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認識到了又能怎麼樣呢？
矮子義憤填膺，恨不得跟面前的人拼了，然後再跟李雙飛拼了！
可是，他一個都拼不過。
是當斷則斷的玉石俱焚？還是為了自保繼續沉淪深陷？
矮子悲哀的覺得，這種選擇題很沒意思，誰會活夠了，誰不想掙扎著努力保有一切？
那他還存在選擇的餘地嗎？
他沉默，但臉上，眼睛裡的激憤卻在漸漸冷卻。
那男人已經做過太多諸如此類的事情，矮子的反應不過如他過去遇到的絕大多數人一樣。至於說剩下的個別特例？哦，該收拾的都收拾了，玉石俱焚？那得看有沒有本錢。
所以，那人沒有再無謂的說什麼話刺激矮子，而是又掛上了微笑。「慢慢的你會發現，作為一個情報者的人生，絕不是平庸的人生能夠相比。而你的路，就從這次的任務開始。」
那男人把超納米信息傳送給矮子，然後頭也不回的，昂首挺胸的、精神抖擻的走了，像是一個滿懷對生活熱情和希望的、努力打拚的精英。
矮子木然站在原地，愣呆著，愣呆著，愣呆著……
七級城區的事情之後，李解和落滿盈吃飯，逛了會，就各自回家。落滿盈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李解也很忙，忙著好好獃在宇宙虛擬宇宙里，吃本土人類貢獻的水果啊，各類獸肉啊，看他們跳舞啊，最近還在教本土人類用武器的技巧。
李解順便也想觀察這些本土人類的光合情況，以免將來遇到什麼情況時手忙腳亂。陳尚也說過，光合基因本身就還不夠穩定，數據不夠多，跟戰鬥基因相揉合後會否產生什麼樣的複雜影響、就更缺少資料了。
宇宙虛擬世界裡的變化，其實就是希望通過推演的模擬發展，觀察戰鬥基因力量的演變。
而這過程需要的時間很長，李解從溫柔大叔那聽說，大約是目前白熱化的明爭暗鬥已經造成了不少內耗，世界政府主、席準備採取措施，對各方面的利益進行一次恰當的分配，以結束這種內爭的情況。
而誰手裡掌握的信息更多，就必將在分配中獲得更多，所以，在分配會議之前，各方面都在快馬加鞭，爭取掌握更多資本。
光合實驗的提速，也就極可能是背後各方為了爭奪實驗有價值數據，掌握更多話語權的競爭結果。
李解和晨陽也就成了這場提速暗鬥的犧牲品，包括他們在內，陳尚說一共有三百六十個受試者都被植入了光和基因，而且全是戰士。但他只知道數字，並不知道更具體的信息。
夜紅雨和圓圓從逃生艙里出來，喊了李解、老橙和冰女王進去。
基因採集培育的信息測試結果出來了，經過這些天利用本土人類的基因，其實也就是李解植入的戰鬥增強和光合基因的混合體。
「兩成突變致死、六成各種亂七八糟突變可能，兩成突變增強的機會？」老橙皺著眉頭，這還真不是好玩的東西。他們之中任何人死了，都會因為逃生艙已經沒有能量，導致留存在這裡的基因數據無法用以再生，加上外面黑暗帝國的封鎖，想再回來這裡，等於做夢。
「試試？」冰女王躍躍欲試，她根本不在乎這裡面的身體死亡，她還巴不得夜紅雨突變致死，然後就可以離開這個無聊的探索團，說不定會離開這個無聊的遊戲。
「我等進一步的數據，完全沒有急於吸收基因組冒險的必要。」圓圓的決斷總是很迅快，理由也非常明白。這想法老橙很喜歡，他也直接表明態度說：「反正不是沒有這部分基因組就會被本土人類打死，現在毫無危險，我已經過了動不動就拿命拼的年齡了。」
這話明擺著有勸夜紅雨和李解的想法，他熟悉這兩個冒險起來不要命的人，所以先打預防針。
「突變致死這種事情，沒可能發生在我身上。」夜紅雨很乾脆的無視老橙的勸阻，李解笑著說：「你搶了我的話。所以，我先來。」
李解直接拿培育的混合基因組，植入虛擬世界的身體里。他是必須這麼做的，也是不怕這麼做的人。利用虛擬世界的環境，加速掌握可能發生的變化情況，以備現實中作為應付的經驗，這理由面前，他還用想？
「靠！你們兩個死變態有沒有考慮過可能跟我們分開的悲哀？還這麼干？覺得分開很無所謂咯？會不會做人啊！」
「哪那麼羅嗦。」夜紅雨也直接注入了基因組，冰女王很高興，心裡毫無疑問的在無限詛咒夜紅雨直接突變致死。然而，她嘴上卻給他戴高帽說：「不愧是我的男人，膽識就不是某些沒用的團長能比。」
說話間，冰女王也把混合基因植入了身體。
虛擬宇宙里中的一個月後，某天，雷電交加，大雨傾盆。
而李解、夜紅雨，老橙三個人卻在冒雨挖坑，圓圓在一邊陪著。
看他們把冰女王虛擬世界的屍體扔進了坑裡，然後老橙一屁股坐濕漉漉的草地上，叫嚷說：「死變態，死的是你老婆，埋坑你自己來！這女人終於從我們眼前消失了，第一探索團又恢複了往昔的寧靜，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命運送給冰女王致死突變的結局！」
圓圓清咳兩聲，忍不住說：「畢竟是夜紅雨的女朋友，你是不是該收斂點？」
「你看死變態在意？」老橙一句話堵的圓圓無話可說。
夜紅雨確實不在意，他本來也不想冰女王在這裡，只是趕不走，現在他大約是得償所願了。
李解幫夜紅雨把坑填平了，一塊坐下休息時，表達看法說：「其實冰女王挺好，就是跟老橙不對眼。」
「明擺著，她喜歡的是夜紅雨的類型，所以對李解也有點好感，但對於老橙這種風格——只可能是厭惡。」圓圓很公道的解析，老橙冷哼道：「這種片面、沒品味、欣賞能力範圍窄的女人啊，不能要！」
「老橙，拆人姻緣合適嗎？」圓圓受不了他跟冰女王有仇似的針鋒相對。
老橙卻理直氣壯的反問說：「這就能被影響的話，還用叫他死變態？」
好吧，這理由太讓人無可辯駁了，沒錯，不知道到底有沒有人能干擾夜紅雨，他真是一個自我主見強烈到變態程度的人。
至於冰女王，也真的是運氣不好，李解如同現實中那樣，短短一個多小時就結束了突變；夜紅雨昏睡了五天五夜，醒了後，完全沒有檢測不到任何不良的突變。只有冰女王，在昏睡了十天後，期間各種突變迸發症，堅持到剛才，還是掛了。
夜紅雨歇了沒多久，突然說要下了。
老橙笑說：「這還算有人性，人家這麼慘，是該好好安慰一下。」
圓圓很驚喜，眼睛特別亮的盯著夜紅雨說：「如果是，我給贊。」
「通天樓吃飯，今晚熱鬧。」夜紅雨丟下這話，離線了。
「我錯了，變態就是變態，不該指望他有正常人的關心！」老橙嘆了口氣，然後激動的吼叫道：「我靠！我想去通天樓吃飯啊！這裡的鬼東西哪裡是給人吃的！該死的破地方，這裡當窮人吃的全是垃圾！徹頭徹尾的垃圾啊！」
老橙已經離開雙月城，去了他說的地方，每天都在吐槽吃喝的問題。
圓圓早就因為老橙的說法，說他去了死城，這時就說：「你抱怨也沒用。死城的優秀資源只有宗教里有地位的人能享用，資本擁有者在那裡都是二等待遇，你進不了五級城區吃的確實是輻射。」
李解後來好奇之下查了死城大概的資料，才知道死城所以叫死城，因為環境很糟糕，資源特別匱乏。
「老橙，你就沒自帶乾糧？」李解很困惑，能量片啊，他知道炎黃城這裡的政府資料中，很多外派危險地方的，都是食用能量片，而不是吃高輻射的危險食物。
「帶了。」
「……那你到底在叫喚什麼？」
「因為這裡的東西看著就是垃圾，我吃能量片還是要罵出事實啊！」老橙理直氣壯，而李解和圓圓都翻了個白眼，直接不想理他。
虛擬宇宙里的情況很穩定，李解一行有老橙天天裝神弄鬼，就有那些本土人類把狩獵到的最好水果、獸肉供奉給他們。
而相較於李解的平靜，矮子一路走到陳尚家裡，他覺得拖著的不是雙腿，是灌了鉛的、沉重無比的兩根柱子。
但他到底無法迴避，走的再慢，到底也還是到了陳尚家樓下。
門衛認識他，通知陳尚後，他很高興的讓矮子上去。
門開的時候，陳尚笑容滿面，總被保護中，見到的朋友少了，他也覺得孤單，而且晨陽的情況越來越好，應該很快能清醒了。
「吃著喝著聊？」
「啊，啊——行。」矮子覺得難以啟齒，這一路上他都想找點理由讓自己心安理得，但說到底，陳尚除了工作上沒有主動給他足夠多的幫助之外，別的，真找不到對不起他的地方。
想找一個理所當然討厭他的理由，然後讓自己心裡舒服點，卻連這都不能，那滋味，當然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