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苗疆毒影 第八百七十四回 師妹的哭求

李滄行一動不動地看著屈彩鳳:「既然如此,你已經打定了主意,為何又要去而復返呢?你不是來徵求我意見,也不打算聽我勸說的,何不自己直接去找沐元慶呢?」

屈彩鳳咬了咬牙:「滄行,我現在能知道的直接仇人是沐元慶,可是你說得對,他只怕也就是個工具罷了,受人指使,老娘不僅要向沐元慶復仇,更是要向這個主使者復仇才是。所以,所以我才要回來找你幫忙。」

李滄行微微一笑:「哦,彩鳳你自己不能向沐元慶問明白嗎?為何非要找我?」

屈彩鳳氣得一跺腳:「滄行,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尋我的開心,我性子急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我就這麼去找沐元慶,只怕一言不和我就會拔刀動手,到時候殺了他,線索可就全斷了。你腦子靈光,還會裝,這事非你不可。」

李滄行點了點頭:「也好,彩鳳,你真的執意要找沐元慶復仇嗎?其實我一直想說,那個金線蠶是楊慎下在你娘身上的,就算是沐元慶煉出來的,他也很可能只是受人的指使甚至是逼迫,你真要復仇的話,還是要找清楚對象才是。」

屈彩鳳恨恨地說道:「滄行,你三句話不離讓我放棄報仇,究竟是什麼意思?如果不是因為你和沐蘭湘的這層關係,你會這樣對我一阻再阻嗎?」

李滄行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起來:「會的,因為我們江湖兒女,行俠仗義,最起碼的一條就是恩怨分明,就好比我們在滾龍寨的時候誅殺賊首楊一龍,但不會對他的那些寨兵們也大開殺戒,這就是元兇必誅,脅從不問。不管沐元慶是不是我師妹的爹,我都會作同樣的選擇。」

屈彩鳳的嘴角勾了勾,一動不動地看著李滄行的眼睛,久久,才輕輕地嘆了口氣:「罷了,說這些大道理,我總是說不過你,那你究竟要我怎麼樣?」

李滄行平靜地說道:「彩鳳,我能完全理解你的心情,這個操縱金蠶蠱,想要修仙長生的黑手,跟我也是不死不休的大仇,原來我在來雲南以前,以為這個萬蠱門主就是兇手,但是現在看起來,萬蠱門主沐傑,或者說沐元慶,也只不過是個棋子罷了,真正的元兇,還是那個黑袍劍客,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挑起當年正邪大戰的,也是此人,只有真正查到了這個人,把他的陰謀公之於天下,再將之攻殺,才是最好的報仇方式,我想也只有這樣,才能讓你師父在九泉之下得以瞑目,對嗎?」

屈彩鳳的眼中淚光閃閃,一想到自己的師父,也是自己的母親那樣的慘死,她的眼淚就再也止不住了,她側過了身,輕輕地拭著自己的眼睛,李滄行默默地看著她獨自神傷,又想到了自己師父死時的那副慘烈之情,不覺也是雙眼微紅。

屈彩鳳抬起了頭,嘴邊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滄行,聽你這樣一解釋,我的心裡好受多了,你說得對,也許沐元慶也只是一個工具罷了,找他報仇沒什麼用,反而可能會斷了線索,其實,其實這道理我也明白,但我就是過不了心裡的那道坎兒,所以我才想來找你,也許,也許在我的內心深處,也是希望你能好好地說服我吧。」

李滄行長出一口氣:「彩鳳,你能這樣想就好了,老實說,你那樣負氣而走,我真的有些擔心,一來是你的傷勢未復,二來是我怕你這樣一怒之下上武當山,很可能非但查不出真兇,反而會惹出天大的麻煩出來。」

屈彩鳳不高興地一挑秀眉:「滄行,你是不是把我看得也太輕了啊,我就算上武當,也肯定是要先禮後兵,問個清楚的,總不可能上來就殺人吧。能惹什麼麻煩?」

李滄行雙目炯炯:「不,我想事情沒有這麼簡單,雖然我已經讓陸炳作了保密和防範,可是那個黑手有可能會知道我們在這裡的事情,如果他以沐元慶為誘餌,設下什麼圈套,那可就不好辦了!」

屈彩鳳美麗的大眼睛眨了眨:「他能設什麼圈套呢?我想他殺了沐元慶滅口,切斷所有的線索才是上策吧。」

李滄行冷笑著改用傳音入密的方式對屈彩鳳密道:「彩鳳,如果我是這個黑手,絕不會就這樣簡單粗暴地斷掉線索的,如果這時候殺了沐元慶,那無異於不打自招,承認自己所有的罪過。到時候不僅是我,還有滅魔盟,包括錦衣衛,都會全力追查他的下落,這個人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有一個龐大的秘密網路,順著嚴世藩這條線索查下去,早晚會現形的。」

屈彩鳳秀目流轉,回密道:「嗯,你說得有道理,只怕連那魔教冷天雄,還有世上所有對那個金蠶蠱有想法的人,都會來找他的,這人不可能真正地徹底消失,總要有所動作,所以他殺了沐元慶,也不可能隱藏自己的行蹤。那麼滄行,你覺得他會怎麼做呢?」

李滄行微微一笑,這個問題在他剛才的思想中已經開始變得清晰起來:「他會利用你急於報仇的心理,把仇恨引到你身上,試問如果那沐元慶故意裝著不能動,那麼你情急之下,萬一對他出手,一下打死了沐元慶,那怎麼辦?」

屈彩鳳先是一愣,轉而哈哈一笑:「你還別說,滄行,這事我真的幹得出來呢,嗯,要是這樣的話,武當上下自然以為我再次打死了武當的長老,你就是去解釋,滅魔盟的人也不會信的,到時候象楚天舒這樣的人肯定也會趁機挑撥,逼著各派對我出手,到時候你要是想維護我,勢必也要和這些正道各派翻臉成仇,那時候我們只會自相殘殺,這個黑手,是萬萬不能追查了。」

李滄行認真地點了點頭:「彩鳳,你真的是很聰明,這些事情一點即透,現在你明白了我的苦心了吧,我絕不是不讓你報仇,而是說要報仇一定得找對了對象,你說是不是呢,師妹?」

屈彩鳳的臉色微微一變,她剛才只顧著和李滄行說話,一時失神,沒有意識到沐蘭湘已在附近,只見一邊的草叢裡,一個高挑婀娜的藍色身形站了起來,清秀的臉上,滿是憂傷,嘴裡緊緊地咬著烏黑的秀髮,可不正是沐蘭湘?

沐蘭湘幽幽地密道:「師兄,你是怎麼知道我在一邊的?」

李滄行嘆了口氣:「我若是連你都感知不到,那在這個世上活得還有什麼意思?剛才我改用傳音入密的時候,就是知道你已經到了附近了,師妹,難道我們之間已經有了這麼多的隔膜,連面對面地說話也不可以了嗎?」

沐蘭湘使勁地搖著頭:「不,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我只是……」

李滄行扭過頭來,微微一笑:「好了,小師妹,你的想法我都清楚,換了我在你這個位置上,也會是同樣的無所適從,現在好了,彩鳳已經冷靜下來了,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屈彩鳳微微一笑,上前幾步,拉起了沐蘭湘的雙手:「好了,妹子,剛得知這消息的時候,我一時情緒激動,對你也態度不好,得罪的地方,你可千萬不要往心裡去啊,你也知道,我就這個急脾氣。」

沐蘭湘的嘴角邊勉強勾起一絲微笑:「我怎麼會怪姐姐呢,我只是,我只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一想到我爹,我就,我就……」她說到這裡時,聲音變得哽咽,眼中也是淚花閃閃,再也說不下去。

李滄行嘆了口氣,密道:「彩鳳,我有些話想和師妹單獨說一下,你在這裡等我們一會兒,我們馬上就過來,好嗎?」

屈彩鳳笑著撩了撩額前的秀髮:「你們兩口子的悄悄話,我可不願意聽,我回城裡的客棧了,腳上的傷我也要處理一下,你們慢慢聊吧。」她的話音剛落,大紅的身形衝天而起,在密林中幾棵大樹之上如靈猿般地閃轉騰挪,很快就不見了蹤跡。

李滄行轉頭看著對面的沐蘭湘,她清秀的臉上仍然是不見任何喜悅的神色,頭微微地扭向一邊,似乎不敢和自己的目光相對,李滄行輕輕地嘆口氣,密道:「師妹,彩鳳已經答應不會莽撞地向你爹尋仇報復了,你這回應該安心了吧。哦,對了,陸炳也這樣答應了。」

沐蘭湘幽幽地密道:「大師兄,我現在擔心的根本不是我爹的事情,老實說,剛才我想了許多,屈姐姐說得有道理,如果他真的是做了這麼多的壞事,那麼,那麼不管是什麼樣的下場,也是罪有應得,我謝謝你一直為我爹這樣開脫洗罪,但是我現在擔心的真的不是我爹的事,而是,而是……」說到這裡,沐蘭湘抬頭看了李滄行一眼,眼光中充滿了一言難盡的複雜神色。

李滄行柔聲道:「你擔心的,是我的安危嗎?是怕我對付不了那個黑手?」儘管現在他已經知道剛才只不過是自己做了個美好的春夢,但夢由心生,只怕沐蘭湘在夢裡說的,也差不多是她本人的真實想法吧。

沐蘭湘的嬌軀微微一顫,猛地撲進了李滄行的懷裡,李滄行能感覺得到她的淚水橫流,把自己的胸口衣服都弄得一片透濕:「大師兄,我真的害怕,這回我們面對的是前所未有的強敵,現在在這個世界上,包括我爹在內,我都可以失去,只有你是我不能離開的,我真的,真的無法想像萬一沒了你,會是怎麼樣的情況!」

李滄行心中一陣溫暖,輕輕地撫著沐蘭湘腦後的秀髮,在她頭頂的道姑髻上吻了一下:「好了,師妹,我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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