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卷 鑄鼎二 第56章 辭職

北大那一窩人還真是蔡元培的要害,昨天封了北大校刊,今天蔡元培就在會上炸刺,現在居然要單挑,楊銳冷笑道:「我覺得是時候說一說了,不然大家都不知道我們在幹什麼!

首先一點我要說明一點,死了的人是不會有人記住的,即使是他的家人親戚,死的時候很哀痛,可過個十幾年、幾十年,壓根沒有人會記得,後人最多會在提起的時候心疼一下,但這種事情又有誰願意去提呢?家人親戚都如此,那社會大眾就更不用說了,他們在乎的永遠是現在,而不是過去。所以我說,民眾就是炮灰,他們的命比螻蟻還賤!只有那些嘴炮文人,為了達到某種目的,才會一次又一次把那些慘死的螻蟻大眾拉出來給自己助長聲勢,他們痛罵害死他們的暴君,但卻不想想,暴君是怎麼來的!」

楊銳第一段話就讓蔡元培側目,其他的委員也對此震驚,這完全顛覆了楊銳之前的印象——在他們看來,楊銳是一個偉大的革命領袖,在乎國家和民族的利益,關心百姓的疾苦,卻不想他內心深處是這麼看待普羅眾生的。而楊銳,他知道這種話不應該說,也不許說,可他就是要說!他就是明天要被趕下台、等下上絞刑架他也要說!!因為這種傾訴讓他有一種倍於高嘲的快感,他,偉大的革命者領袖、大中華國的英雄,就是要闡述事實,顛覆之前的「偏見」!!!

在所有人的驚異中,楊銳再次冷酷的笑。他道:「革命是因為什麼?雖然我承認有些革命者確實是一心為了國家,為了民眾,但大部分革命者卻只是為了他自己!當然,這種『為了自己』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但是,正如科舉讓書生們失去進階之路、正如民主讓野心者看到掌權之光一樣,這些無形的外因使得大部分人選擇了革命。

要說滿人是異族,革命是為了推翻異族壓迫,那請問:為何以前那兩百多年不反抗?為何以前那兩百多年不革命?我們這群人別他媽給自己臉上抹粉了!什麼偉大,什麼光榮,革命根本沒政治書上寫的那麼高尚。革命就是一群走投無路的人、一群不安分守己的人,打著各種光鮮靚麗的口號為自己爭權奪利罷了。和以前改朝換代不同是:這不單是幾個人的想法,這是無數境況和願望相同之人的共鳴。革命和立憲都是一回事,唯一的不同,就是我們人更多!我們更敢幹!

慈禧和光緒先是為了滿漢八旗和士紳官僚的利益,再是為了滿人八旗的利益,其最終是為了正黃旗,為了葉赫那拉氏的利益。洪楊之亂和甲午之戰,士紳們看到了把權力搶過來的可能;庚子之亂和日俄之戰,這種呼聲越來越響,說什麼立憲政體優於專制政體,狗屁!俄國人會輸,除了後勤不足,那是全世界都壓著俄國打;光緒關閉國會使得士紳徹底和滿人決裂,為什麼我們拿下北京全國就服氣?為什麼佔領省會全省就服軟,根本原因在於全天下的士紳都支持我們,希望從我們手裡分權,這就是我們幾個月內就平定全國的原因,也是之前只能減租不能土改的原因。

之後,打贏中日之戰我就把這些士紳給賣了!這群恬不知恥的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攀風附雅,自以為自己是個東西,留下他們只會給我們搗亂;而沒有他們的土地,百姓現在不亂以後也會亂。還好歐戰能掙不少錢,要是不能掙錢,全國三百萬士紳我將殺他個乾淨,土地給農會,財產交國庫。

什麼是革命,這就是革命!說什麼為了百姓民眾,全是放屁!我要的是穩住復興會政權。現在有人看俄國列寧關閉立憲會議說他無恥,要我處在他那個位置,照樣關閉這狗屁會議。對於革命者來說,什麼都是假的,掌權才是真!其他都他媽的一文不值!」

楊銳說的越來越不堪入耳,在座的幾個人都想出身反對,秋瑾剛開口卻被楊銳厲聲攔住了,他大叫道:「不是說要吵架嗎!不是要說明白嗎!我現在就把所有的,一切的,都說明白!」

「我,楊銳,在這說了,你們都記著:政權不在我們手裡,可以罷課;政權在我們手裡,禁止罷課!同樣的,之前可以宣揚民主,現在杜絕宣揚民主!之前可以革命,現在只能和諧!這就是我最後的底線,也是復興會最後的底線!誰要是違反,誰要是吃飽了撐的再唱以前那些民主高歌,誰就是虞自勛那樣的叛徒!也是國家民族的叛徒!!」

「砰」的一聲!楊銳說最後一句的時候,一巴掌猛拍在桌子上,不單把屋內的人都嚇了一跳,還將屋子外負責警衛的人驚動了,但這些人被門口站著的李子龍擋了回去。

外面安靜了,屋內更安靜。在楊銳狂風暴雨似的獨白和發泄之後,整個會議室像是一間墳墓般死寂。老成的徐華封、聰慧的杜亞泉,早就推崇精英治國的謝纘泰,他們三個對楊銳的自白並無意外,只是這些東西隱藏在內心深處,不說出來罷了;而迷茫的徐貫田,震驚的秋瑾,驚慌卻自以為得計的蔡元培,他們三人全被這場風暴打得不知所措,好一會兒蔡元培才說道:「自勛沒有說錯,你就是一個拿破崙,根本就不是什麼華盛頓。」

「哈哈。我早就說了,你和虞自勛那個叛徒早就勾結在一起。」楊銳也自以為得計,這兩個人之間的搞的那些齷齪事情他早就想清理了,本來還想等到歐戰以後,但蔡元培今天挑唆了他那根最為敏感的神經,忽然提前爆發了。

「自勛他不是叛徒……」蔡元培爭辯道,但是他話只說了半句就被楊銳打斷。

「虞自勛是為了革命做了很多事,但,他現在已經站在了復興會的反面,更站在了國家民族的反面!你們都不知道吧,他在紐約受了洗禮,信了基督,取了一個叫什麼AARON的教名,真是奇葩啊!我真想不通,他到底出於什麼理由去信教。不過想到他信的那個教派,倒是和美國上等人信的是一樣的。他也夠狠的,為了挾洋自重,居然開始侍奉上帝。」楊銳嘲諷道。

「你……」蔡元培不想楊銳連這麼隱秘的事情都知道,他吃驚之餘當下對諸人說道:「看到了吧,無所不在的特務,我,你,你,我們這些人,有誰不是在特務的監控下?有誰不在無所不在的控制下,說什麼復興會的政權,其實就是你楊竟成的政權!」

「不要轉移話題!」見蔡元培提出提出了新的矛盾,楊銳當即喝斷。「你先說說北大文學院那幫人是怎麼回事,那個陳由己還有那個胡適之是怎麼回事?你到底想幹什麼?!」

「按照大中華國憲法,作為公民有言論的自由。北大校刊有哪篇文章是違反憲法的,你要讓禮部將它封了?」蔡元培沉著頭皮應戰。

「胡適之就是虞自勛派回來的,不是嗎?陳由己之前辦的是青年雜誌因為勾結孫汶、款項來源不明被封了,本來他去了日本,卻是你將他從日本請了回來,不是嗎?還有嚴復那老煙鬼,老腦殘,老不死,老窩囊廢,也是你低三下四求他來做校長的,不是嗎?」楊銳問道。「你這麼處心積慮到底要幹什麼?想鬧學嘲奪權嗎?」

「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蔡元培被這個指控氣的直發抖,袖子一拂,桌前的茶盞都倒了,茶葉茶水流了一地。「我在這也實話說了,我反對你那個什麼民主集中制,反對你那翻著花樣的控制和無處不在的特務,我們的革命只要建立一個人人平等,自由民主的國家,而不是一個處處控制,獨裁專斷的政府。北大就是這種新風氣的開創之地,只有通過教育這些學生追求民主自由,才能通過他們教會全國民眾追求民主自由。」

「別說的那麼高尚!無非就是一群不安分的人看到我們這一輩上了台,他們起了彼可取而代之的心思罷了。蔡孑民,你怎麼保證這些人就是民主的?你怎麼保證不會因為他們倡導民主,最終爬上來的不是布爾什維克那樣的政黨?」楊銳質問道。「你自己都不知道提倡民主會帶來什麼,你自己都沒有經歷過民主政治,你憑什麼認為民主適合現在這個國家?憑什麼認為百姓就會喜歡它?就憑你們這些嘴炮的吹噓嗎?

俄國的革命告訴我們:在一個不能民主的國家,選擇民主的結果就是使最殘暴的獨裁政黨上台。民主拆散了原有的社會結構、推倒了穩定的政府控制,這似乎給了民眾自由,可習慣於專制的民眾依然崇尚暴力,為什麼布爾什維克能上台?因為他們被需要!

俄國有君主立憲的機會,但是民主人士自己放棄了,趕走了沙皇還不讓他弟弟繼位;他們也有共和民主的機會,可你們看看臨時政府都幹了些什麼?他們什麼都干不好,幹什麼都搞砸。俄國人為什麼需要革命?原因是尼古拉二世太過仁慈,他們需要一個比尼古拉二世更殘暴的君主來折磨他們,只有這樣他們才會安分守己。這就是為什麼英國人說,此地的人們需要鞭子抽打的原因。

民主不是教育出來,不是你用嘴炮吹出來的。民主是當百姓財富積累到一定的程度,民眾學識思想提升到一定出程度,自然而然的結果。你們這些自以為在為民請命的嘴炮們,如果不是懷著私心,就是在拔苗助長!

所以我時常說,我們要富強,我們要富強,我們他媽的要富強!看到德國人了沒有,不富強連暹羅這種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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