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卷 北方 第80章 圍殲(二)

所有伏擊部隊都撤到一公里以外等待指揮部的命令,之前擔心的第五團卻沒有出什麼事,讓雷以鎮幾個鬆了一口氣,本來嘛靠老部隊是最好的,可這樣的話兵力怕是不足,這一個旅團畢竟有七千人,只吃一半也有三四千,而最關鍵是時間有限,雖然三尖泡一戰讓大家認識到日本人不過爾爾,但要短時間內吃掉幾千人還是要加強兵力的,這畢竟,第八旅團後面就是第八師團,米西琴科的騎兵軍是不是能擋的住,那就另說了。

清晨的時候,下了一夜的雪已經停了,風似乎也緩了不少,日軍前鋒河村次郎中尉騎著馬帶著自己的中隊從積雪的荒原上走過,他剛在地上跑了一陣,所以身上腿上還是熱乎的。「好餓啊!」河村次郎自語道。昨天開拔前吃了晚飯,可是備著的飯糰卻被凍住了,就是指揮刀都劈不開,使得他到現在都還沒有吃東西。他騎在馬上四處張望,只不過他要找的不是敵人,而是村莊,他現在最想的就是吃一口熱飯,喝一口熱水,只是,他環遍四周也沒有看見村莊,只有白茫茫的雪原。

和河村中尉的東張西望不同,旁邊的野津兵衛少尉卻是在嚴格的執行自己的任務,只是他對現在所處的地理位置很不解,滿洲的遼闊出乎他的想像,他很喜歡問這裡是哪裡,然後哪裡是哪裡,他現在又是這樣問河村中尉,「閣下,現在我們是在什麼地方了,我們離黑溝台還有多遠呢?不會是迷路了吧。」

河村中尉餓火中燒,哪裡還顧這裡是那裡,他訓斥道:「馬鹿,要記住我們是前哨,是只找敵人的,不是要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方向旅團長閣下會制定好的。」

宋狗娃聽著幾個東洋人的話聲由遠及近,然後再由近及遠,同時人走在雪地上咯吱聲慢慢遠去,不過他還是縮在白布下面不敢有所動作,他知道日本人還沒有走遠,又過了好一會,他貼在地面的耳朵再也聽不到聲響的時候,他才掀開白布,在望遠鏡中細數鬼子的人數,然後跑向預定的集結點,待他到哪裡的時候其他幾個哨位的人都已經到了,他是第八個,守在這個中尉問道:「過去了嗎?有多少人?」

宋狗娃道:「報告,俺數過了,有兩百二十多個,還有五個騎馬的。」

見數目對的上,中尉馬上對旁邊通信兵說道:「馬上發報,敵人探哨已過,可以進入陣地了。」旁邊士兵立馬領命出去,不一會一道電波往山那邊飛去。

古城子集結地,雷以鎮枯坐地圖前,等待著前方的電報,他現在期望的是昨天的雪夠大,最好把那些挖開的工事都掩埋了。他正在苦等的時候,營帳外面響起了報告聲:「報告旅長,前線已發報,日軍探哨已安全通過。」

雷以鎮三步並兩步把電報從通信兵手裡搶了過來,急急看完後馬上道:「快,馬上命令部隊出發,急行軍!輜重不要管,要快!」

昨夜行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士兵早就著裝整齊的等在營帳內,哨子一響,所有人都冒了出來,部隊還沒有集合連長排長就喊道:「快!快!快!」士兵們急急的跑向集合點,集合之後又在「快!快!快!」的催促中開始急行軍,軍情如火,一支支隊伍奔往伏擊點。

伏擊部隊急行軍開往伏擊點的時候,走了一夜的第八旅團也快到了,雖然剛才部隊已經休息了半個小時,但半個小時只夠炊事班把雪燒化而不是燒開,於是每個士兵只能喝到一杯半溫半涼的水。雖然如此,可旅團長岡見正美還是很不滿意,他認為現在的士兵比以前他們那時候差多了,如果是以前的軍人,那麼他們早就到了黑溝台,而不是還在這裡磨蹭。

第八旅團走的疲憊,而旁邊盯著他們的獨立軍戰士卻是全身滾燙,剛才急行軍可是把所有人的汗都跑了出來,幸好部隊所發的棉製內衣吸水性很好,沒有結冰,只是很多人身上都冒著白煙——身上的熱氣一出來就霧化結冰了。雷以鎮趴在小山崗子上,用包著紗布的望遠鏡看著山溝下方的日軍,他們排成四條縱隊,行軍很急,根本不再觀察左右情況,他從頭到尾的找了一番卻沒看見機關槍和大炮,難道說後備旅團沒有這些東西嗎,之前他還想繳獲些機槍什麼的呢。

雷以鎮歪想的時候,旁邊貝壽同推了推他,「差不多了,開始吧!」

雷以鎮點點頭,轉向旁邊的通信兵道:「接炮營,下令開炮!」

「嗖、嗖、嗖……」的迫擊炮出膛聲和後膛炮「嘭、嘭、嘭……」的聲音同時響起,但因為迫擊炮陣地更為靠前,炮彈在後膛炮飛來之前就雨點般的落在了日軍的頭上,「砰、砰、砰……」的爆炸聲里,整齊的行軍隊列先頓時亂成一團,而在這之後,遲到的後膛炮才飛來,觸地之後發出更加猛烈的爆炸,山溝里的日軍在第一次爆炸聲響起的時候就卧倒了,但是行軍隊列太過密集了,而且口袋陣入口這邊的火炮又異常的多,所以即使趴在地上,很多士兵還是被炸斷四肢或者乾脆被炮火掀起。機關槍這個時候也響了起來,不斷的掃射著被炮火壓制在地面上的日軍,而狙擊手則開始在鏡子里尋找那些有價值的目標,然後一一點名清除。

伏擊部隊的忽然打擊使得如夢遊般的日軍猛然一醒,身體里的潛能再次被激發出來,毫無目的的對著山崗的兩側開槍,只是他們的射擊迎來是更激烈的反擊。口袋陣入口的部隊是山口太郎少佐的大隊,他在伏擊開始就被炮火點名清除,中隊長河源正想組織反攻的時候腦袋就被打了一個洞,但很快安達少尉又冒了出來,他伏在一匹死馬的後面,向身後趴在窪地里的士兵說著話,「衝上那邊的山崗,衝上那邊的山崗……」

看著後面那些士兵似乎從之前的驚恐中鎮定下來,安達少尉猛然的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抽出他的指揮刀,用盡全身的力氣喊道:「殺給給!」旁邊的士兵也被他的勇敢所感染,一個個的從地上爬起來,向著少尉指揮刀所指的方向前進。

不得不說安達少尉的運氣非常好,他既然沒有被四處亂飛的子彈損傷分毫,狙擊手也似乎忘了看顧這個方向,讓他組織起了一次稍微像樣的進攻,隨著安達少尉所部的突進,更多的日軍從地上站了起來,全部向北側的山崗上衝來。

機槍手陶長貴操著機槍,身體也隨著機槍抖動著,在他的操控下,丹麥機槍就像是一隻豹子般嘶吼,吐著火焰噴出子彈,他極力的控制著顫抖的槍身,努力的將子彈準確的撒向人多的地方。他打著正過癮的時候,旁邊副手拍拍他的左肩膀,於是他轉向了左邊,看到這麼多日軍急急的沖了過來,他興奮的反倒把機槍放了下來,使勁往手裡吐了一口吐沫,接著又搓搓手,再把機槍射速挑快一檔,最後才抬起槍尾扣動扳機對著衝來的日軍掃射,機槍怒吼的同時,他也怒吼起來,「來啊!小鬼子,來啊!小鬼子!」橫飛的子彈中,一個個日軍像割麥子般的向後倒下,接著更多的日軍沖近,然後麥子再倒下,終於所有的麥子都倒下了,機槍的嘶吼也挺了下來。

硝煙彌散中,槍聲似乎挺了下來,那邊山溝里伏著的鬼子似乎死光了,負責此段的營長彭清鵬對著司號員喊道:「差不多了,吹號吧!」

嘹亮的軍號響了起來,山崗上伏著的士兵都端著刺刀往下沖,進到六七十米左右握著的手榴彈也使勁扔了過去。看到山崗上的敵軍氣勢洶洶的沖了下來,那些伏在地上裝死的日軍不得不從地上爬了起來,也將刺刀裝了上去,等著和敵軍決死一拼,只不過敵軍還沒有到前,無數手榴彈就飛了過來,「砰、砰、砰……」的爆炸里又有不少鬼子去見天照大神。

手榴彈這一輪之後,沒有霰彈槍的二營開始了激烈的白刃戰,士兵們練了幾個月的辛酉刀法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在一聲聲「左」或者「右」裡面就有一個日軍被刺刀洞穿。朱大毛剛剛刺殺完一個日本兵,第一次殺人的快感還沒退去,拔刺刀的當口,一柄刺刀就從側面刺了過來,穿透了他的左腰,劇痛之中朱大毛扔掉了自己的槍,雙手想抓著對方的刺刀,可對方顯然是個刺殺老手,刀刃不到底就抽了回去,朱大毛只指抓到一個刀尖,然後手指就被對方的刺刀順勢抹掉幾根,雙重創傷的劇痛讓他跪了下去,以至使小鬼子的第二刺落了空。看著前面的雙腳,朱大毛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使勁向前一縱,撲到了小鬼子的身上,連掐帶咬和對方在雪地里扭打起來。

白刃戰總是異樣的慘烈,但很明顯,改進過刺刀術並且身材高大的獨立軍佔有絕對優勢,在最後一個鬼子兵被幾把刺刀同時刺倒之後,戰場上一片血紅,四處都伏著奇形怪狀的屍體,耳邊都是凄厲的慘叫聲。慘烈的交鋒一完,救護隊就衝上來了,跑在最前的是女護兵錢二丫,她雖是小腳但跑的飛快,如今的她一點也沒有在寬甸縣城那會尋死覓活的樣子,甚至對於死屍也很是鎮定,只要見倒在地上的灰色軍裝,她都去搖一搖,看看有沒有動靜,如果遇到還有氣的,就馬上的嚷嚷起來,一邊給傷員束著繃帶止血,一邊招呼著擔架隊「這裡、這裡……還有那裡,那裡……」

營長彭清鵬看著遍地的屍首,罵了一句,「操他娘!」雖然日軍戰法陳舊,但是卻死硬異常,根本就不像張昌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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