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卷 風雲 第56章 胸膛

下面崗亭正在對話,裡面的門窗緊關著,徐敬熙正召集骨幹人員開會,以圖對之前防禦性的作戰計畫做一個根本性的調整。此時,只有副總參謀長郭弼上將在會議室外的辦公大廳給總理府打電話——巡警局打電話過去說遊行已經報備,屬於合法。打到民部說是上面安排的,目的是為了配合在華盛頓的和平談判,郭弼最後只得打去總理府。可電話一直就要不通,若不是大門已經被堵住了,他真想跑去紫禁城找翁文灝那個混蛋加軟蛋問個明白。

「……仔細的說,構想大致是可行的。」會議室內,前西北戰區總參謀長、現作戰部部長黃宗邠中將對周思緒的構想表示基本贊同,此時他還不知道徐敬熙又找到了美國人的另外一個命門。

「……開戰以後,造船打海戰的時間、登陸巴拿馬的時間、佔領古巴的時間,還有對油田進行轟炸的時間。陸軍除了可以利用這些時間徵召士兵、整訓部隊外,基本是沒有戰事的,除非英國人也對我們宣戰。如果他們宣戰,也就緬甸、波斯這兩處會發生戰事。藉此契機,陸軍正好可以驅逐在波英軍並拿下伊拉克油田。而後,應當繼續往西推進,一直打到地中海沿岸,直至佔領蘇伊士運河和埃及。」

黃宗邠用木杆在牆壁地圖蘇伊士和埃及的位置指了指,再道:「地中海有三個戰略要衝,蘇伊士運河、馬爾他島、直布羅陀海峽。在海軍獲得制海權、登陸巴拿馬之前,我們最少應該拿下蘇伊士運河和馬爾他。如此當艦隊在大西洋實施對美封鎖時,只要再拿下直布羅陀,那麼從北庭到地中海的航路才有通暢的基礎。

蘇俄的態度也相當重要。油輪貨輪從亞歐運河經過地中海到大西洋只有八千公里,但如果亞歐運河不能通行,那麼即便是用波斯和伊拉克的油料——我們估計還要在當地建大規模的煉油廠,那就有一萬千多公里,兩者相差四千公里。彈藥和給養倒是可以通過臨時修建鐵路,從地中海東岸到巴格達也就只有兩千三百多公里,可以鋪上三到四條鐵路。沙漠地帶缺少淡水,屆時則應該使用少用水的內燃機車。

在海軍奪取巴拿馬前,我們不必擔心陸軍進攻的進度,因為一旦海軍獲得制海權,掐斷敵軍的後勤補給,那蘇伊士運河、馬爾他群島、乃至直布羅陀都唾手可得,只要我們控制了石油。另外還有一個好處便是:這些地區的駐軍將大大減少我們登陸美國西海岸的難度。美國人如要說動英國參戰,那他們就必須出兵增援中東、印度、南洋等易受我軍攻擊之地。美國軍隊出動越多,那麼西海岸反登陸作戰時,他本土的可以作戰軍隊就越少。

從這一點來說,敵軍資源和敵軍兵力是成反比的。」黃宗邠說著自己的思考。「我們越晚登陸巴拿馬運河,那從美國本土傾巢出動的美軍就會越多,而當徹底失去制海權後,這些分散於世界各地的美軍將變成魚腩——要進攻,沒彈藥油料;要防守,沒給養物資。所以從世界大戰的角度來說,海權就是戰場主動權。缺少海權的軍隊要想出擊,只能依靠鐵路而不是船隻。

這是作戰,但從生產的角度看,那就是越快拿下巴拿馬運河越好。在西太平洋海戰失利後,美國人雖不會想到我們能在一年之內建造二十艘航母,但他肯定會擔心自己戰略資源的供應,特別是那些北美沒有的礦產。晚一天佔領巴拿馬,他們今後的物資就會多支撐一天、用於運輸重要物資的遠程運輸機就少一架、用於作戰的飛機就多一架……」

徐敬熙的思路一直放在北美,不想從世界角度來說,美國人如果出國作戰,那與當年日本人在東北作戰的下場差不多——一旦失去制海權,海外缺少補給的軍隊雖說不會餓死,但有等於無。於是他笑問道:「以海軍佔領巴拿馬的時間表計算,美國人能派出多少軍隊?」

「海軍的時間表……」黃宗邠想著當年那個未被通過的作戰草案。當時的估計是開戰第一年建造十五艘航母、第二年二十四艘、第三年三十艘。以美國的航母數量、作戰飛機性能判斷,開戰的第一年底第二年初,己方就能完全獲得太平洋制海權,可登陸巴拿馬這樣的防守重地是要做前期準備的,加上此地地處赤道,氣溫奇高,所以最佳的登陸時間是在開戰第二年的年底或第三年年初,這就有兩年至兩年半的時間。

「美國人是很懶散的,兩年時間他派不出多少人。」黃宗邠想到上次大戰,知道美國大兵的作態,斷然搖頭。「而如果我們要讓他有自己還握著一定製海權的假象,就不能登陸澳大利亞、新幾內亞這些要害之地誘敵;誘使他們前來菲律賓也不行。兩年的時間,我看就只能在中東吸引三四十萬吧,畢竟蘇伊士運河是戰略要地。」

「那我們就給美國人加碼,開戰後全力搶攻蘇伊士運河以及埃及。蘇伊士運河對英國的意義不下巴拿馬運河對美國的意義,我們派出數百萬軍隊搶奪蘇伊士,英國陸軍兵力不夠肯定會要求美軍增援。」徐敬熙想著這一點,端起茶杯笑道:「從這裡看,英國還是宣戰的好,不讓我們無法調動美……。」

「哐當……」他正要喝茶時,會議室窗戶上的玻璃忽然碎了!一個石頭「砰」的一聲落在地板上。一邊的副官見石頭還在冒煙,嚇得以為是手榴彈,急忙喊了一句「卧倒」,把徐敬熙拉壓在地上。這邊急急忙忙,那石頭冒完煙卻很小聲的「叭」得一炸,原來只是個綁在石頭上的鞭炮。

副官算是眼疾手快,可徐敬熙卻是狼狽了,茶水濺濕整個衣襟不說,橫摔在地上全身還發疼,他站起正要大怒,不想又有幾顆綁著鞭炮的石頭扔進院子。

「這是要造反了!!」徐敬熙豹眼怒睜,佩劍幾乎又要拔出來。

一邊的黃宗邠也大怒,堂堂軍機重地,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實施『炮擊』,他大聲道:「來人吶!把敵人抓起來!」

黃宗邠這邊喊,外面的廖耀湘已經在抓人了——他不願接學生的血書代學生通報自然惹怒了這群學生,剛開始石頭還砸在門前的崗亭,後來拿石頭直接越過屋脊,飛進院子里去了。自己吃虧也就算了,可石頭扔進院子里那性質就不同了,眼疾步快的廖耀湘一揮手,當即帶領士兵越過拒馬抓人。不料廣場的學生早就看著,士兵一出去便有人大喊:「當兵的打人了!當兵的打人了!!」場面一片混亂。

可廖耀湘這個黃埔六期的湖南人後世能混到兵團司令,顯然不是拍馬屁拍出來的,他已經瞅准了那幾個扔石頭的混蛋。在他的帶領下,幾十把白晃晃的刺刀一路直捅過去,學生當即像暴風雨後倒伏的稻子那般趴向兩邊。學生怕刺刀急忙閃避,那幾個學生想逃跑可卻被人擋住,幾十秒的功夫,幾個無處可逃的學生被士兵逮個正著。

不過這種人群之中的逮捕最難的不是抓人,最難的是如何帶著人離開。此時見丘八抓了學生,又見他們的刺刀只是嚇唬人,根本上沒捅人,一干學生又來了精神。

「憑什麼抓人?憑什麼抓人!」有人大喊道。「同學們,他們不敢傷人,不能讓他們把人帶走……」聽著這喊聲,剛才軟趴趴的稻子這時像吃了春藥一樣挺立起來,學生們對著士兵又拉又打,更揪住那幾個被士兵扭著手的學生不放,之前開出的路全給堵上了。

「剁腦殼!」廖耀湘用土話罵了一句,而後一揮手,「我命令:各班滾筒式後退,不能亂!」

滾筒式後撤就是各部交替掩護,後世奈何果軍太渣,滾著滾著變全軍潰散。可現在廖滾筒手下只有五六個班的兵,對手又沒槍,於是長官一下令會意的士官馬上「滾」了起來。

學生本就是烏合之眾,手上更沒傢伙,何嘗見過這種滾筒式戰法?一時間這一小隊士兵帶著俘虜像泥鰍一樣又滾了回去,根本就拉不住。待最後一個兵越過拒馬,數千名愛好自由的進步青年憤怒了!他們手上只要有東西,全都往士兵身上砸,一時間石頭、鋼筆、硬幣、鑰匙、皮帶、鞋子……,亂七八糟的東西雨點般的落在警戒區和總參謀部的大門上。

「放人!放人!!放人!!!」憤怒的學生激揚起來,絲毫忘記自己剛才在刺刀下的縮卵。前面的那些更激動的掀翻警戒區外側的拒馬。眼見學生就要衝進來,早就有心理準備的廖耀湘一揮手,『砰砰砰砰……』,一個班的士兵忽然對天鳴槍,人群雜亂驚呼後,他對著學生大聲警告道:「若再往前一步,格殺勿論!」

轟轟烈烈的學生被槍聲震的臉皮發白,膽小的已經準備往後撤。不想廖耀湘只是警告,不是真的開槍,於是短短几秒沉默後,幾個聲音又開始打氣:「同學們,不要怕!他們不敢開槍!他們不敢開槍!!」「同學們,營救我們的同胞!沖啊!!」

喊話的人藏在人群中,言語力量和剛才的恐懼頓時轉變為歇斯底里。最前面學生不顧鐵絲網上的荊刺,瘋狂推開眼前一切阻礙,領頭的幾個已衝進黃線以內的警戒區。

「他敢不敢開槍?」猶自帶著狼狽的黃宗邠正站在窗外,看著大門外暴亂的學生。他這麼問是覺得那個少校果敢而機智,是個可用的人才,現在就看他有沒有膽氣了。

「哼哼……」徐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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