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卷 在淵 第46章 荷馬李

清藤幸七郎被楊銳的一億嚇了一跳,目瞪口呆之後臉皮卻又紅了起來,他壓著氣憤道:「楊桑,為什麼需要這麼多錢?即便要佔領整個中國,也不需要一億日元。」

楊銳見他如此,笑道:「貴國只打下了南滿,就花了十七億日元,我們打下整個中國,一億日元算是極少的了。現在滿清兵勢日盛,沒有二十萬大軍難以北伐,要支援二十萬大軍,勢必要動用五十萬青壯,這裡便是七十萬人,排除吃喝拉撒,槍炮彈藥要花的錢不在少數。以火炮為例,75MM管退快炮以一萬元計,炮彈以兩日元計,一千門火炮,便是一千萬日元,從浙江打到北京,每門炮最少要配三千發各色炮彈,這裡又是要六百萬日元最少,這裡便是一千六百萬元;快搶也是如此,以三十元一支的金鉤步槍算,二十萬支便是六百萬日元,再加上彈藥,每千發三十元算,每槍最少三千發,也是一千八百萬日元,加起來便有兩千四百萬日元;還有機關槍,一千門雖然只要兩百萬,但是該槍的子彈極貴,八分錢一發,每門四千發則要三千二百元,一千門則是三百二十萬元,加起來要五百餘萬,這裡就是四千五百餘萬了。再加上軍服、電話、鐵絲網以及各式器具,沒有五千萬日元,根本無法武裝二十萬大軍(註:價格來自袁世凱奏摺專輯(五)(七),P1239\1812,日元價格為估算,含運費。)。

以上只是裝備,再以一萬人每月糧餉十萬元計,二十萬人便是每月便是兩百萬元,訓練半年,作戰半年,則是兩千四百萬元,這其中還有五十萬民夫,每月糧餉六元,那也要三百萬元,半年便是一千五百萬元,兩者相加則要三千九百萬日元,剩餘一千一百萬作為後備資金,應付那些沒有算到的零零散散。而且最重要的是,現在還只是把戰事算成半年,若是打上一年,那消耗的彈藥、糧餉激增,沒有一億五千萬是下不了台的。清藤君,我說一億日元已經是壓縮再壓縮了,就是怕貴方覺得我是獅子大開口。」

楊銳滿臉歉意的給日本人算了一筆帳,各種數字只把清藤幸七郎給繞暈了。他愣愣了半響才道:「楊桑,若是這樣,怕我們是難以支援了。革命畢竟是和國戰不同,以日露戰爭去推算軍費,並不是太合理的。」

「清藤君,現在滿清的新舊兵力加起來有一百多萬,新軍按照他們的計畫,最少有三十萬,以二十萬起義軍對抗三十萬新軍和七十萬舊軍,已經是很苛刻的了。這打的還是只是滿清,萬一要是有俄國、英國人還有美國人干涉,那麼要獲得勝利將會更加艱難。我之認為,沒有一億日元,革命起義無法談起。而且如果沒有光復全中國的打算,只是佔一個省、一個州,那就會像杭州、嚴州、林西那樣,最終會被滿清集合全國軍隊絞殺。」楊銳對於國內最為擔心的就是嚴州。在有一個中央政府的情況下,革命根據地不是那麼好開展的,再怎麼能打,一州之地的戰爭潛力都是無法和全國的戰爭潛力對抗的。現在的辦法只能是勒令農民講習所的那一千名畢業生,儘快深入農村建立次一級的農民講習所,把真正的農運幹部培養起來,從而多開闢幾個根據地,以分散減輕滿清對嚴州的進攻。

楊銳的思路清藤幸七郎算是明白了,不過他還是道:「楊桑,正是因為林西等地形勢危急,所以才要儘早的建立蒙古國,在大日本的保護下,才能繼續堅持革命啊。至於光復整個中國,我們可以慢一步來。」

「清藤君,滿清已經在熱河布置重兵,第三、第四鎮對於林西只是輪戰,一個鎮進攻的時候,另一個鎮固守後方,以防止革命軍南下。從林西南下光復北京是不可能的。我現在想的還是從浙江北伐為好。蒙古國可以建,但是必須和北伐一致,要不然建了蒙古國,復興會將會頓失民心,那麼北伐的成本一定會更高,便是白拿你們三百萬,也是得不償失。」楊銳再一次拒絕這種一步步來的革命,看著清藤的失望,他又激將道:「哎!貴國的那些政客,除了伊藤閣下之外,其他的人都猥瑣的很、量小的很、短視的很,用十七億打敗了俄國,卻只收取了南滿那麼一小片地方,實在是得不償失。若是這十七億日元分出一兩億給革命黨,那麼整個中國都將對日本友好。日露之戰,誰都失敗了,只有那些財閥和英美白畜才是勝利者。清藤君,你一定要支持我們在中國發動全面革命,只有中國革命成功了,我們兩國聯合才能打敗那些歐美白畜,讓亞洲變成亞洲人的亞洲。」

亞洲人之亞洲是日本右翼勢力的夢想,在這個夢想裡面有些人認為應該聯合中國一起實現,有些人則認為應該佔領中國然後實現,但不管怎麼說,中國都是構建亞洲人之亞州的重要一環。日本人以支持中國革命為誘惑,促使革命者出買利益的時候,楊銳則以亞洲人之亞洲為議題,把話題轉向亞洲革命。

黑龍會只是一個民間組織,而日本政壇則是立憲政友會主導,他們的性質只是奸商不是賭徒,即便有不少右翼官員在不斷的支持者黑龍會,但整個黑龍會的影響力還是有限。面對楊銳一億日元的援助計畫,不要說清藤幸七郎,便是黑龍會最後面的犬養毅和頭山滿也無法決定,一億日元、二十萬革命軍,這是日本內閣討論的範疇,而在討論之後還要交由國會通過或者天皇聖斷,不然無法實施。為了一個空口承諾而投入一億日元,日本人絕對不敢做這樣的買賣,這是楊銳的判斷,也是他的希望。不親日那日後日本一定會極力反對革命,親日則要出賣權益,最好的辦法是拋出一份日本人無法實施的計畫,把他們僵在那裡,而後等辛亥起義的時候大家再談,到時候借談判為名延緩日本人干涉,待他們反應過來,那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了。楊銳不敢奢望太久,三個月,或者兩個月總是要有的。

1908年1月9日的會面之後,清藤幸七郎渾渾噩噩,神色凝重,而楊銳則乘夜上了去美國的郵輪,輕輕鬆鬆的離開了檀香山。十天之後,他望到了美國的西海岸,這是他第一次從加州入境。程莐有檀香山的出生證明,按照美國法律可以自由入境,而他則是持買來的美國護照,幾經盤查,也算是安全通過稅關,不過警衛連那些人就很是麻煩了,最後只能是在墨西哥下船之後,偷渡入境。

楊銳在到達洛杉磯的第二天就和荷馬李見面了,荷馬李對楊銳的到達並不驚奇,在此之前復興會已經有人通知他楊銳將會在近期抵達,兩人的第一次會面是在楊銳下榻的旅館。初次見面雙方都很吃驚,楊銳吃驚在於對方的殘疾,一米六左右的身高,雞胸駝背、行走艱難,比他想像的更加殘疾,而荷馬李則是吃驚於楊銳的住所,這是一家高檔的旅館,每天的房費不下於二十美元。按照他的概念,只有保皇黨的康有為才會住這麼豪華的旅館。

並不在意兩人間微妙的驚訝,楊銳低著身子和荷馬李握手之後,然後自我介紹道:「我就是漢獨分裂分子、清國政府的要犯、腦袋價值九萬美元的楊竟成,很榮幸見到你,荷馬李先生。」

荷馬李聽著楊銳自我介紹的這麼有趣,頓時笑了起來,「很高興和您見面,楊先生。」他說完又向著程莐行禮,大概是明白清國女人很保守,所以他只是撫胸致意。

雙方在微笑下就坐,言辭很快就提到了支援中國革命,在楊銳暗示所有的人都是可靠的之後,荷馬李開始說道:「我已經說服了一些大人物支持中國的革命,目前的情況可以提供大約一千萬美元的貸款交給革命軍,這些錢主要用於購買槍支彈藥,並用於革命本身。雖然貸款的期限只有六個月,但我和我的搭檔布斯先生都這完全足夠讓革命軍取得最終的勝利。和其他的類似貸款一樣,銀行家們希望能獲得足夠的回報,這些回報包括鐵路、煤礦、木漿、石油、電信的優先權。楊,銀行家都是貪婪的,但是為了能革命成功,我建議我們應該答應他們的條件,這些權利並不會給中國帶來太多的損害,畢竟很多都只有十五年。」

會面開始談判就和楊銳想像的一樣,荷馬李和他的搭檔布斯先生只是個掮客,楊銳並不想變成這種模式的生意,在荷馬李說完之後,他才道:「荷馬李先生,我認為一千萬美元並不能讓中國革命徹底的獲得勝利,它對於革命黨來說是足夠了,但對於光復整個中國遠遠不夠。這就像戰場上的加油戰術一樣,如果不能通過一次增援就讓自己獲得絕對性的兵力優勢,那麼一次次的增援在實質上對於戰鬥並沒有太大的幫助。而且,一千萬六個月的貸款,和五千萬一年期的貸款相比,風險將會更大。因為一千萬隻會讓戰爭勝負難分,而五千萬則會讓革命很快獲得勝利。只有勝利,銀行家們才能馬上獲得回報。」

楊銳的發言只把荷馬李弄傻了,孫汶這一次才請求他募集一百萬或者五十萬貸款,可眼前的楊竟成卻要他說服銀行家提供五千萬。「楊,你說的是真的嗎?」

「完全是真的!」楊銳點頭,伸手從身邊拿出一本巴掌厚的東西,道:「這是我們編製的作戰經費目錄,上面對於戰爭經費有極為詳細的測算,我相信這些可以讓銀行家們下定決心的。相信我,只有壓倒性的投資才能減少風險。」

荷馬李接過那一本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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