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二六九章 洪子泰(中)

洪子泰不想坐以待斃,雖然說他現在是國民軍體系里的核心高層官員了,身為宣撫使府工商部總長的他權勢已經不讓與鄭祖蔭這些人,甚至因為陳敬雲對工商的重視而讓工商部的位置又更重要一些。但是這個權勢嚴格上來說是沒有很大保障的,國民軍的現有體系當中,很大程度都是繫於陳敬雲一身,依靠著國民軍的十餘萬大軍才能夠保障閩浙兩省的官場體系。

雖然說陳敬雲並沒有太過於插手文官系統,但是陳敬雲的權威哦依舊無人可以代替,陳敬雲或許沒有太多的插手文官體系,而閩浙兩省內也沒有太多適合的官員讓陳敬雲任命為高層官員。然而只要陳敬雲願意,只要一句話就能夠把洪子泰這個工商部總長給拉下來。

而洪子泰很清楚這一點,和鄭祖蔭一樣,這一年來他也是隨著國民軍體系的越來越壯大而越來越有向上爬的野心。不過他和鄭祖蔭不同,鄭祖蔭現在已經是重心完全放倒了政治上面來,甚至連家中的產業都懶得搭理,早已經交給了家中的小輩去折騰,而且他那人對錢財也沒什麼特殊的嗜好,雖然偶爾弄點小錢貼補家用,但是和洪子泰一筆完全就是不同了。

洪子泰雖然福州起義之後就已經當上了福建軍政府的高層官員,但是他卻一直掌管著家中產業,而且更多時候他也是把自己當成了商人,而不是官員。這個官員的身份更多的是為了他自己的產業謀取利益,甚至他支持陳敬雲大力推行經濟開發區和實施了眾多有利於工商發展的政策大體上也是差不多這個思路,他之所以這麼做那是因為那些事情對他自己,對他洪家產業有利。

但是今晚的洪子泰卻是後背發涼,然後腦海里轉過了眾多的想法,喝下了杯中早已經冰涼的茶水後,洪子泰才是嘆了口氣。

足足想了一晚,他才是大概的理清了頭緒,錢自然是越多越好的。但是也有個前提,那得有命花才是。這幾天調查局秘密抓走的那些官員當中,身價過百萬的不少,可是他們一旦被調查局給抓走了,基本上是沒什麼平安回來的可能性了,那這樣積攢的眾多錢財又有什麼意義呢。

說到底,現在的中國還是官本位的社會,當了官,有了權勢後,這些錢財的身外之物是怎麼也缺少不了,哪怕你避著讓著它們都會找上你。但是你一旦失了權勢,哪怕身價億萬也抵不過人家一句「抄家」。

福州起義那會,洪子泰可是見過不少前清的權貴被抄家,雖然說沒滅族,但是偌大的一個家基本也都敗了,奴僕四散,妻女流離失所,前清崩潰之後,北方的滿清權貴還好一些,頂多就是沒了權勢,不會遇上抄家這種事情。但是南方諸省當中的滿清權貴卻是要慘的多,最次的一個也是被抄家,被殺的更是不在少數,就算是尚算溫和的福州起義,被殺的滿清權貴沒幾個,但是大多都被抄沒了家財,略微重要一些的角色現在都還被關著呢,一夜鳳凰變麻雀的他們過的很不好,賣妻賣女的不在少數,不少前清的格格們已經是哭著走進了青樓賣起了笑,有了前清貴女這些虛頭,那生意自然是格外的好,眾多民眾拿出積攢了很久的積蓄走進了院子,為了就在把那些以前只能仰視的貴族小姐們壓在身底下,聽著她們發出痛苦的呻吟。

雖然福州起義之後國民軍就沒幹過抄家之類的事情了,但是有了另外的名目,比如罰款,沒收非法所得。這名字雖然和抄家不一樣了,但是實際上沒什麼區別,這一圈沒收過後那些犯事官員們的家屬只剩下必要的生活所需外,其他的大多數都會被拿走。

洪子泰基本上已經能夠猜得出來,前幾天的那些犯事官員裡頭興許能夠活著出來的不少,但是能夠保住家中資財的絕對是一個都不會有,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們的政治前途基本完蛋,以後的人生道路對他們而言已經宣告結束。

洪子泰不想變成這樣,所以他不能坐以待斃,儘管現在調查局的手還伸到政府高層官員來,只在廳局級里打轉,但是誰也無法保證接下來的幾天里會怎麼變化。

洪子泰如此想了一夜後,第二天咬了咬牙連早飯都沒吃,就是上了宣撫使府準備求見陳敬雲。

宣撫使府,也就是原來的都督府和以前已經有所不一樣了,陳敬雲不在的日子裡陳俞氏拿出了不少錢,準備對陳敬雲居住的地位修繕一番,把一些老舊的房屋都直接拆了,然後擴大了後花園的面積,加上陳敬雲婚前也和都督府後院給整修了一邊,現在整個後院的結構已經和傳統的江南宅院有所不同了。

冬日的清晨來的有些晚,陳敬雲也沒什麼早起辦公的習慣,儘管大清早的就被窗外的鳥鳴聲給吵醒了,但是陳敬雲一個轉頭就是摟著林韻繼續睡。

林韻也是個賴人,雖說沒和西方的那些結了婚的夫人一樣早上連床都不起,直接在床上吃早餐,但是沒什麼正事的她平日里也是會睡到日上三竿,加上昨晚和陳敬雲大戰了數百回合,喘息呻吟聲一直響到了凌晨時分,所以這會的她就更懶得動了,迷迷糊糊的被陳敬雲摟著後,她也是扭了扭身子,然後把整個人都縮進了陳敬雲懷裡,整個過程連眼都沒睜開。

這一對慵懶夫妻的回籠覺睡得很好,足足到了差不多九點才是相繼睜開了眼睛,這個時間點對於尋常人家來說已經很晚了,這年頭沒什麼晚上娛樂,一般都很早睡覺,早睡了大清早起來的自然也早,早上六七點鐘人們都已經開始上工了。不過陳敬雲向來睡的晚,平日處理公務都會很晚,有時候回到後院了也會和林韻羅漓他們打打牌,說說話之類的,要不然就是繼續在書房裡辦公,大多時候都是晚上十點過後,陳敬雲睡得晚,家裡的其他人自然也就跟著晚了,時間久了也就養成了習慣。

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今天雖然沒什麼大事急事要辦,不過陳敬雲是打算著今天回柳河巷那邊一趟,好好的陪老人家一天。從上海回來後,雖然已經回了柳河巷一趟,不過剛回來那幾天忙得很,去的時候也只能是匆匆而去,匆匆而回,左右腦停留了不過一個小時而已。現在有了時間,總得帶著林韻回去柳河巷那邊坐一坐。

這會的林韻還是迷迷糊糊的不肯睜開眼睛,聽見陳敬雲起床時的聲音,伸過手來摸了摸發現沒人,然後才半眯著睜開了一隻眼睛,見陳敬雲已經起來了。她也不管,把半眯著的眼睛重新又閉上了,身子一縮就是重新鑽回了暖和柔軟的被子裡頭。

陳敬雲看著她這模樣,笑了笑,早上起床時候的林韻才像是個十八歲的女孩。

女僕很快進來替陳敬雲更衣,然後漱洗之類的,見著女僕要走到窗外拉窗帘,陳敬雲壓低了聲音道:「先別拉,嗯,過半個小時你們再來伺候夫人起床!」

現在時間還算早呢,不急!

穿戴好下樓後,陳敬雲一邊看起了報紙一邊吃起了早餐,看報紙的習慣是到了這個年代後才有的,以前的時候可沒有看報紙的習慣,大多數新聞都是直接通過網路了解,偶爾看的也都是一些財經類的報紙,其他的什麼國家大事,社會焦點不是他關注的東西。而這個年代裡頭,看報紙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了,看報紙可以很好的了解到一些普通的民生事務。雖然說他陳敬雲知道的事情很多,更有著陳彩這個調查局來給他提供各種各樣的情報,但是一些人文之類的普通事情還是需要陳敬雲自己去慢慢體會的。

報紙有好幾份,有些是,閩浙兩省自己的報紙,而另外幾份卻是上海那邊的報紙,甚至北京的報紙都有。像福州日報、杭州晚報之類的報紙大多數已經處於國民軍宣傳部門的控制之下,涉及兩省的新聞都是一片歌舞昇平、人民安居樂業,涉及外省的都是外省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涉及北洋的都是帝國主義的走狗,人民的公敵之類的話,這些新聞弄出來連陳敬雲自己都是懶得看,直接翻過時事,然後看一些商業版啊之類的,比如某某公司新近開張,和著名美資企業合資建廠,正欲招收多少多少工人,酬薪幾何。又比如某某紡織廠經營不善,和某某廠合併,舊有業務一切照舊特此公告等,這些商業廣告和報道更讓陳敬雲在意,在這上面可以很直觀地感受到閩浙兩省的工商業的發展情況,和民眾的普通生活情況。

而上海和北京等外地的報紙就不太一樣了,這些報紙大多辦在租界,不管是北洋的還是國民軍可都管不到他們,而且這些租界內的報紙因為大多數是外國人辦的,所以一些言論明顯傾向於列國,一般也帶有明顯的政治傾向。

不過這些報紙上的內容依舊有著他們的參考價值,只是或多或少的問題。

陳敬雲看報紙並不仔細,而且對於那些什麼局勢分析啊時事之類的也不怎麼看,對於國內局勢和世界局勢的分析他可沒什麼興趣看,因為他自己就是決定中國局勢走向的人,那些評論分析的也不過是會國民軍下一步會怎麼走啊之類,這些事情外人頂多也就是捕風捉影,陳敬雲自己才是決定人呢。不過他發現上海的一些外文報紙裡頭有不少對歐洲局勢的新聞還是讓他比較關注的,現在歐洲局勢已經越來越緊張了,同盟和協約國之間的軍備競賽已經到了最後的衝刺階段,不管是德國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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