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桐一覺醒來便聞到濃濃的飯菜香。
「是不是餓了？」凌宵天笑意盈盈的上前捏了捏她的臉。
蘇白桐坐起來，感覺有些頭重腳輕的，跟著無痕這一路上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太過緊張，她反而沒有生病，現在鬆懈下來，卻覺得渾身哪裡都疼的要命。
「……還好。」看著凌宵天端過來的飯菜。她的腦海里突然就閃過城牆上的那一幕。
就算胃口裡沒有食物而陣陣抽痛，可是卻沒有一點食慾。
「為什麼不能好好活著……為什麼非要死呢……」蘇白桐喃喃道。
聽了這話，凌宵天不禁黯然。
他無法對此做出回答，在他眼裡，無痕死不足惜，不過對於蘇白桐來說。他卻是一個複雜的存在，無法在她生命中抹去。
「你看錯了，他沒事。」凌宵天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像他那麼高的武功怎麼會死，他是怕本王找他的麻煩，借著這個由頭遁了。」他冷哼一聲，「等本王抓到他，定會要他好看！」
蘇白桐愣愣的看著凌宵天，「你是說……無痕他還活著？」
凌宵天不耐煩的把筷子遞到她手裡。「你管那麼多做甚，我為了能追上你們已經一整天沒吃飯了，湯圓的爪子也都快磨平了。」
蘇白桐這才回過神來，「對了，湯圓呢？」
「在鬼面身邊。」凌宵天也拿了筷子自己先吃起來，「那邊有肉吃。」他又補了句。
「你有沒有收到我讓人送去的佛珠？」蘇白桐問。
凌宵天這才想起什麼似地從懷裡掏出一顆烏黑髮亮的佛珠來，「這是十弟給你的吧？」
蘇白桐雙手將佛珠接在手裡，「是，他說帶著這佛珠，不管哪座廟宇里的主持都會幫我……」
「他的師傅可是得道高僧，人送綽號持酒僧，有傳言他如今已然成佛，想見他一面都要憑著緣分才行。」
凌宵天陪她聊著閑話。總算是騙著她把飯吃了。
這時候外面已是天過三更，小城裡也恢複了安靜，只不過在這種安靜中充斥著壓抑的死氣，城裡連一絲燈火也沒有。夜風中儘是濃濃的血腥之氣。
凌宵天命人打來了熱水，讓蘇白桐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
換了乾淨衣裳，她趴在床榻上一動也不想動，濕漉漉的頭髮散開著。
凌宵天無奈地取了布巾過來，幫她擦著頭髮，「等頭髮幹了再睡。」
蘇白桐「嗯」了聲，眼皮卻不住的上下打架。
困的好像一閉眼就能睡著似的，懸了這麼多天的心現在落下來。全身都輕飄飄的，就連他的聲音也聽不真切了。
「夜裡冷，頭髮濕著睡了會生病。」凌宵天的聲音再次從頭頂響起來。
「知道了。」蘇白桐認真的點頭，就像個乖巧的人偶娃娃。
凌宵天忍不住嘆息，她要是真的這般乖巧就好了，省得他整天擔驚受怕。
她不在的這些日子裡，他每晚都睡不踏實，總是會夢到她一個人站在大火里哭泣。
對於今天城裡死傷了多少人，他一點也不關心。
以前他總想不通所謂的紅顏禍水，可是現在他終於明白了，只要是為了她，哪怕將這城屠光了，他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那些人的生死，與他何干！
蘇白桐的呼吸變淺了。
他低頭看過去時才發現，她已然睡著了。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鬼面的聲音：「王爺在嗎？」
凌宵天將蘇白桐的頭髮攏到一邊，又扯過條毯子蓋在了她的身上，這才出了軍帳。
「什麼事？」他已經將軍務全都丟給墨雲峰了，鬼面能來找他必然是與軍務無關的事。
「王爺，您這裡還有王妃親手制的刀傷葯嗎？」
凌宵天愣了愣，「你受傷了？」
「不是屬下。」鬼面似乎有些局促，「是涼月……雖然軍醫給看過了，可是王妃制的葯，效果要比那個好很多……」
「你等一下。」凌宵天返身回了帳子，他出來時身邊確實帶了不少當初蘇白桐親手制的刀傷葯。
他將葯拿給鬼面，「涼月怎麼會傷了？」涼月的功夫他是知道的，就算跟鬼面對陣也不會輸，怎麼能傷到。
「是因為墨將軍。」鬼面道，「清理戰場時漏網了一人，打算行刺墨將軍，結果被小月擋了。」圍見麗巴。
「傷勢如何？」
「被劍傷了肩膀，已經找軍醫處理過了。」
凌宵天點頭，又問了鬼面些事情便回帳去了。
鬼面帶著刀傷葯去了涼月的帳篷。
剛進門便聽見涼月在對軍醫抱怨：「我是傷了肩膀，又不是傷了腳，為何不讓我下床？」
「這將軍的吩咐，你就不要為難老夫了。」軍醫五十多歲，平時他面對的都是軍營里的將士，鮮有遇到像小月這般鬼靈精怪的女子。
「你又在折騰什麼？」鬼面不悅道。
「將軍為何不讓我下床？」涼月氣鼓鼓的。
「這也是為了大家的財產考慮。」鬼面理直氣壯。
涼月險些把嘴裡剛喝進去的水噴出來，「你可是我親哥！」
鬼面哼了一聲。
涼月摸了摸下頜，語氣悠悠：「等回去了我幫絲情姑娘介紹幾個軍中的將士，她也老大不小了……」
鬼面瞬時黑了臉，甩手將藥瓶扔到床上，「這是王妃親自調製的葯，等晚上你把葯換了。」
軍醫見狀不妙，忙起身告辭。
涼月拿著藥瓶嘴裡嘟囔著，「我傷在肩上了，你要我自己怎麼換藥……」
可是鬼面跟軍醫全都頭也不回的走了。
涼月只得泄氣的躺回床上。
現在她有些後悔了，當時不該多管閑事，怎麼就腦子一衝動幫了姓墨的那傢伙擋了一劍。
常年混跡江湖，對於處理這些刀劍傷她早就視如平常，只不過那位置比較靠後，王妃的葯又是藥膏，根本不可能胡亂的撒在上面。
將半邊肩膀的衣裳脫了，她扭頭打量了一下肩膀上傷口的位置。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墨雲峰的聲音，「涼月姑娘怎麼樣了？」
士卒回道：「鬼面大人跟軍醫才剛走……」
墨雲峰應了聲，掀起帳簾便走了進來。
「墨將軍，你來的正好。」涼月大大咧咧道，「快來幫個忙。」
抬眼，墨將軍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
床上，小女賊盤膝坐在那裡，露出雪白的肩膀，滿頭青絲攏到另一側的肩膀上，正向他招手……
墨將軍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