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卷 鑄鼎二 第79章 阿斯特拉罕

幣原喜重郎對國內也就是例行通報而已,在楊銳與其會面時,中亞復興軍總部阿拉木圖,新日本陸軍司令官寺內正毅,參謀長田中義一、宇垣一成正在和西域總督楊增新、中亞軍區司令彭清鵬、參謀長徐敬熙等人商議入俄作戰方略。

中日大戰後,日本陸軍削減為七個師團,這基本是回到了甲午戰前的陸軍規模,雖然包括山縣有朋在內陸軍人士對此大加反對,但財閥們和輿論抓住陸軍吃敗仗的事情不放,最終使長州藩不得不接受這個結果。不過,給陸軍馬鹿們帶來福音的是,因為中日要聯合在中亞給露西亞找事,陸軍裁到一半就複員了,不但複員,還加緊戰備,花巨資像中國那樣建設全國預備役。

正當民眾不知所措,以為陸軍要出兵歐洲之際,忽然冒出來一個消息說露西亞中止了與協約國各國的盟約,囚禁沙皇並投靠了同盟國,帝國陸軍此次出征是為了幫露西亞沙皇復國,而復國的酬勞就是新日本。

「新日本」這個名詞被日本報界捅出來,已經是大正七年中的事情了。這時候列強已經承認中國有權吞併俄屬草原總督區以及外裏海州,不想中國這個包工頭這邊簽約,那邊一轉身就把一小半土地分包給了日本,國際上什麼反應日本人不知道,可日本國內卻是喜瘋了。朝鮮和台灣失去後,五十多萬平方公里沒了,可現在忽然冒出來個四十多萬平方公里的新日本,之前的心理空虛頓時給補上不說,那些從朝鮮和台灣遣返回日本的警察、官僚立即有了新去處。

最重要的是,新日本和朝鮮台灣不同,那裡地廣人稀,原住民只有一百多萬,清除俄國移民後,移民上千萬人完全沒有問題。於是,天皇授意、內閣首肯、軍閥樂衷、財閥支持,加上那些眼裡只有一份三分地的屁民,整個大和民族瞬間團結如一人,能打戰的都排著隊報名參軍,不能打戰的排著隊爭購戰爭債券,比當年中日戰爭時積極多了——那一次打贏了也就是賠款而已,這一次沒打就拿到好處,真是不可同日而語。

狗日的吃相那麼難看,甚至有光著屁股游過海來搶的趨勢,楊銳對此笑而不語。為鼓勵日本移民,他要求西域鐵路先暗中提價兩成,而後票價對日本人八折優惠、身高一米二以下的小鬼子則半價折扣;同時命令鐵路沿線各車站內加註日語標記,以讓小日本一路走好,搶劫愉快。

輿論的鼓動宣傳、中國的友情好客,使得一車一車的日本人渡海東來、乘車西去,半年不到的時間,新日本居然冒出來十多萬鬼子,這比日本陸軍還多。

不過這十幾萬鬼子有不少是浪人、鬼子還有一些是破產過不下去農民,據說這些人一走,全日本治安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但這麼一來,新日本的白俄、哈薩克人就遭了殃,只是這已是日本的國內事務,和中國沒什麼關係,他們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再說,浪人們禍害四方,不但對清除白俄極為有用,打仗也可以當炮灰,這對統治中亞是有利的。

在收到西域總督楊增新邀請開會的通知後,日軍參謀長田中義一少將就想著以日本目前的兵力,還不足以對俄作戰,真要打,那務必要徵召那些浪人和農民,不過到了司令部會議上,一看徐敬熙拉開帘子、亮出敵我態勢圖,他就發現對露作戰和自己想像的完全不一樣,這不是要進攻喀山,而是要進攻伏爾加河下游的察里津。

再看到作戰計畫中毫不含糊的敵情簡介,他和寺內正毅、宇垣一成都極為驚訝,因為再也沒有比這更詳細的情報了,這簡直就是……復興軍難道在當地駐紮過?

日本人的驚異落在徐敬熙和楊增新的眼中,不過兩人都不作什麼解釋,徐敬熙道:「情況就是這樣,貴我兩國要想以最小的代價達成目的,那就要在這個冬天佔領察里津,不然等明年紅俄恢複了元氣,再打那就不是現在這個規模了。」

「關於明年,閣下是否有更確切的情報?」聽說紅俄明年就恢複元氣,寺內正毅狐疑問道。

「歐洲瘟疫正在盛行,戰爭雖然暫時停止了,但再耗一年得不到勝利,德奧諸國一定會因為內部崩潰而戰敗。德奧一旦崩潰,那紅俄不但可以廢除布列斯特條約,西面的威脅也盡除,烏克蘭的糧食可以源源不斷的運入俄國,我們再佔領察里津就沒什麼意義了。」徐敬熙說道。「我們這一次作戰目的很明確,就是控制紅俄的糧食和石油通道,使其無法補給國內其的同時,也無法履行布列斯特合約,最終在德奧壓力下不得不向我們求和。」

「如果他們一直堅持到德奧崩潰戰敗都沒有求和呢?」田中義一問道。俄國實在是太大,即使打到喀山,那也只是俄國地理上的中心,要干涉、要消滅紅俄真是太不好下手。

「真要是這樣,那我們就再看看和其他幾支白軍、干涉軍有沒有聯合作戰的可能。如果有,那我們就聯合這些白軍、干涉軍,和紅俄決戰,擊敗他們問題自然而然就解決了。」徐敬熙道:「如果沒有聯合的可能,或者聯合也沒有勝利的可能,那我們就只有退出察里津,就在這裡等待與紅俄決戰。我們如果勝利了,那一切都好說,如果是失敗了,那……」

戰敗了那自然什麼都沒了,不過這實際上對日本而言損失不大,真要是屍山血海下來,那些財閥說不定會半途喊停撤退,但對於大正天皇、陸軍以及日本民眾來說,連續兩次失敗將徹底喪失振興日本的希望,這是不可能接受的。

「那就干吧!」田中義一有些自作主張的說道,讓旁邊寺內正毅直皺眉。

「閣下,我軍進入露國還要等國內內閣准允……」寺內正毅和藹的說道,雖說是准盟友,但中日聯合大規模入俄作戰,總是要報備內閣的,所以作為司令官的寺內不得不提醒。

徐敬熙當然知道這個程序,他這邊笑而不語時,總督楊增新說道:「寺內大人不必為難,我國總理此時已知會貴國駐華大使,簡要的作戰計畫今日就會到達貴國內閣,以當今的形勢看,這個作戰計畫九成九要通過的。我國的意思是,兵貴神速,既然俄國人不答應我們的要求,更是拒絕談判,那此戰就應當早打,且越早越好。」

楊增新說完,司令員彭清鵬又道:「寺內閣下,我軍已經動員了,今天晚上部隊就將上火車開往海港;騎兵軍則已經越過南烏拉爾河,往阿斯特拉罕進發。我認為貴國軍隊現在可以馬上動員,以進入一級戰備狀態。等待貴國內閣消息的這段時間,部隊甚至可以先開赴克拉斯諾沃茨克,畢竟在上船以前是可以撤回的。」

彭清鵬的建議無可厚非,不過簡要看罷作戰計畫的宇垣一成還是有些擔心的道:「閣下,露西亞真的到了這種地步嗎?」他說罷又強調道:「我不是懷疑貴軍的情報搜索能力,我只是對紅俄統治下的……」

「慘無人道是吧?」徐敬熙微笑起來,他當時看到情報局遞交上來的報告也是如此吃驚。

「是的,這真是讓人難以置信,布爾什維克也是革命黨,他們……。」宇垣一成搖頭道。

「誰說革命黨就會比其推翻的對象好?」日本人拿出的這個理由讓徐敬熙感覺很好笑,「歷史不是誰最仁慈雖就能勝利,恰恰相反,是誰能最殘暴誰就能勝利。布爾什維克能在俄國革命黨中脫穎而出,除了他們善於利用輿論民外,剩下的原因就是他們最殘暴了。」

徐敬熙笑著說完,他再看著寺內正毅和田中義一道:「三位請務必牢記:對布爾什維克的戰爭不必談什麼紳士風度和文明習慣,他們軍隊中雖有舊俄軍官,但司令官對這套東西並不感興趣;同時,也不見得要遵循什麼國際法,一切都看對方的作為,如果對方有遵循國際法的做法,那麼我們再遵循不遲。」

察里津之戰的情況由朱建德上校的報告提交上來後,戰爭的烈度對於整個中亞司令部震動極大,所以徐敬熙做主將戰爭的恥度放低,基本可以說是為了勝利不顧一切。日本人這邊雖然骨子裡殘暴,可他們現在還是英國的盟友,西化那麼多年,還穿著西裝循規蹈矩,所以徐敬熙不得不提醒。

交代完要交代的事情,戰前會議就結束了。等到日本人走後,總督楊增新看著徐敬熙道:「情況真有這麼情報上說的那麼好?」

「嗯,就是壞也壞不到哪裡去。」徐敬熙道。雖然是遠征,可他對勝利滿懷信心。

可楊增新一直負責政務,軍事上的事情他了解不多,他再問道:「可惜察里津那地方我們鐵路連不上啊,要不然戰好打多了。」

「鐵路連不上不是還有運河嗎。」徐敬熙道。「伏爾加運河相當於四五條鐵路,支持五十萬大軍作戰根本沒有問題。」

「可運河就不怕敵軍破壞?水運雖好,可那邊的情況我們不熟悉啊,一旦結冰那就麻煩了。」楊增新皺眉,他說罷又道:「可惜此地離察里津有幾千里,大軍沒到怕俄國人就知道了。」

援助斯大林同志的糧食,一直是以援助波斯的名義運輸的,真正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只有情報局、總參少數幾個人。這一次收到總理大人決定動手的電報,楊增新戰略上是認同的,可真打起來他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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