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卷 家與國 第74章 還不了

即便早就從情報局得知英國人沒安好心,楊銳也還不得不做一回傻瓜,讓英國人佔一些便宜,如同讓朝鮮、日本、中亞三國以及蘇聯佔中國便宜一樣。二戰雖然可以發戰爭財,可再怎麼發財也是便宜了美國,因此,多些時間發展,維持國際均勢是中國最好的選擇。

表達過後自己善意的楊銳一個月後收到了來自英國首相鮑德溫的親筆感謝信——英國人非常感謝中國能參與維護歐洲均勢和世界和平,但這顯然不能改變英國當下醜化華僑的某些做法。與此同時,楊銳的最後一次講演獲得了美國保守勢力的不少好感,可在美華僑對此很不滿意。對他們而言,美國確實不是自己的根,不過這裡每天最少能掙到一美元;而在國內,即便去滬上工廠里當工人,日薪也少有超過三毛錢的。開國時為買債券傾家蕩產,現在總理卻站在美國人的立場說話,怎麼聽都讓人不舒服。

當然,這種怨言一時間還傳不到楊銳的耳朵里,只能傳到程莐的耳朵里,不過即使傳到,決策也是無法更改的。在外交部和情報局看來,就像神武十三年發生過的排華浪潮那樣,僑民已是牽動中美關係的重大要素,即便是辜負這些有功之民,國家也不會因七萬僑民和美國人開戰。

回到通化新建的公爵府後,只有程莐在持續關注僑民輿論,楊銳每天則按例瀏覽情報局提供的國際動態簡報和科技簡報副本。新過門的陸眉無事可干,天天和男人膩在一起,這就讓程莐很不滿意了,即便知道此女是丈夫強上的,不娶很可能就要吃官司,可程莐依舊認為是陸眉勾引自己丈夫在前,是個不要臉的狐狸精。

「警惕唯心主義!」楊銳看著簡報上關於真理報對自己文明輪迴的批判,念的時候嚴肅,念過之後卻微笑起來。此文登在真理報頭版,這算是蘇俄布爾什維克對他「反社會主義」「反人民民主」的重大批判。文章根本就是按照麥克思主義來寫,即人類歷史是生產力、生產關係、勞動工具三者決定的,她是按照原始社會、奴隸社會、封建社會、資本主義社會、社會主義社會、共產主義社會發展的順序發展的……文章所體現的水平在楊銳看來連大學馬哲課本還不如,看來布爾什維克的理論水平還有待提高。

楊銳讀著文章微笑,就坐他懷裡的陸眉見此好奇道:「你笑什麼?上面說的都不是好話呀。」

「當然要笑。布爾什維克越批判,那就是說明被他們批判的東西正好打在他們的軟肋上。」女人的長相雖然不符合楊銳的審美觀,可日子久了也就看習慣了,而且她與程莐不同,白紙暫未被自由民主沾染,屬於可教育的那種。「麥克思對歷史的解釋是生產力水平決定一切,而我對歷史的解釋是人的精神狀態決定一切。兩者是相對的,屬於同一個細分市場上的競爭,所以他們才會這樣大張旗鼓的批判,呵呵……」

「麥克思的說法是錯的?」陸眉咬著鉛筆頭,神情甚為可愛。——她現在相當於是楊銳的秘書,對於一些文件要事前打圈,以提高楊銳的瀏覽速度。

「不完全錯誤。」十數年的馬哲教育背詠,楊銳很難說馬哲是完全錯誤的,「但不考慮人的因素顯然是種不全面的理論。最重要的不是誰對誰錯,而是文明輪迴論能和麥克思主義在同一個細分市場相互競爭,並且能提出一些麥克斯主義者難以回答的東西,比如歐洲為何會從共和制演變成帝制,最後因為蠻族入侵墮落成封建制?這不是麥克思主義的生產力能夠解釋的,難道說日耳曼這些原始部落的生產力能高過羅馬帝國?」

楊銳說起這個有些驕傲,西方的沒落他是抄斯賓格勒的,但文明輪迴則是他在研究世界幾大文明後思考的結果。這不但能抵禦麥克思主義的侵蝕,還能抵擋西方中心論和全盤西化論的威脅。到此時,大中華國在意識形態上才算真的穩固,這使她能理直氣壯的保持國粹、弘揚民族文化,而不是全身心投入西化浪潮。

「麥克思主義和自由民主難道一樣有競爭力?」陸眉對男人將麥克思主義提到如此高度,有些不解。國人的心態是能打贏的才是好東西,按照這個邏輯,日本和蘇俄這等手下敗將,其日式個人主義和俄式社會主義都是不好的代表,唯有美國的普世民主和英國的君主立憲還被輿論放在眼裡,那些留美派宣揚的美式民主在年輕人心裡有一定影響。

「差不多吧,它們本質上是一樣的。」楊銳道。「麥克思主義是李寧主義的前身,同時是民主的未來方向,而美式民主與俄式民主僅僅一牆之隔。換而言之,普世民主和民粹只有一牆之隔,民粹又是專制僭主政治的前身,所以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越是民主,自由就越是無法保障。俄國的例子再明顯不過了:二月革命後,士兵、農民、工人都有選舉權和被選舉權,完完全全的大民主,可結果又如何?普世民主演化下去就是專制,羅馬共和國的未來就是羅馬帝國,現在的俄國,工人不加班有契卡,士兵不衝鋒有政委,農民不種糧有集體農莊……」

政治方面的東西楊銳並不想讓陸眉過多涉及,但既然說到了這裡,他又不得不解釋一番——女人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都要徹底征服的,程莐是身體被征服了,可美分精神依舊頑抗不已,而沒讀過什麼書的仙鳳,根本就不曾有什麼思想,男人就是她的天,讓楊銳沒有太多征服快感;現在陸眉背著民國美女的偌大名聲,又是一個有思想的,是以全身心的征服她調教她,讓楊銳倍有成就感。

「大人,農部的陶大人、國家銀行的張大人來訪……」楊銳正說著,門被敲響了,有客來訪。

敲門聲讓坐在男人懷裡的陸眉立刻換了一個位置,臉色也開始泛紅——她剛才坐的姿勢幾乎和歡愛無異,甚至能感覺到男人的……。女人如此,楊銳倒若無其事的站起整了整衣服,待心平氣和才出門去見客,陶守和和張坤早就該來了。

夏末秋初的時節依舊是烈日炎炎,深具江南園林韻味的會客廳讓人心中清涼,但比江南韻味更清涼是空調冷氣,陶守和和張坤此時正在會客廳里舒心等待。他們中只有陶守還在農部掛個閑置,張坤已經不是官員。

「坐吧,坐吧!」帶著陸眉前來的楊銳看著站起來行禮的兩人微笑,揮著扇子讓他們坐下。「這天氣太太熱了,立中,這北七省又要遭旱災了吧?」

「是,大人……」陶守和剛喊大人就被楊銳制止了,他道:「我比你父親痴長一歲,既然是在家裡,就不要大人大人的,太見外。」他說罷又看向張坤,道:「你也別叫什麼大人。」

「是,伯父。」張坤微微一笑,陶守和則點頭答應著。父親陶成章逝後,楊銳對陶家頗為照顧,現在兄弟倆都在政府做官。「北七省確實有旱災的跡象,早春的時候雨水就不足,幸好一些地方進行了人工降雨,但更多的地方還是遭了旱。」

「嗯。」楊銳點頭,他雖然不再是總理,可上次西北數省連續五年的旱災他記憶猶新,這雖然徹底解決了西域北庭的移民問題,可北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旱災,真是個大麻煩。

「伯父,」陶守和本不想一來就提壞事,可既然說起北方旱情他就不得不道:「農會和鄉幹部裁減後,陝甘河南三省政府救災幾乎無力。一些之前建立的灌溉設施也屢遭百姓盜竊破壞,還有就是百姓不顧法令,擅自於黃河引水、擅自挖井抽水、還頻頻為爭水械鬥……,當地駐軍已經出動了,現在陝甘河南幾乎處于軍管治下,宋總理正焦頭爛額……」

「這很正常。」楊銳完全明白陶守和平民主義的立場,他和他父親陶成章是一脈相承的。「陝甘河南的問題其實是社會制度完全靠官僚機構支持的問題,一旦皇權不下鄉,那民間就要大亂不止。立中啊,你看山西如何?」

「山西……」陶守和當然知道山西和陝甘河南的差別,他道:「山西情況最好,極為有序,熱河再次之、直隸次之、山東再次之。可是陝甘河南百姓倍受旱災之苦啊,當地士紳威信有限,不能有效行使政令……」

「從客觀上說,死掉那些亂鬨哄的人也許是一個好的結果。」楊銳不動聲色的道,話語讓在坐的三人驚愕,「上次旱災我就說過,在危機中不能快速團結起來、人與人之間不能達成高度互信,反而爾虞我詐,這樣的人真沒有什麼好救的,畢竟就得了一次救不了兩次。」

「可……可人命無價啊。」陶守和支吾了一句,聲音非常輕。

「但奴隸有價錢。」他的聲音雖然輕,可楊銳還是聽見了,他的直接反擊讓客廳的氣氛瞬間變得尷尬。不過讓人想不到的是陸眉居然出聲了,她笑盈盈的道:「華北西北既然缺水,為何不能開鑿灌溉運河呢?我記得以前我國和蘇俄簽訂彼得堡和約的時候,曾用海參崴和西伯利亞鐵路路權交換以貝加爾湖為水源地的灌溉運河。」

陸眉出聲的時候,之前不敢看她的陶守和和張坤不得不看了她一眼。雖然她說的很不專業,可是新的話題,免得大家的尷尬。

「先生,北水南調確實是一大好事。」不熟水利的張坤也開始插言道,他贊同報紙對公開後彼得堡和約的有關評論,路權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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