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卷 篳路 第21章 焦急

「頭上十,尾下五,排空水艙,上到海面。」U-52艇長鬍琴齋命令道,剛才擊中日進號巡洋艦的頭兩發魚雷雖然不是他射的,但在後面接連不斷的爆炸中,他確定U-52射出的三條魚雷有兩條命中了目標,第三條則射空了。水下駛離現場一段之後,潛艇部隊要再次編隊跟隨船隊西行,所以潛艇要上浮。

潛艇內部原本藍色的作戰等此時已經換成上浮時的紅色,水兵們興奮的看著打開的艙口,他們都認為現在上去應該還能看到日本巡洋艦的殘骸。

胡琴齋爬上直梯的時候,回頭下望卻看到眾人期盼的臉,他心中微動後說道:「魚雷長、聽音員,輪機長,上到艦橋來!」

魚雷長、聽音員以及輪機長都極少上艦橋值班,胡琴齋現在讓他們上去,明顯是一種獎勵,魚雷長錢大壯聞言咧嘴大笑,跳向直梯的時候不知道被什麼拌了一下,人差點跌倒,惹得眾人一片大笑。眾人的笑聲中,這三人順著梯子上到了艦橋,星光之下,微微的海風吹向三人的臉龐,空氣說不出的清新,但此時海面上唯有海浪聲和己方船隊的襯在星空的剪影,絲毫看不到日本巡洋艦殘骸的影子。

「行駛二四零,全速三分之二向前。另外記在航海日誌上:我潛艇編隊擊中日本日進號巡洋艦十分鐘後上浮,海面空無一物。」胡琴齋對著艇內下達命令,而後把自己望遠鏡遞給身邊的三人,指著後面那片海域說道:「日本人中了十數二十幾條魚雷,應該很快就沉了下去。」

三人接過軍官們的望遠鏡,往東面看去只有黑蒙蒙的一片海,倒是身側不斷有潛艇浮上來,破開海面的水聲嘩嘩直響。

「不過去看看嗎,要是那邊還活人,那就要淹死了?」聽音員稚嫩的臉上還有些許天真。他只有十五歲,湖北人,據說是體檢的時候因為聽覺優異從小學堂里選拔的,他家裡窮,聽聞當兵能拿餉二話不說就入伍了。

「不能過去!」魚雷長錢大壯人如其名,說話粗聲粗氣,要不然也伺候不了那些奇重無比的魚雷。「魚雷裡頭氣罐的氣射沒了,就會浮在海上面,誰遇上誰倒霉,誰知道那邊還漂著多少條魚雷呢。」

聽音員和魚雷長唧唧歪歪,唯有沉默不語的輪機長在海面上深吸了幾口海風,站了一會便下了去。似乎從通化來的輪機都是這個模樣,胡琴齋聽聞這些人都是孤兒出身,而後被複興會養大派往各種重要崗位,如此無趣呆板的人並不讓胡琴齋喜歡,但這些人手上功夫不是蓋的,每當潛艇有什麼故障,不管是柴油機還是壓縮水櫃什麼的,這些人都能馬上找到癥結所在,很快解決問題,彷彿潛艇上每一顆螺栓都印在他們心裡一般。

隨著第六組組長歐陽格上尉的燈光信號,其他四艘潛艇重新聚攏在U-49號潛艇身邊,重新列隊的二十五艘潛艇按照船隊給的航行和航速疾馳,胡琴齋回身看向東面那黑沉沉的海面,心中有喜悅也有不安,他終於殺人了!

日進號巡洋艦的消失並沒有讓日本人馬上警覺,雖然它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伊吹號上特遣艦隊司令官松村龍雄少將看著整個海圖惱羞異常,除了戰列艦以外全日本的海軍都出動了,找了十幾天終於找到支那船隊,但就一會功夫連己方軍艦都消失了,是支那海軍將日進號擊沉了嗎?少將閣下無法相信!就海圻號上那兩門八英吋炮,以支那海軍低劣的炮術,要想擊沉日進號根本不可能。可日進號沒有沉沒,那為什麼聯繫不上呢?

「閣下,也許是日進號上的無線電無線出了故障……」伊吹號艦長加藤寬治大佐猜測道:「……炮戰中支那海軍難免會有炮彈擊中日進號,打斷無線電的天線是完全有可能的。」

「呦西。」海圖室里圍著的一圈日本海軍軍官不約而同的點頭,以現在無線電的低劣質量,便是稍微的震動都有可能影響其發報,更何況是打斷天線。

見諸人都同意自己的猜測,加藤寬治大佐接著道:「閣下,我們還是應該按照日進號之前給的方向繼續向前搜索,如果支那船隊沒有被日進號消滅的話,那麼他們應該還在那邊海域。」

加藤寬治的繼續腦補顯然是獲得了松村少將的認同,他稽首道:「好!按照原方向前進,另外無線電繼續呼叫日進號,直到聯絡上。」

日本人對日進號的消失反應遲鈍,但中方卻是異常靈敏的,傍晚六時許,預感到將要和日艦交貨的海圻號就把電報發向了北京,此時楊銳正在大中華國防大學堂參觀。

軍校是軍隊的造血機,沒有軍校就沒有軍官,沒有軍官何來軍隊?復興軍建軍初始就是從南非軍校開始的,是以革命成功之後,立即對滿清遺留的那些軍校都做了整頓。整頓的原則先是以軍種分,陸海空、後勤、政治五種,全國各設一所大學和若干中校。

陸軍大學堂還是按照之前,設在保定,此處基礎設施都是現成的,要變的只是老師和課程而已;海軍大學堂則設在寧波,海軍軍港就在象山,可以說是因地制宜;空軍大學堂有點麻煩,因為需要保密,所以暫時設在千島湖,和潛艇學堂放在一起,戰後再定新所;後勤和政治大學堂則放在北京。

這些是大學堂,陸軍和海軍還設了不少中學堂,這基本就是按地區分了,東北有吉林陸軍士官學堂、西北有蘭州陸軍士官學堂、華北是保定陸軍士官學堂、華中是武昌陸軍士官學堂、西南是成都陸軍士官學堂、華東是杭州陸軍士官學堂、華南是桂林陸軍士官學堂,一共是七所;而海軍則是按海分,北海是葫蘆島海軍士官學堂,東海是寧波海軍士官學堂,南海是湛江海軍士官學堂,共計三所。

軍校就只有中學堂和大學堂,不再像滿清一般設什麼小學堂,原先小學堂和中學堂的學生進行統一考試,合格者進入陸軍中學堂和大學堂學校,不合格者退入教育部辦的中學小學,明年接著再考。清末的陸軍學堂只有四所,為北京清河、陝西西安、湖北武昌、江蘇南京,這四所學堂其實都作了保留,只是挪了位置,北京的移到了保定,西安的移到了蘭州,南京的移到了杭州,並且因為設施的好轉、規模的擴大,陸軍中學堂和小學堂並無什麼怨言。

可海軍就不同了,前清海軍學堂數目眾多,從時間算有馬尾船政學堂、天津水師學堂、黃埔魚雷學堂、黃埔水師學堂、京師昆明湖水師學堂、江南水師學堂、煙台海軍學校、湖北海軍學校,一共八所,設置的專業一般為駕駛和管輪,另外還有魚雷以及馬尾船政學堂的製造班,學校雖多,但老師卻次,並且每年畢業的學生極少。

可越是這樣調整的時候壓力便最大,其他學校不說,以要取消的馬尾船政學堂為例,海軍諸將都上書求情保留馬尾船政,可因為1911年馬尾船政只畢業十五人,並且畢業生中只有一人通過海軍大學的入學考試,那些上書者只能是以念舊情為理由。萬言書到太尉府,楊銳難得有了回應,其稱「越是因為念舊情要保留的,那就越要裁撤,大家如果戀舊,那請自討腰包辦馬尾學堂!」此言見諸報端,頓時把海軍中的閔系諸將氣的不輕。

海軍中之所以多閩人,就是因為馬尾船政辦的早,現在海軍學堂如此調整,福建將再無地利之便,多年之後,那海軍將全是遼人、浙人、粵人。但現在總參把海軍分為北海艦隊、東海艦隊、南海艦隊,諸人想挑也挑不出毛病,而海軍學堂辦在三處軍港附近那就更無不妥,所以弄到最後,閔系諸人只能恨在心裡。

海軍學堂裁撤,新學堂參照英美等國的海軍學校從新確定專業和課程,而後再按照課程應聘教員,原先那些教員要是考核不合格,那就全部解聘,至於那些不合格卻難解聘的洋員,則按照合同賠償損失。這其中又出了一些事情,一是十數位洋員解聘的賠償超過十萬兩,這錢著實不少,而不合格華人教員則發給三到五個月月餉,華洋對比差別如此之大,讓輿論驚呼,雖然總理府已經解釋過,華員不足以支持現有學堂,如果不安撫洋員,那洋人教員再難聘請,學堂無法辦理,但這種事情一般都是越解釋就越說不清的。

如此轟轟烈烈鬧了幾個月又被另一件事替代。那就是天津水師學堂的嚴復被解聘。其實天津水師學堂的學生對其教學早有怨言,但一旦將此人從海軍系統去除——此人前幾年在滿清重辦海軍的時候被任命為顧問官,新朝並無任命——那引起的波瀾比之前的還大,畢竟解聘華員洋員都是應該的,要想重辦海軍,那必定是整頓學校,可嚴復此人名氣極大,大家認為此人曠世逸才,無他難辦海軍云云。

只是此人名氣大,但對海軍海戰卻並不精通,更何況新的海軍學校不再以什麼格物、算數、代數為主要課程,只專精於海軍的實務技能。他洋文雖好,但對海軍何益?另外此人素來心高氣傲,並不參加葫蘆島海軍學堂對教員舉行的技能考核,被海軍學堂解聘並不意外。看著報紙上亂七八糟的言論,楊銳很是不解,為何一個翻譯家會被人認為是海軍大才,難道就是因為其以前學過海軍嗎?幾十年來嚴復一不曾上艦,二不曾譯著與海軍有關書籍,為何無他就難辦海軍?和以往一樣,報紙上的聒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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