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卷 開國 第7章 進山

嚴州的兵力有一大半都調至和龍游蘭溪相臨的壽昌鎮,但是馮國璋卻開始遊山玩水起來,根本就是不進山。是消息走漏了,還是滿清另有花樣?諸人都是不解。按照總政委張承樾的判斷,不太可能是自己這邊走漏了風聲,調過來的部隊都是夜行晝伏,更是內線調動,這樣都要出來紕漏,那滿清前幾次早就打進嚴州了。

一籌莫展之際,林文潛問道:「淵士那邊就不能想些辦法嗎?之前每次進剿軍情局不都能拿到滿清的圍剿計畫?」

「這次不行,馮國璋就更不行。」張承樾搖頭道。「滿清大概也知道每次作戰計畫都會被我們偵破,所以這一次所有作戰計畫都是由杭州的剿匪總司令部制定的;再有馮國璋這個人,很難弄。他從來不相信日本士官學校畢業的人,也不相信南方人,他身邊的參謀和親信,像劉恩源、師景雲、熊炳琦這些人,都是保定軍官軍校畢業的學生,而且還都是直隸山東兩省的人,現在沂州那邊一舉義,他連山東人都不相信了。現在圍剿之時,軍情局已經在想辦法了,有消息一定會立馬傳過來。」

張承樾把事情說得這麼透徹,林文潛和方彥忱就沒有辦法了。幸好其餘幾面清軍依然在慢慢前行,並不快速急進,這才讓大家安了心。林文潛諸人正在商議的時候,浙贛鐵路靠近蘭溪縣城的臨時車站上,一列蒸汽機車氣喘吁吁的到站停車,軍樂響起之後,陸軍大臣載濤一身戎裝,第一個踩著地毯出了車廂,在後面則是良弼、蔭昌還有幾個高鼻子的德國人。

等在站台的馮國璋對著載濤幾個就是一個軍禮,載濤良弼幾個也是回禮,而後諸人上了等在站台上的馬車,在一干護衛下離開了火車站。

「華甫,那革命黨主力主來了嗎?」車站人多口雜,所以大家都沒有做交談,現在上了馬車,載濤便忍不住發問了。

「回王爺的話,屬下還不知道。」馮國璋很是老實的說道。

「怎麼會不知道?」載濤很是奇怪的道:「這兩軍交戰,必定要知己知彼,華甫難道不知道對面有沒有來革命黨主力?」

「回王爺的話,屬下還真不知道對面到底有沒有來革命黨主力,即便是來了,也一時不知道有多少人。那革命黨的神槍手不少,我軍的斥候可是進不去匪區的,即便進去了的,怕也不敢深入敵境做細數的搜查,所以,那些斥候的探報,我都不太信。」開動的馬車裡,馮國璋仔細解釋著原委。

聽聞馮國璋並不確定對面的情況,載濤臉色微微沉了下來,這時候馮國璋忙道:「王爺,雖說不能確定到底對面他們來了多少人,但我估計他們最少也有四萬人不止。」

終於聽到一個確切的數字,載濤忙道:「那你說吧華甫,這你是怎麼估計的?」

「王爺,早前革命黨一直在炮擊我軍,期望能給我軍造成混亂,但是最近這一個多月,對面就沒有什麼動靜了,那山裡就好像沒人一般。還有那些斥候,以前都是進去就出不來的,但現在大部分斥候居然都能回的來,而且探報都說前面並無革命軍。」馮國璋說著他心中的疑惑,最後下結論道:「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多麼多證據都說明前面沒有革命軍,那實情便是前面有革命軍,而且還不在少數,所以才會一反常態的給我們一種前路通常無阻的模樣。」

馮國璋所言,只讓陸軍大臣滿清郡王載濤很是點頭。他此來也是收到馮國璋的信報之後才來的,現在朝中局勢大亂,載澤被掀下來了,國會也以重開的借口解散。洋人見國內政局動蕩,之前答應的貸款也不給了,只說要等重開國會之後再行付款,說是要等國會,其實真正的原因是復興會對各國宣揚,殲滅此次清軍之後,他們就會發兵北伐,並對此後所有與戰爭有關的借款不在承認。

復興會的叫囂引起全體公使的反對,並照理來說並不能說動各國銀行團,但是他們很是惡毒的把之前拍攝,但卻一直沒有放出來的電影拿到各國去放映——五次圍剿,滿清全敗,控制權在手,攝影權也是在手。幾次的勝利,復興會的宣傳部足以拍攝了幾百個小時的影像資料,這些東西被剪輯成一部極為精彩的紀錄片,再配了上外文解說。如此精緻的戰爭紀錄片,足以讓在各國輿論上形成壓力。四國銀行團雖然有國家撐腰,但說到底,還是私人銀行家出錢,看到電影上成片成片投降的清軍,一門門繳獲的大炮,足以讓他們猶豫不決了。

載澤也是看過譯製片的,完全被電影里演的東西嚇了一跳,巡防營不提,便是新軍遇到革命軍也是老鼠遇到貓一樣,敢衝上去和革命黨以命搏命的只有北洋那幾個鎮,可即便是這幾個鎮,也是打不過革命黨的。這種打不過不是數量上打不過,而是質量上打不過,新軍的刺刀術開始學德國,而後又學日本,其實日本耍的也是德國刺刀術,可這種大開大合的刺刀術並不適合矮小羸弱的東方人,等新軍士兵按照操典掄著步槍的時候,對面革命軍後步小撤,一個突刺已經捅過來了。看過白刃戰的影像,良弼說,要三個新軍才能打一個革命軍。

肉搏不行,火力也不行。革命軍衝鋒前,先是一陣雨點一般的木頭炮,敲掉機關槍並壓制士兵反擊,而後跑到近處,再是雨點一般的手扔炸藥,等新軍士兵被炸的七暈八素的時候,白晃晃的刺刀便殺過來了,這根本就是虎入羊群,所向披靡。載濤看完電影腿一個勁的抽搐,說話聲音也虛的很,而光緒看完電影,除了嚴禁此片在國內放映外,第二天便下旨關閉國會。

戰敗並不怕,無非是奏摺里的幾個字而已,然後把那些有罪的臣子責罰一遍,事情也就算完了。可現在屢次的戰敗情景居然真實的再現在每個人面前,卻是無比的憋屈和恥辱。而且這電影已經拿到外邦去放了,更是讓大清的臉丟到了陰溝里,光緒看完電影沒有發飆,其實肺早就氣炸了。

載濤表面上是來視察的,但其實是帶著皇命來的,那就是儘快的打一場勝仗,挽回朝廷在外的聲譽。不要求大勝,哪怕是極小的勝利,甚至是俘虜幾十個、十幾個革命黨都成。

「華甫,既然革命黨的主力來了,那你這邊的什麼時候能開打啊?如果打,能有幾分勝算?」載濤微微有些急切,但還是在忍著,沒有把它完全表露出來。

「王爺,剿總不是要我這邊只做誘敵,等革命黨來攻么?」馮國璋道,他明白載濤草包一個,根本就不懂軍事,所以他一說開戰就把剿總的名頭搬出來了。這剿總說是剿總,其實就是一幫子德國參謀當家作主。而之前給他的計畫,便是讓他兵分兩路,故意示弱,好把革命軍吸引過來。

「什麼剿總不剿總的,都是一幫洋人在裡面。我大清自有國情在此,洋人的話也不能全聽。再說,你這邊可是有六個鎮的新軍,不能打革命黨,難道吃乾飯么?」載濤聽聞他抬出了洋人,很是不高興,甚至把圍剿中最大的秘密給說了出來。

兩萬五千名巡防營,都是滿蒙新軍裡面抽調的精銳,身披著巡防營的衣衫,就等著革命黨誤把分了兵的第二軍當成最弱的一路圍而殲之,等戰事膠著的時候,革命黨就會發現,這裡不是四個鎮的新軍,而是六個鎮的新軍。到時候七萬三千名新軍、三百門火炮、五百挺機關槍,再加上預設陣地還有毒氣彈,肯定是要讓革命黨吃一次大虧的。但這一切,都是要革命黨主動進攻己方的陣地,而且還不能在山地,不然山溝溝里,革命黨即便不勝也會從容跑了的。

「王爺……」馮國璋正要爭辯,卻忽然聽見一陣呼嘯聲,急忙的把載濤撲在車廂里,而後大叫道:「靠攏!靠攏!」

載濤正惱怒馮國璋如此無禮,可外面「轟」的一記炮聲只把他魂兒都嚇掉半個,正想大叫,馮國璋又是壓了下來,而後再是幾記呼嘯,又是一連串的「轟……轟……轟」聲,他正念叨著大清列祖列宗保佑的時候,忽然只感覺車廂一震,熱浪襲來便暈了過去。

清軍多日龜縮不懂,林文潛便把一些精幹的小分隊派了出來探查敵情,金衢平原其實是長方形的,東西長兩百多公里,但是南北寬最短的地方只有二十公里,從嚴州那邊穿過這二十公里平原,則又是山區,不過這邊已經是靠近麗水了。為了詳細探查滿清的情況,有幾支小分隊越過瞿江到了靠近麗水這邊的山嶺。載濤視察戰區,是在臨時火車站下車,那車站裡即便是有兵勇維護,但軍樂聲卻是攔不住的,再看那一排排馬車,自然知道滿清是有大人物來了。在車站被發現不可怕,但卻在路上遇到小分隊,雖說重兵保護之下,生俘是不可能的,但是刺殺還是有可能的。

六零迫擊炮最大距離有一千兩百米,為了打得准,小分隊的隊長陸挽中尉冒險帶著炮手摸到八百米的地方,避過護衛的騎兵,其所帶的十發炮彈全部在半分鐘之內射了出去,只等著滿清一片混亂的時候,他就帶著炮手背著迫擊炮便往衢江邊跑,而後兩個人也顧不得江水冰冷,全部跳到衢江之中,讓前來追擊的馬隊撲了空,他們唯見江水淼淼,根本就找不到人影炮影,馬隊管帶陳寶龍又沿江仔細搜查了一番,無果之下只能打馬回去。

十發迫擊炮在戰場上不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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