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卷 鑄鼎二 第94章 會談

一戰結束後,土耳其的歷史受希臘人入侵以及色佛爾條約發生急劇的扭轉,本來一個國將不國的國家,因凱末爾的崛起而改變。基於土耳其所處位置特殊性和重要性,凱末爾先依靠布爾什維克的支援對抗英法,而當徹底擊敗英法所支持的希臘軍隊後,看準形勢的凱末爾又反跳到英法一邊,最終簽訂了洛桑條約。

如此華麗的舞步曾被孫汶等人艷羨,但最終完成三級跳的卻不是國民黨,它只是一塊墊腳石。雖然竭力不想改變歷史,但東方的歷史已全然不同,對於土耳其,楊銳覺得凱末爾政權還是不要出現為好,土耳其保持奧斯曼帝國的軀殼,二戰中他一定會投入德國的懷抱,然後復興軍將其從黑暗腐朽迷信的統治中解救出來。

楊銳對與勞合·喬治的追問並不答話,當英國人再問一遍時,他才道:「和德國一樣,如果我們逼迫的太甚,那麼人們就會革命——推翻現有政府,成立新政府,而後,他們一定會尋求布爾什維克的支持,這幾乎是一定的……」

「可我們……」勞合·喬治攤著手,若不是看重中國人的情報,他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應該和中國人談土耳其問題,這並不是中國能決定的地方。「肢解奧斯曼的工作已經完成了,巴格達和巴勒斯坦地區屬於不列顛,新月地區交給法國,阿拉伯半島將獲得獨立。奧斯曼作為戰敗國,這是他們應該承受失敗的代價。」

「不,這不叫肢解,這叫徹底滅亡,而且這個過程是由他們曾經統治的希臘人、亞美尼亞人來執行,驕傲的奧斯曼人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如果我們逼迫的太緊,奧斯曼政府也許會簽訂條約,但一旦簽訂條約,其內部的反對勢力,特別是軍人就會發生暴動。首相先生,不列顛希望在投入一場新的戰爭嗎?

如果不能投入軍隊消滅土耳其革命黨,光靠希臘人、亞美尼亞人根本不可能問道奧斯曼政局的。而後,您會看到信仰共產主義的穆斯林大軍將一切國外勢力驅逐出境,整個海峽極有可能被布爾什維克掌握……」

「可布爾什維克很快就要完蛋了,如果貴國不對其銷售武器、支援糧食的話。」勞合·喬治打斷道,他還在為中國對俄策略和各國不一致而憤憤不平。

「武器並不只有我國商人在銷售,美國商人同樣也有份,甚至還有荷蘭人。糧食援助到今年年底就會結束……」楊銳道,但他的話又被英國人很不禮貌的打斷。

「您是說下個月嗎?哦,太好了,真是感謝上帝!」勞合·喬治道。

「不,我說的是中國的春節,也就是耶穌歷1920年2月19日。」楊銳道:「雖然布爾什維克依舊希望我們銷售糧食,但應各國所請,我們不得不關閉邊境口岸,中止貿易。首相先生,您知道復興會代表的是中國農民的利益,所以我強烈要求您支持我國關於解除對德外貿封鎖、准許銷售糧食的要求,這對我國來說極為重要。」

「但是法國人會反對。」勞合·喬治覺得話題似乎被楊銳操縱,感覺很不舒服,「德國人也還沒有簽約。」

「不是德國不願意簽約,而是我們根本還沒有擬定條約。我還是堅持我之前的意見,如果各國不能同意中國的糧食賣到德國,那麼我不得不將它們賣到俄國。就我看來,消滅布爾什維克的最佳時間已過,他們和高爾察克的臨時政府、和克倫斯基的臨時政府完全不同;

而且最佳的行動通道不是西伯利亞、不是頓河,而是彼得堡——從彼得堡登陸,而後進攻莫斯科。要想完成這一行動,勢必要出動上百萬的軍隊,波蘭人無法完成這個行動,只能不列顛軍隊、法國軍隊、或者美國軍隊親自上陣才有可能完成,可問題是誰願意干這個?

軍事上最忌諱的就是舔油戰術,在付出同樣代價的情況下,最好的辦法是一次使用全力。所以,從這個角度看,針對布爾什維克的行動不管怎麼聲勢多麼浩大,他都不可能成功。我國正是基於這一點,才拒絕介入俄國內戰的。」楊銳道。看著勞合·喬治,他特別能感覺英國首相和中國總理的不同,他們只是民眾的管家,並沒有權力扭轉整個國家的方向,他們能做的只是順應。

「這就是貴國拒接出兵俄國的理由嗎……,嗯哼,我明白了。」英國人點著頭。類似楊銳的意見他曾在陸軍部聽到過,但正如楊銳所想,他無法說服議會和英國民眾讓英國陸軍再介入另一場戰爭,所以,舔油戰術是必定的,失敗也是必定的。

「下一次例會的時候我會和法國人提這件事,如果法國人同意一起行動的話……」說到這裡勞合·喬治自己都不相信法國人會組織起幾十萬軍隊去俄國干涉革命,所以話語沉寂了下去。

楊銳見此笑道:「和俄國的情況類似,奧斯曼的情況也是如此,她現在是處於俄國克倫斯基臨時政府時期,一旦條約過於苛刻,那麼爆發俄國那樣的革命順理成章。為何非要把事情搞砸之後再來出兵補救呢?如果給奧斯曼人留一些體面,那現任政府就能在獲得民眾大部分支持的基礎下鎮壓革命黨,這更能保護各國在奧斯曼的利益。」

不得不承認,楊銳說那些理由勞合·喬治明顯聽了進去,在下一次的會議中,他花了一小時五十分鐘與克里孟梭、威爾遜以及奧蘭多辯論如何處置奧斯曼這個問題,不過處理的結果依舊嚴苛。楊銳不知道因為自己最後的條約會變成什麼樣,可這些都不重要,他要的是改變土耳其歷史。

天氣越來越冷,需要討論的問題一個接一個解決,因為他不斷的為德國、為奧斯曼說話,不悅的法國報紙將他稱為「第五國元首」,暗示他的身份其實隸屬同盟國而不是協約國。也有一些法國小報想影射復興軍在大戰的表現,不過法軍總司令福煦元帥當即在消息見報的第二天就痛罵這種行為,聲稱沒有中國陸軍,法國即使不會要求停戰和談,也將遭受比現在慘重數倍的損失,並聲稱任何污衊中國軍隊以及其他盟國軍隊的報道都是叛國的、有罪的。

楊銳對於法國人的表演完全沒興趣。法國本在色當會戰後就是失去了歐洲霸主的桂冠,後面能撐住世界第二強國的面子,完全得益於法俄同盟。現在一戰結束,飽受創傷的法國要維持住殖民地和世界第二的榮耀,勢必需要新的盟友,特別是肢解德國是不可能的情況下——不說中國、英國和美國完全也反對這一方案,楊銳很好奇她會做出什麼舉動。

「總理先生,為了銘記法中兩國的友誼,學院將特別設立了仙鳳寒獎學金,以資助貴國留學生來學院留學。」巴黎馬德里路十四號巴黎音樂學院,接待楊銳和法國總統普恩加萊的學院院長加布里埃爾·福萊親切的親切說道。

幾年前他對這個叫寒仙鳳的東方女子毫無所知,可寒仙鳳回國後就不同了。電影配樂極為駁雜且良銹不分,但天才的旋律往往隱藏其中,在外界看來,這個女子的創作是如此的多產,而且風格迥異,和天才幾無二致。而從政治上來說,寒仙鳳或許是中法兩國政府最大的交集,她是在音樂學院畢業後才嫁給中國總理的,在法國人的解讀中,嫁過去的彷彿是一個法國女子而不是中國留學生。

「似乎……太高調了。」楊銳神采黯淡,寒仙鳳逝去是他在這個時空最深切的痛,他不太希望聽到別人提起她的名字,可今天天真的法國人卻想讚美她。

「不!一點也不。」加布里埃爾·福萊很認真的搖頭,「寒是音樂學院五十年來最富才華的學生之一,她是學院的驕傲,不過很遺憾的是我們沒有更早的發現這一點。總理先生,我們正在籌備一場全部演奏她作品的專場音樂會……」

想到那些被寒仙鳳完善的電影配樂將在巴黎演奏,楊銳難得的笑起,他道:「她只是一個很平凡的女子,也只想做一個很平凡的女子。不過命運卻和她開了一個玩笑,她的一切都不平凡起來。如果僅僅是從音樂上,我對貴校的舉措非常讚賞,只要那些作品有這樣的價值,但音樂會請恕我不便到場,這對我來說將是一種痛楚,而不是享受。」

「非常遺憾!」院長認真的看了看楊銳,而後又看了普恩加萊,彎著腰致歉。

結束音樂學院的訪問後,感覺自己把搞砸的普恩加萊也道歉道:「我真的很遺憾……」

「每個人都有傷心的事情,總會不經意的響起,習慣就好了。」楊銳苦笑,而後迅速換了話題道:「總統先生似乎有一些話想對我單獨說?」

中國人這麼直接,普恩加萊很是意外,但他並不否認自己確實想和楊銳做私下的溝通,於是他問了一個沒有多少意義,但卻極為關注的話題,「總理先生,請問您對德國的未來是怎麼看的?」

「德國的未來?」楊銳笑,「這要看條約的最終內容,如果還是那麼嚴苛的話,德國人最終會發泄這種憤怒,而其他人很大程度上會樂於旁觀。」

普恩加萊知道楊銳口中的其他人是誰,他點頭道:「所以我才要求要肢解德國……」

「這同樣做不到!就如一些人絕不同意德國佔領法國一樣。」楊銳道。

「那麼……」普恩加萊眼睛睜的極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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