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卷 篳路 第36章 對付

可眼下的局勢終究是暫時穩定,英美之間也就只有英國真心實意的不想遠東爆發大戰,特別是歐洲形勢緊張的情況下,但英國無法影響中華國會議員,那一群不識字的農民本就對洋人素無好感,而反對黨如國民黨之流,實力太弱,唯有輔仁文社按照之前的布局開始頻頻對英法示好,但他們的影響力也只是在兩廣,並不能影響北方,其對於英國而言,唯一的用處是在中日開戰之後像庚子年那樣,搞兩廣自保,這對於中華中央政府將是一個致命打擊。

最讓英國人憧憬的是,若受兩廣的影響,江浙湖廣等南方省也加入自保,那戰爭即便是開始了,也能很快結束,楊竟成的復興會將會由此垮台。要想戰爭不爆發、或者儘快結束,那就要不斷的削弱更弱的一方,這是英國人的算盤,所以在督促中日和談的同時,他們也在積極的準備東南互保。

楊銳回到京城的當日,國安局長劉伯淵、情報局長張實,在他還沒有回府的之前就已經在銀安殿等候了。日本國內各派系的情況,洋人的小動作,張實都介紹了一番,但他依然無法判斷日本人出兵的日子,日本現在是兩股勢力在纏鬥,一邊是長州藩、薩摩藩、以及天皇,一邊是貴族、財閥,真要是開戰,那隻能是局勢真的無可逆轉。

「那個日本的大正不是說腦子有問題么?」楊銳聽完張實的描述,不由感覺歷史和現實終究對不上號,就尋根究底的想知道原委。

「先生,確實是有這種說法,但這只是西園寺底下那般人的說辭。上上個月日本決定派使團來京城談判的時候,大正就極為不滿,他在國會議事堂將詔書捲起來當望遠鏡,這在日本國內引起巨大震動;上個月檢閱部隊時,他又跳下檢閱台,把一個士兵的背包亂翻了一通。這些極為失禮的舉動很讓藩閥們很難堪,在日本,天皇就是神,神是不能做出這些失禮舉動的,日本民間都認為天皇不需要吃飯,也不需要出恭……」張實說到這也難得笑起,「日本大部分人都認為天皇不食人間煙火,是上天派下民間來治理日本的神仙。」

「不需要出恭……」楊銳和劉伯淵也是笑了,那不就是說日本天皇生下來就沒屁眼嗎。

「大正素來仰慕西方,他不希望像明治一樣,只是藩閥的牌坊,希望能真正的獲得國家實權。如果和我們開戰,一來可以滿足其宏願,二來可以獲得一定的權力,這是他最想要的。」張實接著道。「先生,如果真要挑動日本開戰,一是可以將我們支持朝鮮黨人的行動適當公開化,二是可以適當的刺激大正,畢竟名義上日本軍隊的最高統帥是他,只要他被激怒,那他就很有可能繞開內閣,直接命令朝鮮或者遼寧的部隊進攻。」

「刺激大正?」楊銳稽首,「這確實是比直接拉下臉支持朝鮮革命黨更好。情報局這邊要切記,除了要關注日本軍備,還要關注日本政壇,挑唆日本內部勢力內鬥是最好的,就像甲午的時候日本人挑唆清流制約北洋那般。戰爭只是政治的延續,而情報局則是了解政治內情的耳目,你這邊若做的好,可以讓日本國內勢力失衡,甚至顛覆日本也不是不可能。」

「明白了,先生。」十年的相處,張實對楊銳的想法已經是一清二楚了,他現在也是按照楊銳的思路工作的,支持桂太郎內閣上台,可是有情報局一份功勞的。

說完外事正想說內事的時候,李子龍進來報告說宋遁初求見,看著劉伯淵這邊並無大事,楊銳便讓兩人退下,直接接見宋教仁。

宋教仁是國民黨的黨魁,國民黨則是同盟會、各地士紳、北洋勢力的綜合。它在國會勢力極小,但在士紳、商紳中的影響極大,因為除了國民黨之外,再無任何一黨能完全代表士紳們的利益。中日開戰,對於農民影響極小,但對商人們卻是了不得的大事,要知一旦開戰,洋貨就有運不進來的危險,土產也有運不出去的危險。

在滬上的時候,滬上商會就向楊銳提出了這個問題,楊銳則強調外貿對中華並不重要。中國沒有工業,只有農業,而農產品的商品率,除了絲茶外,也就是東北大豆。東北開戰,大豆可以從通過海參崴運出,茶葉因為印度的崛起,出口的大頭是俄國,至於生絲,你們有誰有本事把生絲賣到國外?如果不是你們自己賣到國外,那你們在為誰擔心?

楊銳當場的喝問把晚宴氣氛弄得極為糟糕,滬上商會裡多是買辦,買辦的背景則是洋行,而洋行的背景就是洋人。這些只負責產地收貨、產地賣貨的狗腿子居然擔心起主子的對外貿易來,著實讓楊銳氣憤,他覺得當初只扶持工部而謹慎扶持商部完全是正確的。

楊銳在等待宋教仁的時候,忽然回憶起視察途中滬上商會的事情來,心中猶自惱怒,他很想聽聽宋教仁會說些什麼,看看此人是不是和那些買辦一路貨色。

宋教仁聽聞楊銳回京就急忙赴總理府求見,在他進銀安殿的時候,卻看見「東廠」「西廠」的頭目退出,知道楊銳對自己並無怠慢,他在心中又多了幾分把握。

自從大選之後,國民黨勢力雖弱,但卻是僅有的兩個反對黨之一,特別是國民黨勢力遍布全國大部分省份,影響範圍比輔仁文社大的多,是以不論中外,俱把國民黨當寶貝,而宋教仁本人也常被各地望紳、列國公使讚譽,風頭一時無兩。可正是這種風頭,讓宋教仁處於極度危險之中,要不是「東廠」保衛得力,他如今屍骨早寒。

「呵呵,遁初,許久不見了……」楊銳一見宋教仁,不等他說話就先假笑著打上了招呼。

「總理日理萬機,教仁本不該今日打擾,奈何今日中日局勢甚惡,不得不來啊。」宋教仁開口就是歉意,他確實是追的太緊了,楊銳還在各地視察的時候,他就電報不斷。

「沒事。」楊銳請宋教仁坐下,而後道:「這國你是股東,我是打工的。你擔心虧本完全是情理之中,你說吧,有什麼擔心的?」

楊銳打工之說最讓宋教仁讚譽,他覺得這比孫汶什麼公僕之說好多了,他聞言笑道:「總理,中日兩國必要大戰嗎?」

「呵呵,」楊銳知道宋教仁在試探什麼,當下把話題轉了出去,道:「遁初,這問題可是要問日本了,幾次事件都是他們挑起的,中日若真是大戰,那也必定是日本侵略我國。可不要忘了,立國之初他們就妄想奪取東北蒙古,幾個月前又截擊我海軍艦隊,他們這是鐵了心要開戰啊。咱們都被人打到頭上了,不反抗行嗎?」

「總理,東海之事只是日本海軍私下的一次截擊而已,其目的還是要防止我國得到那……什麼水壓機器,並不是真要和我國全面開戰。現在兩國談判艱難,真要是談崩了,那兩國可是要國戰了。我中華立國才兩年,現在開戰適宜么?」宋教仁道。

「遁初,戰爭不是我想挑起的,很多時候是強加的。很多時候你越是退讓,那就越是會被人欺負,反倒是扯破臉皮打一架,那日子就好過了。」楊銳道。

「可萬一輸了呢?」宋教仁看著若無其事的楊銳,感覺他對中日開戰並無半分觸動。

「打下去就不會輸。」楊銳淡淡的道:「甲午的時候只要多打幾個月,日本就打不動了;日俄的時候,只要再打半年,那日本就要被俄國趕到海邊。和日本若真的國戰,只要戰爭時間超過兩年,那他們就得跪在我們面前。我真想不出日本又何懼?」

「竟成兄!」宋教仁聽聞楊銳戰意烈烈,猛地的從椅子上站起,看見楊銳還是若無其事,又只得重重的坐下。「你這是拿整個國家去賭!」

「我們已經在賭桌上,而且一直在輸。既然一直輸,那就把以後要輸的壓上好了,這有什麼好可怕的?不打是慢慢的輸,打還有贏的可能,這難道不是最優的選擇嗎?」楊銳喝茶的時候瞥了一眼宋教仁,「人最怕的就是安於現狀。以前咱們是住瓦房的,後來被打了幾頓,被趕去住茅房,再後來又被打了一頓慘的,被趕去住豬圈。遁初,這豬圈就這麼值得留戀嗎?」

感覺楊銳是一心想開戰的,還弄出這麼一套說辭,宋教仁頓時被氣著了,他待楊銳說完後,重重的道:「我就是擔心到最後豬圈都沒得住!」他說完又覺得此話不妥,再道:「古時吳國滅越,越王勾踐是十年生聚、十年教訓,而後繁殖人口、聚集物力,這才最終一掃雪恨。竟成兄,你才三十餘歲,難道十年你都等不了嗎?」

「勾踐那種人如此陰毒,居然無恥的去嘗吳王拉的屎,就是贏了又如何?」楊銳很不恥勾踐,若他是勾踐,既然主動去進攻吳國,那就應該願賭服輸,戰死沙場。「日本人已經接連進攻我們兩次,難道要等第三次么!現在全國民意沸騰,只要政府對日苟合,那就以後就別外戰了,乾脆內戰得了。遁初,我就一句話,要麼咱們住瓦房,敞敞亮亮,要麼就幕天席地,也是敞敞亮亮。至於住豬圈,遁初,你確信在豬圈裡長大的孩子會有出息?!」

楊銳之言讓宋教仁無言以對,他沉默半響之後才低聲問道:「那英國怎麼辦?」

「英國?」楊銳笑道:「就那些小店主能成什麼大事?納爾遜時代的英氣早就被他們揮霍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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