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卷 北方 第65章 馬甲

滑雪據說是一項起源於北歐的古老運動,按照記載在1226年挪威內戰時期,滑雪就已經運用在軍事上了。楊銳可不管是誰發明的,發明多久,他只記得以前看紀錄片的時候,二戰前蘇聯幾十萬人馬進攻芬蘭,損失慘重,芬蘭有兩個東西讓他記憶深刻,一是號稱死神的狙擊手西蒙海耶,二則是披著白床單的芬蘭滑雪部隊。是以,虞自勛到了德國之後,楊銳又要他去了北歐芬蘭(為俄屬)一趟,除了之前安排的任務外,讓他去找幾個精通滑雪的教練,還有就去找那種叫做拉普蘭式的高筒靴子——這也是楊銳從紀錄片裡面看來的,這種靴子據說是馴鹿腿部毛皮做的皮靴,裡面搭配手工羊毛氈做的內膽,穿上可以抵禦零下三十四度的嚴寒。

雷以鎮正在督促二期三期的軍校生學習滑雪,見楊銳和雷奧來了,便放下手中的事情,跑過來彙報,他還沒有說話,楊銳就看見他穿的那種黑色的高筒的拉普蘭靴子,便問道:「這種靴子穿起來怎麼?」

雷以鎮笑道:「報告長官,很好,比之前的老棉靴暖和多了,同學都說穿著這種靴子打戰可以少穿一件襖子。是不是全軍要發這種靴子啊?」

見雷以鎮說好,楊銳也笑道:「這種太貴了,四雙鞋快抵得上一桿槍了。我們現在只買了些馴鹿皮,再配上東北的羊毛氈,自己做了。效果要差一些,但是比老棉靴要好上不少。那幾個洋人教的怎麼樣?」為了學習芬蘭人的雪地生活技巧,楊銳可是花了不少力氣,自己這邊沒有人懂芬蘭語的,所以又找了個懂芬蘭語的德國人幫忙翻譯,這些芬蘭人一到營地見著這麼多兵就被嚇了一跳,幸好有通化巡警局劉建雲在一旁解釋,說這是政府軍——其實復興軍比政府軍還政府軍,見是政府軍,幾個繞了大半個地球的芬蘭人又歡欣起來,認為自己能教授異國的政府軍是一種值得自豪的事情。

「報告長官,很好。」雷以鎮是南方人,初見雪還是挺興奮的,但是興奮之餘,雪地越野、宿營卻是無比艱難了,平時雪小的時候還好,若是雪深的地方一天也走不了五里地,「就是,就是有士兵說黑龍江那邊也有鄂溫克人也會滑雪,想不通怎麼要洋人來教?」

「那些個傢伙,知道的還不少,鄂溫克是臣服於滿清的,萬一來個忠君愛國黨,那我們什麼底子都漏了,這群洋人雖然請來花了不少力氣,但是他們教完這個冬天,回去之後就是吹牛也傳不到滿清的耳朵里。再說,我們先學洋人的,等明年冬天看怎麼樣找幾個鄂溫克人來教教,也不會耽誤事情。」楊銳隨口解釋著找洋人的原因,又說道:「過幾天就要野外行軍了,趁著雪豹營還沒有出發,晚上通知開會吧。」

在沒有全球的變暖的時代,東北的冬天要持續五個多月之久,一般的鬍子在冬天都是躲到城裡貓冬,但是鬍子可以貓冬,復興軍卻不能貓冬,同時在遼東這塊水網密布交通不便的地方,只有冬季河流結冰大部隊才方便運動,所以除了要部隊進行滑雪訓練和雪地越野之外,楊銳又下令組建了雪豹營——專門的雪地野戰部隊,以應對冬季的緊急性戰事,當然,這支部隊光會滑雪是不夠的,還要學習雪地生存訓練和雪地作戰訓練,芬蘭人能教他們的除了滑雪之外,還有就是一些雪地越野生存的技巧,至於雪地作戰那就要他們自己去總結領悟了。

楊銳走到軍官們學習滑雪的地方,幾個芬蘭人被一些軍官圍城一圈,圈子裡一個芬蘭人一手拿著一塊滑雪板,另一個手拿著一塊肥皂一樣的紅色的東西,興緻勃勃的說著話,旁邊的德國人把他的話翻譯過來:「……蠟是有很多種類的,不同的雪質、不同的溫度要選擇不同的蠟,比如現在,雪沒有下多久,雪質還很鬆軟,而且溫度在攝氏負零度到十度之間,我們選用這種紅色蠟……如果溫度更低一些,比如在攝氏三十度的左右,那麼我就要選擇藍色蠟……塗蠟對於滑雪來說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它可以增加我們的滑行速度,中和不同的雪質,使我們滑行的更平穩,還可以保護滑雪板,使它不易變形……」

芬蘭人一邊說著,一邊在賣力的拿著一個木炭熨斗給滑雪板塗蠟,楊銳正想問他雪地難以找到木炭改怎麼辦的時候,他又開始嘮叨了,「……最好的方法是給滑雪板熱塗蠟,但是很多時候我們在野外沒有辦法生火,所以只能冷塗蠟,直接用蠟在滑雪板上塗抹,但是要注意的是,塗的時候滑雪板上一定不能有水分,同時也不能在反霜的情況下塗蠟……」

雷奧本來以為滑雪就是自己也能學會的事情,但是聽到芬蘭人的解說,不由得道:「看來你是對的,滑雪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我以前從來沒有聽說滑雪板還要塗蠟,而且還有這麼多的講究。」

楊銳笑道:「他們祖祖輩輩生活在北極圈,總是有一些東西我們不知道的。我只希望這一個冬天下來,他們能把他們所知道的有關冰雪的東西都教完,然後我們的雪豹部隊成為冰雪世界的王者。呵呵。」似乎是想的太美好了,楊銳不由的笑了起來。

「楊,到底是誰教育你的,在我看來你的知道的太多了,而且想法一個比一個新奇,當然,也很有效。」雷奧又一次的問到這個問了無數次的問題,每當楊銳給搞出一些新玩意的時候,他便要這麼問一次。

「書會教給你很多東西,生活也是。」楊銳不敢說是後世發達的資訊給了自己這些知識,只好使勁扯著謊,也不管別人信不信,幸好這個時代離那些百科全書式的偉人還很近,雷奧對此沒有表示完全的懷疑,當然雖然他常常這樣問,並認可楊銳的說法,但卻沒有一點看書的心思,除了在每天晚上給軍校生加課之外,他還是對書敬而遠之,仍然喜歡喝酒。

巡視過部隊冬季訓練後,楊銳又回到了自己的軍長室,說是室其實也就是一個木頭房子,有著腰一般粗的松木橫壘而成的牆壁以及燒著熱炕的地面,因為沒有用油漆,整個房間都是一股松木的味道。辦公室正對著的牆上掛的是一幅東邊道的地圖,上面除了復興軍自己的標註這位,還有整個地區日俄兩軍的分布情況,當然,為了不泄密,這地方平時都是用窗帘似的棉布遮擋著,只在每次楊銳想到時候問他的時候他才拉來帘子,然後仔細的思考起來——和以前的屌絲生活不同,現在地圖代替了筆記本或者手機,像以前楊銳若是沒有筆記本好像丟了魂一般,而現在他每日如果不看地圖,那就要睡不著覺。

他不斷的面對著地圖在想著各種問題,比如,農墾村落的位置、九連城到出海口關鍵地段的鐵路、敵軍進攻時反圍剿戰術的開展等等一切的一切。楊銳現在已經完成融入了這個世界,他現在就像是一顆小樹,不斷的在想著怎麼從因為日俄戰爭而綻開的裂縫了生長——這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人員、士氣、組織、軍火、後勤、局勢、運氣這些都制約著自己的發展,像剛才類雷奧的提議是對於復興會是完全有益的,但是部隊的士氣卻反對這樣做。從去年拒俄運動開始,復興會一直是打著拒俄的旗子才吸引了這麼多人追隨,如果忽然的助俄抗日,那就好像後世在抗戰中忽然投日抗美一般,那是要人人唾罵的,怎麼辦呢?楊銳自言自語的說道。他盯著奉天的位置久久不動,腦子裡卻沒有在考慮這個問題,只是在想如果帶來部隊投靠俄國人,那麼自己應該怎麼打。

良久,楊銳從自己的臆想里掙脫了出來,他對自己的勤務兵道:「去把劉伯淵和范安叫過來吧。」

在錢伯琮沒有回來之前,部隊的政治工作前期主要是范安在負責,第一批軍校生雖然有政治科的,但是因為軍官緊缺,所以不管學什麼科的都放下去帶兵,直到十一月份軍校第三批畢業,這才在第一期回來的兩個政治科畢業生里選了一個叫劉伯淵的學生,他為正范安為副,一起負責軍隊的政工事宜。這個學生是江蘇陽湖人,但不知道怎麼楊銳一看到他的名字總是想到劉伯承。

楊銳正等著,一會門外便響起了劉伯淵和范安的「報告」聲,兩人都穿著復興軍的棉製大衣,在楊銳的「請見」之後一臉抖擻的進來了。

「新兵的情況怎麼樣?」楊銳問道。

「報告長官,很好!這些木把子很感激部隊收留了他們,讓他們能在冬天前有條活路,平時訓練也很吃苦,命令服從性高,很少違紀行為。」劉伯淵答道。

日俄開戰之後,木把子被日軍斷了生計一直處於失業狀態,因為山東持續大災,回家不成只好獃在東北。他們除了少部分工頭吃喝不愁,其他聽說通化這邊招工有活路,都來到通化新城打算找份活計,但通化這邊也就需要一萬人左右,可這木把子卻是越聚越多,除了臨江縣這邊的,集安那邊的也過來了,一時間通化新城這邊五六萬木把子齊聚,弄得縣令秋老爺一日三驚。有這麼多的兵源,加上自己實力已經不小,有組織的木把子也沒什麼好擔憂的了,所以楊銳在八九月份就從這些失業的木把子中招兵了。開始聽說是做鬍子只有少部分人來,後面天氣越來越冷,通化縣施的稀粥越來越不頂餓,很多有些血性不想認命的山東漢子就都從匪了,一個秋天下來,復興軍一共招了一萬兩千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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