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卷 鑄鼎二 第70章 凡爾登(二)

「戰車最好不要遠距離(超過一百公里)運動,否則大部分車輛都會因機件損壞而無法作戰。以之前的作戰經驗表明,我軍戰車發生故障的平均行程為六十公里,不過如果有良好的維修支持,這種故障通常可以在幾分鐘到幾個小時內解決。即便如此,一個擁有六十四輛輕重戰車的裝甲營,進行六十公里(三個小時的行軍),也會有超過二十輛以上的戰車發生故障。簡而言之,在法國東部戰場,裝甲營每行駛一小時就有百分十到二十的戰車發生故障……

戰車絕不能忽視日常保養。以之前經驗看,每天的保養時間最少要保證十個工時。履帶、操縱、傳動、制動、炮塔、柴油機,這幾個部分需要特別關注。以之前作戰經驗看,戰車損失是人員損失六至七倍,即一個裝甲營在戰鬥中損失了百分之十的人員,那麼它的戰車損失就可能為百分之六十或七十。不過,百分之九十到九十五的非戰鬥損失是可以修復的,一個營利用現有設備即可在五天之內恢複戰鬥力,每天修復的戰車數量為可修復部分的百分之二十……

車長可以坐在戰車炮塔里,但這樣他就無法觀察車外敵軍並正確指揮戰鬥,正是因為車長不願意將身子探出車外,戰車才易為敵炮火所傷,所以,戰車車長必須在任何時候都將頭和肩膀伸出炮塔,直到他受傷為止。一旦車長受傷,每個人都會心慌意亂,直到傷者安靜或者屍體被放入戰車底部或者拋至車外,此時,炮長將代替車長的位置繼續指揮戰鬥……」

耶穌歷雖然是只是五月,可洛林高原上中午的氣溫已超過三十度,即便頭上有士兵們晚上砍來用於偽裝的樹枝遮陽,並且後勤每天也開始供應冰塊,營長宋得勝少校也還是覺得燥熱難耐,所以他每天清晨一醒來就整理之前所寫的那些戰鬥筆記。

從去年巴勒迪克之戰到現在,裝甲二營經歷了三場戰鬥,其中巴勒迪克最為慘烈,那一場戰役打完,整個二營戰車全部損毀,車組損失了二十五個,雖然戰後大多人都傷愈歸隊,但整個營有五分之一車組是國內新補上來的。面對如此慘重的損失,宋得勝就想著將這半年下來的經驗總結下來,而後告知全軍。

「報告!」正停著筆,勤務兵在外面報告了一聲。

「什麼事?」宋得勝放下了筆記,以為是師部下達了進攻命令。

「是新配給我營的摩步營到了,那個營長前來報道。」勤務兵道。

以軍長王世謙少將裝甲、火炮、步兵三者一比一比一的編製思路,裝甲師由一個裝甲旅、一個自行火炮旅、一個摩步旅,以及偵察、舟橋、防空、油料、通訊、勤務等營合同而成,每個裝甲師有兩百五十七輛戰車、一百四十四門自走火炮(不含摩步旅80迫擊炮)、四千一百名摩步士兵及一千三百五十輛卡車。

因為旅以下一直到營都是二二制,所以裝甲營、火炮營、摩步營三者可以另外組成裝甲合同部隊。裝甲師是有師長的,但是這種營級組成的合同部隊並不是常設編製,所以按慣例一般由裝甲營營長擔任合同部隊的指揮官,現在摩步營營長前來報道,就是基於這個慣例。

復興軍參加歐戰,不管政治上是如何考量的,在經歷多次戰鬥的宋得勝少校看來,軍事上根本就是來練兵的,總司根本就沒有徹底將德國人打垮意思。正是基於這個原因,一些奇怪的事情才會發生,比如現在,歷經大戰的摩步旅本該在補充戰力後繼續隨軍作戰,不想摩步旅卻被總司直接調到後方去了,另一個新組建的摩步旅調了上來。若是之前的摩步旅,宋得勝覺得自己沒必要和他們說什麼,可現在換了人,他不得不見一見。

新過來的摩步營營長是一個四十餘歲名叫白朗的中校軍官,此人是河南人,大概是京話說不好,他索性說的就是河南話。河南話和東北話差別並不大,宋得勝和他聊的還算不錯。可就在兩人暢聊正酣之時,勤務兵又匆匆遞上來一份電報,說是師部通知開會。

德國人偷學復興軍的裝甲戰術將法國人打了個落花流水,為了遏制住德國人的勢頭,右翼發動一次牽制性的進攻是非常有必要的。部隊自集結以來,宋得勝早就等著這次機會,不想這一天真的來了。

禮送了這位名叫白朗的摩步營長,宋得勝風馳電掣趕到了數公里外的師部,他到的還不是最早的,裝甲一營營長吳鎮南早就在那裡了。

「明日拂曉發動進攻!」諸人到齊後,師長李蔭培第一句話就是這個。之後參謀長王炳炎開始介紹進攻要點,德軍防線情況以及此次作戰的意義。

「……德軍主力雖然抽調至巴黎一線,但洛林地區的防禦正在做各種強化,尤其是和南錫僅數十公里之隔的梅茲,那裡防線之後都是雷場、工事,以及數不清的反戰車炮工事和反戰車壕。我軍此次出兵的唯一目的就是遏制德軍對聯軍左翼即將發動的攻勢,以拯救英國遠征軍於水火之中。

同志們,法國陸軍被德軍裝甲穿插打擊後,已基本奔潰,根據準確消息,法軍士兵即便聽聞汽車發動機之聲,也會不分敵我,紛紛潰退,一旦英軍也被德軍所集結起的裝甲力量徹底擊潰,那這場戰爭必是德軍勝利,這完全不是我們所期望的結果……」

之前半個小時冗長的介紹結束,參謀長王炳炎又開始強調此次作戰的意義,不過他還沒說幾句,師長李蔭培就把話給打斷了。

「都是自己人,廢話就沒必要多說了。」李蔭培大咧咧的說道:「德國人贏了我們沒好果子吃,不但我們沒好果子吃,國家也將遭受慘重損失。我們不擔心德國人打到東亞,可四年幸苦賺來的錢那可就要打水漂了。

以前大家都受了委屈,戰友們的犧牲也讓人傷心欲絕,可為什麼要受委屈?為什麼會犧牲?我想在坐的稍微有些腦子的都應該心知肚明吧。不管多委屈、不管犧牲多少人,我們都別忘記了,我們是復興軍的一員,執行上級命令是我輩天職。

當然,總理也知道我們這大半年來都幹了些什麼,只是有些話不便放開說罷了。鑒於裝甲師的優異表現,總參去年就已決定,歐洲之後裝甲師將進行擴編。怎麼個擴編法?翻兩倍,一個軍變成三個軍,三個師變作九個師……」

聽師長說總理知道裝甲師的功績,與會諸人的眼圈都是一紅。好好的師、好好的部隊非要拆開限制使用,看著戰友們一個個犧牲,這種委屈想想就覺得異常心酸,但師長說總理什麼都知道,頓時,大家那比山還高、比海還深的委屈馬上就煙消雲散了;再聽到部隊戰後要擴編,之前忍住的淚水在笑容中再也忍不住了,紛紛流淌下來。

「哭什麼哭!真是沒出息……」李蔭培早就哭過了,現在見部下哭,不由板起臉訓斥。「我在這裡再一次提醒,軍中有軍紀、會員有會規,從生到死,有些事憋著就憋著,一輩子都憋著,老婆孩子也沒必要去說,聽見了沒有?」

「是,長官!」會議室里的軍官們立刻高聲答應,聲音似乎要衝破屋頂。

「好!我就不多說了。都好好記著,這一戰要打出咱們1師的威風來!」李蔭培最後道,面目猙獰的幾乎是在吼叫。

凡爾登曾經是一個要塞,是法國東北防線凡爾登、圖勒、埃皮納勒、貝爾福四處要塞群中最西面的一個。在原來的歷史中,因為德國從比利時迂迴,要塞已變得毫無價值,但此地從中世紀開始,便是法蘭西大軍出發攻打萊茵區的出發地,在法蘭西歷史上以及所有法國人心目中有著無比重要的精神意義,因此即使是德國人在這裡僅僅前進了數百米,都會成為第二天全法國報紙的頭條新聞。

前任德軍總參謀長法金漢正是看中凡爾登在法國人心中的重要性,才裝出要重兵佔領的姿態,以吸引法軍前來防守,而後對這些前來送死的法軍用己方佔有絕對優勢的重榴彈炮一一消滅,「讓法國人把血流盡」絕不是虛語,而是針對有悠久歷史法蘭西專門定製的一個圈套。本來計畫是完美的,可德軍第五集團軍司令威廉皇太子殿下出於榮譽和其他一些不可名言的原因居然不顧法金漢阻攔,強令德軍攻佔凡爾登要塞,於是,法國人血流盡的同時,德國人的血也流盡了。

好在這只是歷史,在這場不太一樣的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凡爾登不再是絞肉機,巴黎才是。不過德軍在巴黎絞肉機的損失遠小於歷史上的凡爾登,於是多保留了一些元氣。也正因此,凡爾登從開戰之初法軍主動撤退後便沒有發生過什麼戰鬥。

以總司下達的作戰計畫看,凡爾登作戰極為簡單,兩個裝甲師一個主攻,一個佯攻。2師攻佔聖米耶勒後順著馬斯河河谷北上凡爾登,這是一條最近的路,只需沿著公路和德國修築的鐵路前行不到四十公里;而佯攻的1師則是從巴勒迪克往北打,這條路到凡爾登最少有五十公里,並且巴勒迪克是去年末雙方反覆爭奪的地方,不說對面德國人戒備森嚴,即便能打開德軍防線,那些被炮火肆虐的中間地帶也不是那麼容易越過的。不過在師長李蔭培看來,主攻佯攻只是一種說法,前面即便是銅牆鐵壁,1師也要鑿穿它,不打到凡爾登絕不罷手。

宋得勝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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