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出塞曲 第506章 雙喜

趙嬰齊怒形於色,長身而起,便欲發作。

趙光斜睨著他,眼神輕蔑。他身邊的衛士卻齊唰唰的將手按在了劍柄上,大有隻要趙光一聲令下,就將趙嬰齊和梁嘯斬殺於帳中的意思。趙嬰齊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客,膽氣弱了三分,臉憋得通紅。

梁嘯適時的攔住了趙嬰齊。讓他們互相看不順眼沒關係,真要打起來,那就不是他的目的了,特別是趙光還控制著近兩萬主力的時候。他們再驍勇,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閩越的將領是誰?有多少人馬?」

趙光懶洋洋的翻了個白眼。「閩越的將領叫景昭,據說是個漢人。人馬嘛,不太清楚,應該有兩三萬。」

梁嘯沒有再問。他知道景昭。景昭可不是什麼漢人,景是楚國大姓,景昭是故楚後人,之前追隨劉駒,曾經在會稽作戰。景昭的次子景平還是他的掛名師弟。閩越的情況和南越不同,整個閩越的兵力加起來不到十萬。以景昭的身份,余善再信任他,也不可能給他兩三萬人。

趙光根本就是懶得回答他們的問題,隨意敷衍。

梁嘯給趙嬰齊遞了一個眼色。趙嬰齊明白了,起身拱拱手,揚長而去。梁嘯也跟著起身,走到帳門口,他又停住了。趙光轉過頭,不解的看著他。

「君侯還有什麼高見?」

梁嘯輕笑一聲:「殿下,你可能不太清楚,景昭曾經是吳太子劉駒的部下,還是我的手下敗將。」說完,他輕輕地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趙光愣了半晌,臉色有些難看。他知道梁嘯曾經在會稽作戰過,不過那時候梁嘯還只是一個普通的郎官,根本沒有統領大軍的資格。如果說景昭那時候就曾經敗在他的手下,說明景昭用兵的能力實在有限。如果梁嘯幫趙嬰齊擊敗了景昭,消息傳到番禺,別人會怎麼看他趙光?

番禺那些人不會聽他的解釋,只知道一件很簡單的事:他帶領兩萬大軍,用了半年時間也沒能擊敗景昭,而趙嬰齊和梁嘯僅用五百騎就輕易擊敗了景昭。雙方一比較,高下立現。

那呂嘉會是什麼反應?

趙光坐了起來,臉頰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兩下,懊喪不已。

——

梁嘯趕上趙嬰齊,回到自己的大營。趙嬰齊也冷靜下來,犯了愁。一來就和趙光鬧僵了,以後還怎麼相處?別的不說,要趙光提供糧草輜重就是個大問題。戰士有限,不過來五六百人,一千多匹戰馬卻是個吃糧大戶,僅靠他們帶來的輜重是遠遠不夠的。

梁嘯給他提了一個建議:立刻向趙光請撥,能要多少要多少。派人去最近的揭陽令調撥,先解燃眉之急;然後再向番禺請求支援,用船運輸。雨季已經過去,商船可以出海了,徵用商船運輸,完全可以解決這幾百人,千餘匹戰馬的輜重問題。

趙嬰齊言聽計從。

梁嘯隨即又提到了關鍵問題。趙光不肯提供任何幫助,連最基本的地圖都不給,這仗只能自力更生了。戰貴勝,不貴久,應該趁著景昭還不知道他們到來的時候,儘快重創閩越軍,先聲奪人。如果拖的時間久了,閩越斥候了解到了新增騎兵的情況,有所準備,再想取勝就沒那麼容易了。

趙嬰齊很擔心。「五百騎夠嗎?」

「能要看用得好不好了。」梁嘯很從容。他原本也有些擔心,可是這一路走來,他已經有些把握了。南越是後世的廣東,閩越是後世的福建,兩者都是多山之地。要從內地進攻,難度不小,可是海岸線相對平坦,可供騎兵迅速進擊。

更重要的是,閩越人對騎兵戰術非常陌生,沒有任何戰術準備,有可趁之機。

「當務之急,是要搞清楚地形。殿下,查看地形比較辛苦,而且有一定危險,你去不去?」

「君侯去嗎?」

「我當然要去。聽別人報告,終究不如自己親眼看的真切。」

「那我也去。」趙嬰齊樂呵呵的說道:「我請君侯來是做參謀的,君侯去查看地形,我自然要跟著,這樣才能偷師學藝啊。」

梁嘯笑了,點頭答應。

——

長安,天子背著手,在廊下緩步而行,不時的向掖庭方向看一眼。主父偃跟在後面,面色平靜,嘴角卻不時的顫動一下,露出幾分緊張。

天子在等陳氏姊妹花生產的消息。

十月懷胎,姊妹花幾乎同時臨盆。兩人已經進了產房兩日,還沒有消息傳來。事關皇室子嗣,一向沉穩的天子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像個初為人父的少年一般,不斷的張望。

不過,天子畢竟是天子,不是普通的莊稼漢,讓他心神不寧的問題太多,不僅僅是子嗣,還有山東的大水,閩越的戰事。

這兩件事都不順利。鄭當時和汲黯去了近兩個月,黃河的決口旋堵旋決,幾次堵塞失敗,不僅浪費了大量的物資,還死了十幾個人。這讓天子再度想起丞相田蚡當初的建議,懷疑這是不是天意所致。

閩越的戰事也不順利,衛青策反了閩越將軍征武,深入閩越腹地,卻再也沒有勝利的消息傳來。據說,閩越這段時間經常有暴雨,颶風更是隔三岔五的來一趟,衛青陷在山林之中,脫身不得,勝利遙遙無期。

南越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嚴安、梁嘯聯手,依然無法讓南越君臣俯首稱臣,納質的協議遲遲無法達成,天子已經快要失去信心。如果不是閩越的戰事先鑒在前,山東的大水形勢又不容樂觀,他說不定就派王恢出兵攻擊了。

幾件事交織在一起,不論是誰,都有焦頭爛額之感。身為天子近臣,主父偃能清晰的感受到天子心中的焦灼,言行舉止格外小心,生怕一言不慎,惹怒了天子,蒙受無妄之災。

突然,天子抬起了頭,向看椒房殿方向。

一個人匆匆走來,與郎官不同的是,他手中持著漢節。

天子有些吃驚,回頭看看主父偃。主父偃也愣住了,手持漢節,自然是出使的使者。可是使者回來,應該先到大行寺報告,由大行令報告給天子,然後才能入宮見駕。這個使者怎麼直接進宮了?

主父偃回頭示意了一下,有當值的郎官趕了過來,有人護在天子面前,有人迎向使者。看到郎官迎上來,使者似乎明白了什麼,放慢了腳步,大聲說道:「陛下,臣枚皋出使歸來,請見陛下。」

主父偃沒聽清,天子卻聽清了,神色一變,隨即喜上眉梢,推開護在身前的郎官,大步迎了上去。

「少孺,真的是你嗎?」

枚皋趕到面前,一揖到底,還沒說話,眼淚就出來了。「陛下,是臣,臣回來了。」

天子搶上兩步,托起枚皋的手,仔細打量。枚皋又黑又瘦,雖然換上了郎官的衣服,還是掩蓋不住撲面而來的野性。他的眼神很亮,即使淚水滿眶,還是能讓人感覺到他的精悍。

「枚皋,你這一去……怎麼這麼久啊,我還擔心你……」

枚皋含淚帶笑。「多謝陛下關心,臣這一去,不僅走遍了羌中,還直至蔥嶺以西,所以去得久了些。」

「你去了蔥嶺以西?」天子又驚又喜。「那你有沒有去月氏和大宛?」

「去了,去了。」枚皋連聲說道:「陛下,臣這一路見聞甚多,容臣喘口氣,慢慢給陛下講說。」

「好,好,入殿說話。」天子連聲說道,拉著枚皋就往大殿走去。正在這時,郭舍人從遠處飛奔而來,一路尖叫。「陛下,生了,陛下,生了。」

天子眉毛一挑,有些擔心。「常言說禍不單行,福不雙至,枚皋平安歸來……」

天子沉吟間,郭舍人奔到面前,笑得合不攏嘴。「陛下……生了。」

「生了什麼?快說!」天子沒好氣的抽了他一下。「什麼陛下生了,是哪位夫人生了,是男是女?」

郭舍人高興得有些忘形。「陛下,兩位夫人都生了,兩個男孩,弄璋之喜啊。」

「兩個都是男孩?!」天子大叫一聲,眼睛瞪得溜圓。

郭舍人連連點頭,再一次證實自己所言不虛。

「哈哈哈!」天子忽然抬起手,拍拍自己的額頭,放聲大笑。

主父偃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天子一下子多了兩個兒子,這可是天大的喜事。枚皋見狀,雖然不明白是哪位夫人,但天子有了兩個兒子肯定是好事,也趕緊恭賀起來。

「快,快,去長樂宮報喜。」天子笑了幾聲,終於反應過來,踢了郭舍人一腳。郭舍人如夢初醒,轉身就跑。天子樂不可支。「少孺,是你帶來的好消息,你是我的報喜鳥啊。來來來,給我講講西域的情況,今天破回例,福要雙至。」

——

幾乎在同時,梁家也是一片喜氣洋洋,李蓉清生下了一個胖大小子,梁家又添一丁。

梁媌坐在堂上,喜上眉梢。

劉陵也從茂陵的莊園趕了回來,此刻坐在梁媌的身邊,也是眉開眼笑。對她來說,李蓉清雖然比月亮的身份好一些,但同樣無法威脅到她。梁嘯的爵位繼承人只可能是她的兒子,李蓉清是妾,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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