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卷 開國 第13章 恩師

林文潛只把政委工作想的很是簡單,但是其實政委的工作不是那麼好做的。張承樾不想大談政委是短時間教不會的,但他都樂意看到在時間允許下多在南面打幾天,己軍佔據了梅嶺關谷口,兵力上也並不比蔡鍔部少,說不定還真能從清軍身上再咬下一塊肉來。

天亮前一個小時的時候,新的命令傳達到了各師,對包圍圈內的清軍除了做炮火壓制,不讓其增援旗號山之外,旗號山和雞公橋的進攻都是停了。旗號山這邊還好,最少軍指還有挖設塹壕、阻擊纏住蔡鍔所部的意圖,能讓15師張恭明白司令部是想連蔡鍔也一起吃掉,但6師這邊,則完只有停止攻擊的命令,讓師長何肇顯很是不明,而看清軍大炮全部壓制住,正要衝擊第二道塹壕的第12旅旅長王金,收到停止進攻的命令立馬抓狂。

夜裡己方炮團開炮的時候,他本以為司令部增加了炮火準備,還擔心自己的兵已經摸到清軍陣地前,怕會有誤傷,但是實際上炮火只是對谷內某處地方做反覆的轟擊,如此便讓他放了心。進攻的時間一到,他旅里的士兵便衝進了第一道塹壕,並不太劇烈的白刃戰之後,只把駐守的第26鎮殺得四處逃散。底下的團長吳殿揚本想跟著逃散的清軍一起湧入第二道塹壕,不想駐守再此的滿蒙新軍第3鎮標統,滿人福喜要通了炮兵的電話,清軍炮兵一頓炮彈下來就把潰逃的清軍擊散了,同時也把吳殿揚趁亂而取的計畫給打破了,弄得革命軍只好就地深挖工事,以待進攻良機。

此時兩軍在雞公橋相隔百米,黑夜中只在不斷對射,12旅是老部隊了,夜間射擊是標準的水平射擊,子彈並不打高,只要清軍開火,基本都能命中目標,清軍則在慌亂間忘記了夜間射擊的訣竅,命中率並不高,那些馬克沁機槍也只是亂打,頻頻被革命軍的迫擊炮幹掉,但是清軍炮兵一直在對雞公橋塹壕前作阻截性射擊,弄得革命軍只能伏地對射,不能起身衝鋒。好不容易等到清軍炮火被壓制了,司令部卻不讓進攻了,簡直是豈有此理!

收到命令以後,王金髮只闖師部,要何肇顯給一個理由,何肇顯也不太明白林文潛要幹什麼,但是上面有令,他也沒有辦法只能執行。

「季高,你急什麼,韃子已經是鍋里的肉了,多煮一煮不好么?」看著一臉激動的王金髮,何肇顯給他發了根煙並點上火,這個老鄉什麼都好,就是性子激烈了些,雖是秀才可卻越來越像一個彪悍武將,他要能學會冷靜就不會只是一個旅長了。

「娘希匹!就可以衝過去只殺到韃子指揮部,活捉馮國璋的,現在卻要我停止進攻,真是便宜那幫王八蛋了。」王金髮狠狠的吸了口煙,很是不滿的道。

「哈哈,哪有什麼馮國璋了,馮國璋給李旅長一頓炮炸成碎肉了。」看見王金髮是想斬將奪旗,何肇顯馬上笑了,把這個最新的消息告訴了他。

「你說的真的,馮國璋真被炸死了?」王金髮大驚,他本想親手抓住馮國璋好大展男兒之志的,卻不想這願望居然被炮兵給搶走了。

「當然是真的。你以為野炮團提前開炮是為什麼?就是因為馮國璋突然巡夜,被炮兵的那些觀察員看見了,命令過去,炮團當機立斷立即開炮,然後那馮國璋就死了!」何肇顯又是無奈又是羨慕的說著炮轟馮國璋之事,他越來越發現革命軍正在轉型,由一支純山地步兵軍變成一支以炮兵為核心的新步兵。

這樣的轉型只讓他既高興又失望:高興的是自己的戰鬥力增強,圍殲敵軍不再像以前那幫難啃,基本是炮兵一炸、步兵一衝,然後戰鬥就結束了;而失望,則是因為離開了炮兵,或者被敵軍的炮兵壓制住,那麼部隊能取得的戰果就很小,比如雞公橋那邊便是如此,在清軍山炮的壓制下,12旅只能是掘土自保,難有進攻的機會。

「哦……」斬將奪旗的功勞沒指望了,王金髮只是摸著後腦,好一會才道:「娘希匹,那就等天亮再打吧。真是便宜韃子了。」

革命軍停止了進攻,清軍指揮部里一片歡慶,鐵忠現在不是想之前那幫坐的說話,而是在指揮室里負著手來回走動,想著怎麼把革命黨殺退,好完成載濤交代的任務。唯有田中玉還有師景雲幾個則知道革命黨已經合圍了,不然己方的炮兵陣地不可能會挨炸的,敵炮只能是南面或者東西兩面的炮打過來,如此才能擊中那些陣地。

鐵忠高興,而他們連說明情況的力氣都沒有了,只一言不發的干愣著嘆氣,好半響田中玉才輕聲的問師景雲道:「那無線電報還能用嗎?革命黨現在圍而不殲,可要馬上給蔡松坡發信啊,不然他一不小心那就上當了。」

師景雲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搖著道:「大帥,那天線被革命黨打壞了,已經發不了報了。哎,他們那邊會怎麼樣,那就只能看蔡松坡的運氣了,希望他不會魯莽。」

師景雲如此說,田中玉之事點頭,復又搖頭,蔡松坡只是個士官生,雖然也算是經過多次圍剿歷練的,但現在他指揮著三個鎮的兵力,更要應對如此複雜的局面,只怕難以勝任。田中玉想了半天蔡松坡,但再想自己已經是如此境地了,被革命黨俘虜是早晚的事情。幸好革命黨缺錢,一般俘虜了清軍,家屬都可以用錢來贖的,就是贖出去之後那仕進之路可就斷了……田中玉想著被贖出去之後的前程,糾結之間忽然又想到,事情都到這種田地了,還去想什麼朝廷,這朝廷估計要不了幾年就會被革命黨掀翻了。

田中玉想來想去最後居然想到朝廷不保,東邊二十多里外大慈岩鎮東路軍指揮部里,滿蒙新軍第4鎮的鎮統文華正在訓斥蔡鍔,不馬上救援,置朝廷於何地?

雖然隔著群山,但凌晨三點鐘的時候,炮聲在雪夜裡還是順著風,斷斷續續傳到了大慈岩鎮,而後發來的電報更是讓東路軍全營騷動。不過這時候指揮部出了些矛盾,蔡鍔的意思是晚上要小心革命黨伏擊,應該是天亮之後再全軍拔營救援,而第4鎮鎮統文華卻認為那邊的炮聲如此猛烈,應該連夜拔營。

文華和鐵忠一樣,荊州旗營出身,第一期士官學校畢業,不過他不要像鐵忠那般通過改名來表忠,從畢業開始他的官運就比鐵忠好,更難得的陸軍大臣載濤對他很是賞識,這也是把他調在東路軍的原因,萬一蔡鍔有變,他也可以馬上強行接收東路軍的指揮權。當然,為了顧及梁啟超梁大人的面子,非萬不得已的時候,他是不會亮出軍咨府的密令,強行接收指揮權的,更重要的是,真要是東路軍在路上被革命黨伏擊了,那也是主帥策略不當,所以現在他對蔡鍔只是質問逼迫,並不翻臉。

「哎!秀峰兄,我也是擔心夜間行軍以防不測啊。」文華是陸士一期,是蔡鍔的師兄,又是旗人,更深得載濤信任,所以蔡鍔只好溫言想勸。「軍帥久經戰陣,處事老練,不大可能會給革命黨佔到便宜的。再說革命黨夜襲最多也是小股部隊而已,以前夜間炮擊也不是沒有過,他們都是在附近埋伏著就等著我們拔營啊。」

發過來的電報並沒有告知蔡鍔等人馮國璋已經死,因為當時晚上沒有找到馮國璋的屍首,另外發電報的是鐵忠。這一電報上的署名只讓蔡鍔和文華在理解上產生了歧義,蔡鍔是認為電報是馮國璋讓鐵忠發的,沒有署名那只是一時間遺忘,一軍之帥要是在開戰前被敵軍的炮兵擊斃,說出去任何人難以置信的;而文華則認為既然鐵忠在電報上署名,那必定現在已經是鐵忠在指揮作戰,而馮國璋必遭不測,要不然鐵忠不可能接收指揮權。當然,他不能明說他和鐵忠都有戰時接收指揮權的密旨,這其實是蔡鍔斷定馮國璋沒有死亡的重要關鍵,若是馮國璋死亡,那按照資歷,接管指揮的應該是田中玉而不會是鐵忠。現在電報上是鐵忠那個草包署名,那絕對是馮國璋命令的原因。

蔡鍔堅持天亮再拔營,一時間也獲得了吳介璋的支持,但是他畢竟官做的久,為人也圓滑,顧及文華旗人的身份沒有明言反對。

「蔡松坡,你既然要天亮拔營,那要是西路軍被革命黨全殲,可是要擔責人的。」看見自己的主意沒人支持,又不好明著翻臉,文華只好拋出了狠話。

「秀峰兄,為將之責,當在竭力殺敵。只是現在戰況未明,鍔為全軍計,只能是天亮之後再行拔營。軍帥那邊有三萬多將士,又未太深入山區,現在他們據險而守,一定能撐到明日午時的。」被文華如此逼問,蔡鍔心中苦笑,但只能是如此說。

「好你個蔡松坡!仗怎麼打我不管了,若是敗了,你自己去向皇上請罪!」見自己說了半天蔡鍔都毫不所得,文華氣得一鞭子抽在桌子上,然後便回營去了。

見文華氣乎乎的走了,吳介璋不安的道:「松坡兄,這……他可是……這不會出什麼事吧?」吳介璋也是入了山才知道那巡防營就是滿蒙新軍第4鎮,他可是知道那些旗人的德行的,能力沒有,但脾氣挺大,畢竟這江山本就是旗人的。

吳介璋話里的意思蔡鍔完全明白,文華如此他也是很擔心,但他想到老師梁啟超,心中又定了下來,道:「德裕兄,其的事情還是不要多想了,我輩軍人還是做好本職之事便好!軍帥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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