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卷 篳路 第49章 戒備

不管戰爭不戰爭,年總是要過的。岫岩縣城裡,從營口請來的河北梆子戲團在關帝廟前搭了幾個檯子,一個演耗子成親、一個演張傻子遊街,一個演葉志超守朝鮮。前兩出席都是喜劇,看的人笑的嘻嘻哈哈,而後一個葉志超守朝鮮雖不是喜慶的戲,只是總政考慮到岫岩地區滿人回人多,為了團結漢滿回各族百姓排的戲,但看的人最多,整個廟前大街都擠滿了,弄得軍司令部不得不派人到這邊來維持次序。

中午時分,雪下的正大,又是吃飯光景,可因為戲正演到高潮,圍在戲台下面的人就是不散,只見那清軍主將左寶貴登上玄武門,看客們全都如痴如醉的齊聲叫好。眾人歡呼的時候,縣城南面的文昌閣第7軍司令部內,李叔同正和底下的三個師長開會。

軍參謀長曹祖德道:「安奉線西南方向是日本第1軍駐守的,一個師團在南面大孤山,把我們堵在羅圈嶺一帶;再一個師團則在縣城北側黃花甸東面的雞冠山,和21師在帽盔山石對持;另外兩個師團就在通遠堡了,和日第3軍一起逼近摩天嶺。可以說,日軍這樣的布置,吃掉南面的那個師團說難也不難。不難是因為這個師團獨自部署在大孤山,離它最近的援軍是安東海港的一個聯隊,其他就是駐紮在安東的日軍了。這些部隊也就是守海港那個聯隊近些,但這也離了五十公里,這風雪天要想過來,沒有兩天一夜是到不了的。

說難就是二十多天的功夫,就是凍土也被日軍燒化了,孤山鎮那邊日軍的工事一定是修的扎紮實實,而我們要想倉促挖出塹壕是不肯能的;再說為求行動便利,我們只能帶山炮,以山炮對日本人的野炮,肯定占不到什麼便宜;再有就是這幾天都是大風雪天,雖然出了山可以順著大洋河走,但出山的哨子河栗子溝那條窄道著實不好走,一夜功夫要走三十五公里,雖說到了大孤山那邊還可以休整一日,但還是夠嗆。

不過這一戰還是值得打的,駐守在孤山鎮的是日本近衛師團,師團長山根武亮是日本的貴族,上一任師團長是一個親王。也就是說,這支軍隊和咱們的第4軍差不多,屬於禁衛軍,只要能把它圍在了大孤山,大山岩是必救不可的,並且一定會救的會很倉促,所以這就是我們的機會。總參的布置向來很少定死,到時候要是覺得近衛師團不好吃,那咱們就可以圍城打援,把從安東來援的日軍吃掉。」

「大孤山這邊可是靠海啊,要是日本人從水上來怎麼辦?」20師師長吳榮問道。

「大洋河已經結冰了。」曹祖德說道。「他們要想登陸,只能是在菩薩廟。圍著近衛師團的時候,我們就先把那地方佔了,把守在那的日本兵也消滅。剩下就看你們怎麼演戲了,要是戲演的好,日軍毫無戒備,那來多少人就能吃掉它們多少人。至於陸上的增援,椅圈那邊就不要我教了吧?那地方都是山,坑坑窪窪,正是打埋伏的好地方。」

「明白了!」吳榮說道,退守岫岩之前,他路過椅圈的時候就想著要是能在這地方埋伏,來多少日本人都能打蒙吃掉。

「總參會把這個任務交給我們而不是4軍,關鍵是咱們受過專業的雪地戰訓練,耐凍,會滑雪。全國這些軍說起來也就第1軍壓我們一頭,第6軍是在我們下來的,你們出去可不要丟了7軍的人!」都是參謀長在說話,軍長李叔同直到此時才開口:「咱們雖說沒有打過這麼大規模的機動戰、伏擊戰,但整個遼東都是山地,一百萬人擺在這裡,有空的地方還是多的很。冬天是我們東北軍的天下,不抓緊機會打幾個勝仗,那就對不起這麼多年的苦練了。」

「明白了,軍長!」吳榮幾個師長立馬答道。軍長向來溫和,說這麼重的話還是極少的,這一次對日作戰,整個戰線都為第7軍運動,打不好真的要丟人了。

「好了,我就不多說什麼了,一會吃飯,就當是部隊提早過年吧。晚上開始就出發,初二拂曉務必要對大孤山之敵發動攻擊,能吃掉最好,吃不掉就圍城打援。」李叔同道。

「是,軍長!」幾個師長再次喝道,敬禮出去了。

東線最南端安排任務的時候,摩天嶺最東北段的青椅山防線,33師炮兵團長吳佩孚正舉著望遠鏡看著對面的日軍陣地。和己方的塹壕一樣,日軍陣地也是將鐵絲網布置在塹壕的前端,不過因為後勤供給不足,鐵絲網的厚度只有兩層,薄薄的最多六米,塹壕看樣子也只是一道,估計是冬天凍土太難挖了,豆油煤油木頭,日軍一時間找不到那麼多來燒化凍土。

「團長,鬼子的陣地也太單薄些了吧。」旁邊的炮營營長王用中說道。「要是一不小心被我們捅穿了,復興會那班人可要說是我們辦砸了。」

「幹活!」吳佩孚道。「捅穿不捅穿,那是上頭的事情。總參的安排是什麼,師長會領會的。」

軍中不少北洋老人對11軍被安排在最東側的位置都有些怨言,但這在吳佩孚看來沒有什麼不好的,安排在這,總比安排在摩天嶺一線打硬仗的好。日本人據說弄來了大口徑要塞炮,那傢伙在日俄戰爭的時候他可是見識過的,一炮一個大坑,簡直就不是人能受得了的,人家復興會沒有安排自己去那邊堵炮眼,已經是萬幸了。

團長一發話,部下就不要嘮叨了,幾人塹壕里觀察完日軍塹壕的布置,又退到陣地後面一個小山包上細看日軍整條防線。青椅山就在寬甸縣城所處的小平原最南面,扼守著安東北上的要道,只要過了橫在要道上的青椅山,那整個寬甸就無險可守了。第33師佔據青椅山,對面日軍第3師團則佔據青椅山南面兩三公里外的毛甸,防線就設置在賈家堡、喇叭嶺、孤嶺子一帶。兩軍的塹壕最近的相距不到一公里,中間還有一個小山包二道溝子,前半個月,為了搶這個戰場中心的矮山包雙方都花了不少力氣,出了不少人命。此時那裡正被日軍佔據著,因為塹壕實在不好挖,日軍搶下來之後又被己方炮兵炸了回去,白白死了不少些人。

吳佩孚望遠鏡中看見二道溝,就想到之前自己在那裡收割著日軍人命,臉上浮笑起來。和北洋不同,復興軍將炮兵提高到整個師的關鍵位置,並且炮兵軍官和步兵軍官是獨立互不干涉的系統。若是這種從屬關係放在老北洋,那步炮間可就要生分了,可在復興軍中這卻使得步炮之間合作的更緊密,在步兵巴結著炮兵的同時,炮兵也能針對步兵攻防提出一些較專業的意見,防止步兵指揮官腦子一熱就命令炮兵做根本做不到事情。

除了炮兵地位的提高,炮兵的訓練和之前相比也是天差地別。就說炮彈,以前北洋買炮,都是一門炮帶一千發炮彈,這一千發炮彈雖多,但訓練、作戰都在裡面,所以要省著用,平時訓練都是放空炮,只在實訓的時候能打個痛快。復興會接管之後則不同,炮彈是放開了供應,平時訓練打的也多,第一次步炮協同訓練下來,炮手們全都感嘆打這一頓炮比一輩子打的炮都多,新朝真他娘的有錢!炮兵就是打炮打出來的。這是總參當時派來炮團的軍官反覆說的一句話,現在炮團練了那麼久,是該露露爪子了。

「日軍塹壕挖的單薄,只有一道,但這只是山稜下面,山稜後面我估計著還有一道,不過那在山稜後,我們看不到,炮兵要想完全摧毀後面那道,還是有些困難,那道只能靠隨步兵前進的迫擊炮了。」一番實地偵察之後,吳佩孚回到了寬甸師部,向師長曹錕以及兩個旅長唐天喜、張鴻逵介紹前方的情況。

「鐵絲網也很比較單薄,平均厚度只有六米左右,而且布置的很不合規範,網型不像網型,屋頂不像屋頂,凌凌亂亂的,估計是日本人沒有和我們那樣仔細研究過鐵絲網要怎麼布置才最牢固。現在我們方炮兵在敵塹壕四千米之後,按照炮兵操典,厚度十公尺的網型或屋頂型鐵絲網,破開十公尺的寬度,需要三百發榴彈。

現在我方選的突破口大概有兩百五十公尺,但日軍的鐵絲網不厚,這麼算的話,每十公尺兩百發就足夠了,也就是說五千發炮彈可以完全保證等步兵衝到塹壕時,突破口是完全打開的。五千發只是准對鐵絲網,還有一些是要消滅敵指揮部、塹壕之類的,整個炮火準備計畫用一萬發炮彈,炮擊時間為一個半小時,是以在拂曉前半小時炮兵就會開火。」

炮兵開口就是一萬發炮彈,師長曹錕聽的心驚肉跳,他還是沒有將觀念從老北洋那會轉變過來,一萬發炮彈相當於每門炮兩百發,這還只是炮火準備,真要是打個幾天下來,北洋原配的那一千發炮彈早就沒了。

「好!就這樣干他娘的!」張鴻逵說道。他是332旅的旅長,老北洋出身,一說干日本人,渾身都是勁兒。

「上頭不會想著要把我們這些人打光吧。」331旅的旅長唐天喜說道,他早前只是澡堂子里的夥計,結識袁世凱成為其男寵,這才一路飛黃騰達做到了旅長位置。總參舉行的幾次考核他都不合格,但礙於之前的協議,他的官職還是保留著。

「這叫什麼話啊!」曹錕也對唐天喜看不順眼,但是礙於袁公的情面,他對唐天喜也是忍的多,畢竟知遇之恩,不能不報。「真要是想將我們打光,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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