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改頭換面

英俊少年心中又是難過,又是氣憤,他站在街中,跺腳大叫道:「想我銀槍少保縱橫燕雲,手下敗過無數英豪,今日卻叫人當著我的面搶去了馬匹兵器,真真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他剛叫完,就聽後面騰騰跑來一人,回頭一看,卻是那猴樣少年。

猴樣少年也把人給追丟了,同樣也沒人肯告訴他李勒的行蹤!站在街口,猴樣少年雙手捶胸,也如英俊少年那般,跺起腳來,大叫道:「我的馬,我的馬,我的馬呀!」

英俊少年在旁看他,忽然間氣道:「你這人,剛剛我還以為你本事了得,現在一見卻原來是個劣貨!你應該象我這樣,先報出綽號,在京城裡揚名,然後再怒火升騰地罵人,這樣才有氣勢,算得上是威風凜凜!」

猴樣少年卻道:「呸,馬都被人偷了,還在大街上報什麼名字,難道嫌丟人丟得不夠嗎?」

英俊少年一呆,他平常挺精挺靈,今天突逢變故,先被狠摔了一頓,後又被人搶了馬匹兵器,心中焦躁,竟把丟人事兒不能聲張這碴兒給忘了!猴樣少年看起來木訥,可到了關鍵時刻,卻比他要沉穩得多!

英俊少年有心反駁,卻又找不出理由,忍不住冷哼一聲,罵道:「你這該死的猴子,剛才竟然偷襲我!來來來,咱們再動動手,讓小爺給你緊緊皮子!」

猴樣少年最恨別人罵他是猴子,聞言大怒,探手向英俊少年抓來,口中喝道:「爹爹不讓我主動惹事,卻沒說要我挨打不還手!你這傢伙特也欺負人了,我今天非要教訓教訓你不可!」

他出手快極,只一探手就抓住了英俊少年的袖子,英俊少年奮力一揮胳膊,刺啦聲響,整條袖子被拉下,裡面的棉衣也被扯破!

英俊少年情知近身搏鬥打不過對手,他反應也真叫快,立即退後一步,返身遊走,不肯再讓猴樣少年近身!

英俊少年身法快,一跑起來猴樣少年就追不上了,在大街上兜了七八個圈子,他躲到一座大宅門前的一座石獅子後面,呼呼喘氣!猴樣少年快步趕來,英俊少年顧不得休息,只好再跑,圍著石獅子開始轉圈兒!

猴樣少年不感到跑得有多累,他比英俊少年體力好得多,可卻怎麼也抓不住英俊少年,一怒之下,他喝道:「我讓你圍著它轉圈兒!」一把抓住石獅子,揚聲吐氣,嘿的一聲便將石獅子舉了起來!

這座大宅前共有兩座石獅,公獅踏球,母獅抱崽,每座都在七八百斤左右。要在平常,如果想抬起任何一座石獅,都需至少八名大漢!可這猴樣少年只一人便將石獅子舉了起來,直看得英俊少年目瞪口呆!

猴樣少年似乎不想殺人,沒把石獅子向英俊少年的腦袋上扔去,又是一聲大喝,將手中石獅向旁邊的另一座石獅砸去!就聽一聲悶響,兩座石獅撞在一起,盡皆粉碎!

英俊少年叫道:「我說你是劣貨,你還不服!這回可好,你抬頭看看,你闖禍啦,我可不陪著你倒霉!」說罷,轉身就跑,這回不再兜圈子,三步兩步竄進一條小巷子,眨眼間便跑得不見了蹤跡。

猴樣少年抬頭看去,只見這座大宅朱紅大門,門面銅釘閃亮,檐下有一匾額,上書四個大字「穩如泰山」!猴樣少年自言自語地道:「穩如泰山,穩如泰山!哎呀,這不是靠山王府嗎?」

門內聽到外面有聲響,已有人出來察看。猴樣少年只是木訥,卻不代表他傻,見躲不過,竟然急中生智,在門口叫道:「咦,這是怎麼回事,誰把石獅子給砸碎了?」裝模作樣,口裡嘖嘖有聲,晃晃悠悠地離開府門,待走到街頭岔口,立即以袖掩面,竄進衚衕,他也跑得不見了人影!

王府里出來的人眼見門口一地狼籍,目瞪口呆之餘,又是莫名其妙,不知發生了何事,實在猜不出到底是誰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在靠山王府門口撒野!

李勒帶著兩匹白馬回到了自己府中,他不從前門走,怕引人注意,從後門進了宅子,帶著兩匹白馬來到自家馬圈,把程咬金叫來,叫他給白馬卸鞍。

望著兩匹白馬,李勒心想:「後面這匹白馬似乎是那個長得挺漂亮的少年的,我跑得快,他應該沒看清我長什麼樣兒,只要換身衣服他就認不出來,這個倒是沒有關係。問題是那隻大馬猴子,他可跟我照過面,見過我的模樣。他丟了馬,沒準兒會在附近街道上堵我,這大馬猴子能把大活人當暗器扔,估計比我厲害,所以我這兩天出門得繞道,不能讓他堵著!」

正想去前院看自己新得的盔甲長槍,就聽程咬金道:「表舅,這裡還有一桿槍,比你的梅花槍長!」說著,舉起手中一桿長槍,槍頭插在一具皮製囊套中。

李勒剛剛急著逃跑,也沒心情看馬上有什麼裝備,聽程咬金說有槍,嗯了一聲,接過長槍,只感這桿槍極是沉重,比自己的梅花槍還要重上幾分。對他來講,這桿槍並不適合自己使用。

這桿槍的槍桿鎦過銀,通體閃亮,桿上又雕著無數花紋,看上去很是富麗堂皇。李勒指著槍桿說道:「看看,不過是一桿槍而已,偏要弄得花哩胡哨,這就叫臭顯皮,現在把槍丟了吧,這就叫活該!」

程咬金在旁一個勁兒點頭,連聲稱是。

打開囊套,露出槍頭,只見這槍頭樣式古怪,槍刃極長,底部叉出四把小刺,兩兩對稱排列,刺刃鋒利,刃上開有血槽,這四把小刺加上正中的長槍頭,彷彿一桿槍有五個槍頭似的!

李勒著槍刃上的兩個篆字,問程咬金道:「你認識這兩個字嗎?」

程咬金把臉貼近篆字,仔仔細細地看了看,道:「哦,這兩個字啊……」

聽他的語氣似乎認識這兩個篆字,李勒心中一喜,沒想到自己這傻外甥還挺有學問的,忙問道:「怎麼念?」在他問話的同時,就聽程咬金說道:「我怎麼瞧著象三個字呢!」

李勒一瞪眼睛,氣道:「不認識也就算了,連幾個都分不出,當真是飯桶!」

程咬金張大嘴,忽道:「表舅,你不說我還真沒感覺出來,我還真有點兒餓了!」

李勒讓他扛著槍,兩人一起走向前院,他苦口婆心地勸道:「鐵牛啊,你聽表舅的話,沒事要多睡覺,要使勁兒作夢,你這孩子就是不聽大人的話!」

程咬金道:「表舅,你怎麼總讓我睡覺啊?」

李勒拍著他的肩膀,道:「這不是為你好嘛!記著啊,以後睡覺時不要躺在床上,要騎在板凳上,把板凳想像成馬,聽明白沒?」

程咬金嘟嘟囔囔,跟在他的身後進了前堂。韓氏和寧氏正在屋裡看那套麒麟山文甲,阿眉則在一邊擺弄梅花槍,見他回來,阿眉叫道:「牧州哥哥,你看這桿槍是軟的!」說著,把手裡的梅花槍一陣亂搖,那槍尖果然微微發顫!

李勒倒還沒有認真看過梅花槍,從阿眉手裡接過,掂了掂,感覺份量剛剛好,往槍身上看去,黑黝黝的毫不起眼,並無花紋,那槍尖也是普普通通,看邊刃也不如何鋒利,單從賣相上講,照偷來的那桿亮銀槍,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差了十萬八千里!

霍去病就用這種槍?這拿到戰場上也太沒面子了,都不如普通士兵的長矛扎眼!

李勒站在屋當中,擺好姿勢,嘿的一聲大喝,梅花槍突刺而出,就聽嗡的一聲響,槍尖輕顫,化出一團槍花,分不清哪個是真槍頭,哪個是幻出的虛影!

李勒大喜,原來梅花槍名稱的來由,竟不是來自外表,而是說它刺出之後,會自動幻出槍影,猶如梅花五瓣,讓敵人難分真假,以至中招!

韓氏在旁道:「哎喲,你這孩子,好端端的大叫什麼,嚇了我一跳!」

李勒嘿嘿乾笑幾聲,心想:「有了這桿槍,我的突刺本領憑空加了幾分,以後再要去捅人,那可容易得手多了!」

這一日在家中穿穿盔甲,耍耍長槍,倒也過得飛快。第二日清早,李勒要去勛衛當值,出門時忽然想起自己的座騎還在街旁的小飯館外栓著,忘了牽回來。他得了寶馬,如不騎騎,唯實心癢難撓,連大門都出不去。

李勒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他已換過另一套盔甲,與昨天樣式不同,不怕被人認出。走到馬圈,看著兩匹白馬,他昨天騎過那匹高的,今天還想再騎騎,心想:「人可以換衣服,馬為什麼不能換?換個顏色不就得了!」

叫馬思源他們出去找染坊,弄些顏料來。馬思源他們是地頭蛇,大興城裡熟門熟路,過不多時,便給李勒搬回好幾隻大木桶,木桶里裝滿各色顏料!李勒挑出一桶紅色顏料,拿把刷子給白馬改頭換面起來!

忙了一通,待白馬身上顏料幹了,他這才帶著手下前去勛衛!還未進勛衛大門,就見齊鐵舟帶著幾名軍官從裡面出來,正要在門前上馬。

見李勒來到,齊鐵舟道:「你今天來晚了,爺爺我正要去外苑校兵場……嘿,你從哪兒弄來這麼一匹好馬的,這個頭可夠大,比特勒驃的個頭都大!」

齊鐵舟也不上自己的馬了,幾步跑到李勒跟前,伸手去摸千里一盞燈的鬃毛,他手上有汗,撫摸之下,沾了一手的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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