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卷 篳路 第66章 蝴蝶

亞歷山大·瓦西里耶維奇·薩姆索洛夫上將原先是一個騎兵軍官,因為在日俄戰爭中表現優異,被人認為「足智多謀」和「精力充沛」。受日俄戰爭中膽小而缺乏勇氣遠東軍總司令庫羅帕特金的刺激,沙皇以及帝國陸軍高層都認為此次對中國作戰必須有一個「充滿勇氣」的總司令。在日俄戰後連續撤銷三百三十七名將軍、四千三百零七名軍官的「高等鑒定委員會」的鑒定下,薩姆索洛夫被認為是能力極為優秀的俄羅斯高級軍官,原本,在一戰中他將被任命為第2集團軍司令,而後在戰爭之初的坦能堡會戰中兵敗自殺,但現在他卻成為遠東軍總司令,妄圖洗刷日俄戰爭時俄國戰敗的恥辱。

哈爾濱南崗區西大直街三十三號是沙俄外阿穆爾軍區司令部,這棟原本在06年就因為失火而焚毀的建築,現在已經重建。早先中西合璧的風格完全改成純正的俄羅斯風格,清水磚牆、磚砌線腳,窗額、窗檯、腰線乃至牆角,各處都有抹灰裝飾,而檐下的俄式獨有的鋸齒形蜂窩和凹凸角墩,陽光之下有一種說不出的冷血嚴酷。

司令部之內,薩姆索洛夫上將把參謀長的擬定的、先等中日決戰分出勝負而再決戰的計畫丟在了一邊,只看著在座的諸將,堅定說道:「上一次我們是從奉天退回來的,這一次我們必須在日本人突破中國人防線之前進入奉天,我們奪回俄羅斯陸軍在滿洲失去的榮耀,也要為陛下開拓更多的土地。」他說到此問向外阿穆爾軍區、中東鐵路護路隊總司令官德米特里耶夫中將:「德米特里耶夫,我們能信任你的情報嗎?」

「當然。」德米特里耶夫中將沉著點頭:「中國軍隊就在哈爾濱以南九十俄里外的扶余南面布防,他們大概有六個師,八萬人左右,塹壕挖的很深,似乎他們想在那裡阻擋我們。」

諸人聽說對付只有六個師,不由開懷大笑起來,即便沒有西伯利亞那六個軍,阿穆爾軍區的七個師也夠碾壓他們了。薩姆索洛夫上將卻絲毫沒有笑意,他再看向皇帝的親戚、中東鐵路管理局的局長霍爾瓦特中將,「局長先生,鐵路工人們不會再次罷工吧?」

「不!我的人已經盯著他們了,城市裡的中國人,還有哈爾濱大學的學生都南下了,局勢比之前想像的好。」霍爾瓦特中將微笑道,日俄戰爭以及之後的工人罷工讓他狼狽不堪,這一次對中國開戰,他是絕不容許再次發生罷工事件。

「好了,先生們,我命令遠東軍加速前進,佔領奉天!」薩姆索洛夫上將站起身道,他隨後轉身看著頭頂掛著的尼古拉二世的大幅畫像大聲喊道:「皇帝陛下、皇后陛下、俄羅斯帝國,烏拉!」

總司令帶頭喊烏拉,在坐的諸人也只得起身,一起高喊著烏拉。不過遠東軍第二軍團司令官連年卡姆夫中將在喊烏拉的時候臉上卻帶著蔑笑,作為十年前就在奉天拿磚頭和薩姆索洛夫互毆的騎兵將領,他認為高級鑒定委員會那些人可以全部拉去槍斃,薩姆索洛夫這樣連一個軍都無法有效指揮的庸才現在居然指揮兩個軍團,簡直是俄羅斯的悲劇。

時空隨著中華的崛起而轉變,本該因為指揮不利死於坦能堡的薩姆索洛夫上將現在意氣風發,第二天他不顧參謀長勸阻,命令司令部搬出哈爾濱搬到火車上,按照他的說法,是要和部隊一起前進到奉天。

車輪滾滾,最先抵達扶余的是西伯利亞第一軍團,而後是阿穆爾軍區的兩個步兵師和騎兵師,但半個多月的準備,整個扶余城南面十公里外全是塹壕,按照騎兵的偵測,中國軍隊的塹壕從西到東一直綿延二十多公里,南北縱深十公里,兩側也一直蜿蜒到松花江邊;為防止俄軍炮艇包抄後路,江面已經布滿了水雷。而在北面主陣地上,中國軍隊火力極為兇猛,光是部隊的迫擊炮、擲彈筒以及機槍就足以封死所有俄軍的進攻,另外他們的野炮雖然只有75MM炮,但射程和威力並不俄軍火炮差,特別在飛艇校正下火炮的準確大大超過了俄軍。

趕到前線的薩姆索洛夫上將不用望遠鏡就看見了中國人巨大而臃腫的飛艇,想著那個東西是德國貨他心中就是惱恨,雖然日俄戰爭時他和楊銳同為一條戰線,並在當時對這個為俄軍守住後路的勇敢中國人深具好感,但此人萬萬不該和俄羅斯的敵人德國走在一起。

度過拉林河鐵路橋,火車再行了二十公里,等到扶余火車站的時候,薩姆索洛夫上就看見第一軍團司令官米西琴科已在那裡等著了。和總司令薩姆索洛夫上將一樣,高等鑒定委員會的鑒定也使得騎兵軍軍長米西琴科升了官——日俄戰爭以後俄軍全面整頓,不再以師為核心單位,而是還是以軍為核心單位,正常每個軍會有三個師,每個軍有一百零八門大小火炮,六十四挺馬克沁機槍,總兵力達四萬八千人,這比之前那種只有兩個師兩萬四千人的軍大多了。現在米西琴科就指揮著遠東軍的第一軍團,下轄兩個軍,總兵力近十萬人,而連年卡姆夫則指揮第二軍團,兵力相近,剩餘部分則是原來的外阿穆爾軍區、也就是護路隊的兩萬兩千餘人,但這些人基本上是護路的,不參與前線戰鬥。

此次對中國開戰,以陸軍大臣蘇霍姆力諾夫的看法,就阿穆爾軍旗、伊爾庫茨克軍區調動現有部隊就行了,二十多萬俄軍足夠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可是事實卻並非如此。

「閣下,中國佬比我們想像的難對付多了。」到達城內司令部之後,米西琴科介紹道:「他們把陣地設立在松花江的北側,因為松花江的阻隔,我的士兵難於迂迴攻擊他們的側翼,騎兵師也無法發揮作用;而如果正面進攻……他們師屬火炮雖然比我們少,但那些小口徑臼炮足夠壓制我的部隊衝鋒了,另外他們的機槍也很多……」

「地圖呢?」薩姆索諾夫上將說道,他這邊一開口旁邊的參謀人員就把地圖送了過來,按照地圖上的標識,近三十俄里的防線上,中國軍隊遠不止六個師,他抬頭看向米西琴科道:「這是到底怎麼回事,中國人哪裡來的兵力?」

「閣下,我也很奇怪這一點,但可以肯定的是,在我們面前絕對不止六個師,而是十二個師甚至更多。」米西琴科無奈笑道:「我們不要忘記了,這裡就是中國,王在這裡那麼多年,每一個村莊都有他的士兵。」米西琴科還是習慣稱楊銳為王,而不是楊,這個神奇的黃皮猴子,再也不是像之前那樣只有一個師兵馬的紅鬍子了。

「如果中國人有十二個師或者更多,那就要等第二軍上來了。」薩姆索諾夫無奈的道:「難道日本就沒有給他們帶來一些麻煩嗎?他們居然有這麼多部隊布置在這裡。」

「日本只想去北京抓中國皇帝,他們在旅順的十幾個師團,都是為了登陸的。」米西琴科說道,作為騎兵將領,他的戰場視野要比一般人更為開闊。

「也許我們能在海軍的幫助下從側翼繞道中國人的後方。」薩姆索諾夫上將知道十二個師不是短時間之內就能解決的,看到地圖上的西面九十俄里外松花江上的松原,他又想到了另外一個辦法。「也許可以從這裡繞過去……」

「也許可以。」米西琴科敷衍道:「但偵測報告說河裡有水雷,並且松原也有中國人在駐守,人數還不知道,他們的陣地布置在河對岸,所以我們沒有辦法確定他們有多少人。我想最好的辦法還是從正面突破他們的防線,等第二軍趕到,集中兵力就可以徹底擊垮他們!」

米西琴科關注的還是勝利,但對於處於遠東軍總司令位置的薩姆索諾夫上將來說,除了勝利,他還關注時間。敵軍背河設陣,明顯要比在河對岸設陣更好一些,最少只要正面能頂住自己的攻擊,那就不怕側翼被迂迴,按照日俄戰爭中的經驗,側翼的迂迴和反迂迴是最消耗兵力的,眼前的這十二個師,估計是中國最後能拿出的兵力吧。

薩姆索諾夫上將考慮的是復興軍兵力不足,可對於東北戰區來說,除非俄軍再來一倍的人,不然已有五十五個師的東北戰區在兵力上是不會處於劣勢的,但俄國要再次增加遠東的兵力,就只能從南部、或者西部抽調兵力了。可即便是較近的南部,運兵也需要四十多天的時間,而西部則更久,光路上就要七十多天,加上開拔前的動員、抵達後的休整、物資彈藥的配屬,從彼得堡下達抽調命令到部隊進入戰場作戰,需要的時間不少於三個月。

正因為如此,國防委員會在沙皇的幾次催促下,決定只使用遠東的力量給中國一擊,而不是把其他地方的部隊抽調。畢竟遠東現在的兵力基本和日俄戰爭初期的野戰兵力相當,而且中國軍隊兩線作戰,不過要是這樣還不能獲得勝利,那俄羅斯陸軍的榮譽……

薩姆索洛夫上將半響不語,他的目光與其說是看著地圖,不如說是在盯著地圖,米西琴科見他臉上肌肉抽動,忽然輕飄飄的說道:「其實還有一個辦法,」他的手指著松花江東面道:「我們可以先往東佔領榆樹,然後再南下沿著松花江上遊走,南面一百公里外就是吉林,那裡有鐵路到長春……」

米西琴科中將說著寬城子的新名詞,還有些不習慣,但他提到吉林的時候,薩姆索洛夫卻伸手把他攔住了,道:「可是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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