎麼稟告所在地名呢?也就只能彙報大概估算出來的距離了……」

在戰爭爆發之時,兩支軍隊最先開始廝殺的時間不是兩軍的大股部隊遭遇,而是斥候之間的互相干擾和截殺。在這種殘酷的搏殺環境下,斥候失蹤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很多時候整隊整隊的斥候被殺掉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悶悶地繼續看輿圖,呂哲一直在得到軍情回饋,更多是戰兵準備的情況,輔兵駐營的進度等等,然後他再下達一道道新的指令。

六國兵卒的整編現狀呂哲也非常關注,他本來是想用親兵擔任帶隊官。出了親兵遲疑不願一同前去冒死解釋的事情後,他已經不再信任親兵。

呂哲回到山地兵營盤後也沒有看見那些親兵,現在那些親兵去了哪裡,他也只是讓燕彼找人觀察而沒召回的意思。

秦軍的戰兵數量太少了,在幾萬人的大戰中只能作為尖兵部隊使用,在關鍵的時刻投入需要的戰場。那麼將六國青壯組織成軍就非常有必要。

六國兵卒組成的部隊將會是即將到來的廝殺戰場上主力,呂哲現在卻是苦惱沒有相應的軍官能夠分派。而且猜度燕彼等人動機不良的他,也不想全部任命六國人作為帶隊官,那麼尋找帶隊官的人選就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

「從秦軍之中抽調軍官過去?」這個念頭一起馬上被呂哲自己滅掉。

呂哲不是瞎子,能夠看出秦軍到來之後六國人士很有提防情緒。

如果認為只是六國人在提防秦軍那就大大錯了,其實秦軍到來之後也在提防六國人士。這種現象讓呂哲非常的頭疼,對即將爆發的大戰心裡非常沒有戰勝的底蘊。

一支軍隊內部不穩,那怎麼能夠出擊?也真的只有依靠營盤來防禦,在防禦作戰的過程中用血去澆灌出雙方的信任感。

呂哲必需等待,等待雙方因為百越人到來的廝殺,用情勢讓兩方人學會只有同心協力才能有共同生存下去的希望,也才能夠獲得勝利。在此之前,光用語言去說服雙方,那不是在說笑話嗎?

三千五百戰兵早就已經準備妥當,呂哲專門了解了一下,也對即將到來的廝殺心裡有了一些譜。他認為,將三千五百戰兵作為尖刃投入局部戰場,應該能維持不敗,只要操作得當使得秦軍與六國兵卒產生互信,得到勝利還是有希望的。

戰兵之中有五百手持六米長矛的長矛兵,這些人是秦軍歷來列陣的前鋒。秦軍最普遍的兵種戈矛兵數量卻有兩千。比較古怪的是這一校兵馬中竟然有三百名劍士,餘下的是六百弓箭手和一百持旗士。

持旗士是什麼從字面上非常好理解,就是一些手持六米以上三角旗的旗手,這種旗幟的握桿終端有長達三十厘米十字形矛尖。他們在戰場的職責呂哲也大概了解一些,就是專門跟在主將左右,以示中軍安穩,同時負責戰場傳令的一個兵種。

聽到有劍士呂哲就奇怪了,秦國對劍的限制非常大,要腰掛長劍必需擁有相應的爵位或是官職,怎麼這一校會有劍士呢?

後面一問,呂哲總算知道理解有誤,這些所謂的劍士是秦軍模仿自齊國的擊劍士。學自齊國而又改良加入魏武卒的元素著重甲,依靠關中人的身高優勢,秦軍的擊劍士手持的劍長約兩米、劍脊寬厚兩刃開鋒。比較特殊的一點是擊劍士的劍,它的劍柄長度竟然達到一米,這種劍呂哲稱呼為三尖兩刃刀,不過這時候普遍稱為闊劍或是巨劍。

呂哲腦補一下擊劍士的形象,一種「入牆而進」的畫面在腦海中形成,吐口而出就是一句:「這不是陌刀兵嗎?怎麼在秦朝就出現了!」要不是情況不允許,他真的會親自跑過去看看。

軍隊之中的每一個級別果然都有它的局限性,不到相應的軍職哪怕再怎麼觀察都無法了解一支軍隊的構成。

說實話,如果不是呂哲來自現代,接收的信息量非常多很雜,普一接手這一校兵馬,看見這麼多種類的兵種估計馬上就要抓瞎。

帳簾被拉開,李雲聰和燕彼一前一後進入。

呂哲的目光從輿圖轉向兩人。

李雲聰行完軍禮道:「弓箭隊和持盾短矛兵已經整編好了。」他看了一眼燕彼,「六國……兵卒的整編還在繼續,不過職認為根本沒有這個必要。」他本來是要說罪民來著。

呂哲說:「有備無患。」然後看向燕彼,「稍前整編的五千兵卒,他們的兵器得到解決了嗎?」

燕彼拱手:「回軍主,兵器數量不足。」

「什麼!?」呂哲已經下令下撥兵器,怎麼還會不足?他看向李雲聰:「有人刁難?」

李雲聰剛要說話,那邊燕彼卻是解釋:「您以前訓練兵卒的兵器是滕盾和短矛,沒有訓練過操戈,經過動亂之後滕盾和短矛大批量被……」

「呵!」呂哲哼了一下:「被人拿走是吧?」

燕彼低頭喏喏道:「鄭氏與昭氏搶奪了一些,混亂之下又被人拿走。」

「馬上收繳!」呂哲一直揮手:「將兵器收繳上來,發給兵卒。」

燕彼默然行禮,轉身離去。

李雲聰首次聽到鄭氏和昭氏,他好奇地看向呂哲,希望知道這兩個氏族是怎麼回事。

呂哲假裝沒有看到李雲聰疑惑的求解,他總不能告訴李雲聰這兩個氏族已經殺向江陵。

話又說回來,什麼被鄭氏與昭氏搶奪,呂哲早先命人製造的兵器都是集中在山地兵的營地,那些兵器估計是燕彼或者哪些山地兵提供給兩氏亂兵,根本不是被搶奪!

他們根本從一開始就是希望兩氏亂兵能夠去攻擊江陵。只要鄭氏和昭氏去攻擊江陵,夷陵這邊就不會被秦軍所關注,鎮壓的時間必然會延後。同時只要鄭氏與昭氏襲擊江陵,夷陵這邊六國人士的罪行與之攻擊江陵的兩氏比較起來就會被無限減小。

呂哲現在可是非常清楚這夥人的打算,心裡是即防備又不得不用。

他看向還留下來不知道要說什麼做什麼的李雲聰:「你還有什麼事?」

似乎是猶豫著什麼?李雲聰動了動嘴唇,有那麼一會要說話時卻見呂哲低頭看著鋪在長案上的輿圖,本來要張開的口又合上。

其實李雲聰是想提醒呂哲不要輕信六國罪民。按照這些正統的秦人出身的軍人,他們幾乎對已亡的六國遺民天生就有一種強烈的不信任感。

有會這樣的想法或許是因為他們親手滅掉了六國?

他們切身的想法是,要是有人滅掉秦國,那麼他們肯定會想方設法的反抗。別說幫助滅掉自己國家的敵人,不壞事就算好的了。

屠睢一系的秦人基本都有這樣的想法,正是出於這樣的心態他們根本不會善待這些被強制移民的六國人士。他們對待六國人士除了提防之外就是各種惡劣的態度,以至於六國遺民產生一種不被當人看的感覺。

任囂那一系的秦人其實也不相信六國人士。不過任囂要利用六國人士達到一些目的,可能會在某些情況或是待遇上對被強制移民的六國遺民好一些,但也只是利用而已。在這種以利用為前提的心態下,能奢望他們表現出平和的態度嗎?顯然是不行的。所以呢,六國遺民察覺到那虛偽的態度之餘,也難免會心生想法。

出於這種強烈的不信任感,無論是屠睢還是任囂,昂或是其餘的秦人。他們只會利用六國遺民達到始皇帝南侵的目的,用這些六國人士去不斷不斷的填坑,安置下去之後被百越人殺死多少人,真的不在他們的考慮之列。

適當的抽調青壯年是始皇帝的旨意,南征軍的秦人只能執行。不過說實話他們真的沒奢望武裝起來的六國兵卒能有多大的戰力,純粹只是想用這些武裝起來的六國兵卒打前哨去消耗罷了。

在南郡陷入動亂之際,按照非常多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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