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苗疆毒影 第八百二十五回 微妙的關係

沐朝弼額角的冷汗開始涔涔地落下,他搖了搖頭:「我跟那山中老人並沒有什麼實質的來往,只不過是看了嚴嵩的書信,為其在雲南置辦了一些宅院罷了,既沒有給他兵器甲胄,也沒有給他任何的金銀財寶,談不上資助他圖謀不軌。至於萬蠱門,那隻不過是個江湖門派,他們也一直沒有威脅到大明的江山,當年連洪武皇帝下令要剿滅的魔教都在這雲南存活了下來,甚至跟嚴嵩嚴世藩父子有公開的來往,本王就算出手庇護了萬蠱門,也不至於是謀反大罪吧,最多是結交了些江湖匪類,給罰薪罰俸祿罷了。」

李滄行搖了搖頭:「沐王爺,國法向來只是皇帝想要殺哪個臣子的借口罷了,你就算保留了嚴嵩的親筆信,如果他來個抵死不認,又沒有蓋他的公章,自然可以推掉此事,說是他人偽造模仿他的筆跡就行了。至於那萬蠱門,不說他們是不是有意謀反,只說他們成天吹牛的那個可以服食金蠶蠱後得到永生的事情,當今皇帝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修仙長生,如果你作為臣子,知道了永生的辦法卻只想著自己用,卻不告知皇帝,那豈不是為臣不忠?光這一條,就可以滅你的族了。」

沐朝弼呆若木雞,半天才長嘆一聲:「看樣子本王是上了賊船,騎虎難下了,要給嚴嵩嚴世藩要挾一輩子,那現在怎麼辦?」

李滄行正色道:「現在對於他們來說,你已經失掉了利用價值,他們叫我來找你,本意就是想挑起我們的火併,你若是殺了我,那他們自然是喜出望外,也不會再怎麼為難你,反過來要是我殺了你,線索也就此中斷,這個萬蠱門的事情也查不下去了。」

「若是他們知道我們成了朋友,交換了情報,只怕他們也不會放過你,對於我,他們這麼多年來一直是必欲置於死地而後快,那個萬蠱門主二十年前就已經在武當害我了,現在還在害,而嚴世藩更是因為我東南平倭,手裡有他通敵叛國的證據而做夢都想殺了我,所以他們一定也會想盡辦法剷除我的朋友,你是官府中人,他們可以走上層路線來罷你官,奪你權,誣你謀反,所以你得跟我合計一下,避開他們的耳目才行。」

沐朝弼急著問道:「有什麼辦法,可以避開他們的耳目呢?」

李滄行微微一笑:「這一點,我已經想好了!只是需要你的配合才是!對了,除了四大護衛外,你這回還帶了多少高手來接應你呢?」

寨內的一個高腳竹屋內,四大護衛或立或坐,打坐的人閉目養神調息,而站在門邊的白所成,則看似不經意地望著門外的一棵大樹,可是他的右耳耳朵,卻是正對著後山的方向,稍有風吹草動,他就會第一時間作出反應。

沐蘭湘與屈彩鳳則是雙雙盤膝坐在屋子的一角,屏氣凝神,神容平靜,屋內的四男二女雖然一言不發,但是氣氛卻顯得極其的詭異,每個人都在暗中運氣,保持了高度的戒備。

蘇全大概是覺得這氣氛有些太沉悶了,打了個哈哈:「這都是怎麼了,三位兄弟,咱們有二位大美女陪伴,還用得著搞得這麼緊張兮兮的嘛,王爺看起來和李大俠談得不錯,應該已經成了朋友,咱們也不用跟著二位佳人弄得如此緊張吧。」

劉伯仁的嘴角勾了勾:「老蘇,在談完之前,一切都有變數,再說你都一大把年紀了,還是出口這麼輕浮,有點前輩的風采嗎?」

象個矮冬瓜似的方大通笑道:「劉大哥,也別笑老蘇了,咱們在這裡也坐了這麼久了,跟二位美女一句話都沒說,這樣不太好吧。」

劉伯仁冷冷地「哼」了一聲,閉上了眼睛,繼續打坐養神,倚在門口的白所成突然轉過頭來,對著沐蘭湘說道:「沐女俠,久聞武當派的兩儀劍法以柔克剛,巧勁無窮,不知道能否找機會讓老夫見識一下呢?」

沐蘭湘睜開了眼睛,笑道:「怎麼,天南第一劍客,白前輩也想見識一下兩儀劍法嗎?」

蘇全哈哈一笑:「沐女俠,你有所不知,老白平生別無所好,就是嗜劍如命,是個不折不扣的劍痴,他早就和我提起過武當的兩儀劍法,說是柔中帶剛,以劍圈化解來劍的攻勢,伺機反擊,實在是難得一見的絕頂劍法,今天兩儀仙子前來,正好能讓他一開眼界呢,這樣的機會,老白怎麼會放過呢!」

沐蘭湘心中一陣得意,不自覺地微笑上臉,眼睛笑得成了兩道彎彎的月牙:「好啊,我也一直聽說點蒼派的奔雷十九劍,大開大合,蕩氣迴腸,乃是威震天南的無上絕技,同為用劍之人,也是心馳神往,想要見識一下,今天有幸得遇白老前輩,一會兒有機會的話我們還是好好切磋一下吧。」

白所成的臉上閃過一絲得意之色,點了點頭:「那好,反正在這裡呆得也煩了,不如就現在,咱們出去比劃一下吧。」

沐蘭湘正待開口,屈彩鳳卻突然張口道:「白老前輩,屈某有一事不明,還請賜教。」

白所成的眉頭微微一皺:「屈寨主,有話請說。」

屈彩鳳秀目流轉:「白前輩,你的家傳武功並不是這點蒼派的劍法,為何捨棄家傳武功不用,卻要入別派學劍呢?」

白所成的臉上神色不變,淡淡地說道:「老夫自幼愛劍,剛生下來的時候就撿了把木劍,三歲時初練武功之餘就成天揮著那柄小木劍以自娛,家父見我如此對劍喜歡,就把我送進了點蒼派,從此我在點蒼派一呆二十多年,奪得了天南第一劍客的名頭之後才離開門派,回到沐王府繼續當護衛,屈寨主,你還有別的什麼問題嗎?」

屈彩鳳微微一笑:「原來是這樣,只是屈某更好奇了,你師承點蒼派,為何點蒼派在十幾年前被魔教所滅時,白老前輩卻不與門派共存亡呢?」

白所成的臉色一變,門派被滅,自己無能為力是他一生最大的恥辱,即使是劉伯仁等三個兄弟,也不敢在他面前提及此事,可沒有想到這屈彩鳳竟然今天當面指出,這讓他一張老臉頓時拉得老長,目光中透出一絲怨恨,也不說話,狠狠地盯著屈彩鳳。

蘇全一皺眉頭,說道:「屈姑娘,你身為一派之主,說話應該有分寸,當年魔教是突然偷襲的點蒼派,派中的大半高手都不在,更不要說象白護法這樣已經出師的弟子了,所以點蒼派被滅之事,你不能責怪白護法的。就象你們的巫山派以前也給滅過,也不是每個巫山派的分寨弟子都回寨赴難的吧。」

屈彩鳳眼中寒芒一閃:「不錯,確實如此,屈某力所不及,擋不住賊人的幾萬大軍,還連累了數萬兄弟姐妹一起殉寨,此事實為屈某平生最大之憾事,終此一生,也一定會向策劃攻滅我巫山派的惡賊嚴世藩討還這筆血債的。」

「可是白老前輩看起來卻沒有報仇的意思啊,明知師門被魔教所滅,卻不想辦法找魔教復仇,或者說在你心中,當沐王府的護衛才是主業,點蒼派只不過是個你學劍的地方,並不值得留戀,是嗎?」

白所成再也忍不住了,兩道白眉倒豎起來,厲聲道:「你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麼,你怎麼就知道我沒有找魔教報復過?」

屈彩鳳哈哈一笑,搖了搖頭:「恕我孤陋寡聞,以前我可從沒聽說過天南劍客與魔教為敵過,敢問你是殺了哪個魔教高層人物?或者是挑了哪個魔教的分舵,或者是香堂呢?」

白所成咬了咬牙:「老夫曾經找王爺,請他以沐王府的名義集中所有府內高手,向魔教宣戰,結果王爺權衡利弊,阻止了此事,若不是老夫是沐王府家傳的四大護衛,無法脫身的話,老夫早就一個人向魔教復仇了,師門之仇,不共戴天,我白所成一日也不敢忘懷!」

他說著,舉起了自己的左手,屈彩鳳和沐蘭湘這時候才發現,他的左手小姆指早就不翼而飛,斷指處傷口平滑,顯然是被刀劍所削斷的。

白所成正色道:「老夫當年曾斷指為誓,此生與魔教不共戴天,等我兒子武藝學成之後,能繼承我的護衛一職,老夫就辭去這護衛職務,向魔教尋仇,而這截斷指,就作為我白所成苟活的軀體的一部分,先到九泉之下陪我的師父和眾多同門。屈彩鳳,若論對師門的感情,我白所成一點也不輸於你!」

屈彩鳳的臉上閃過一絲愧疚之色,她本來是想阻止在這種緊張情況下的比試,怕白所成以比劍為名暗中傷了沐蘭湘,可沒想到觸動了白所成的傷心往事,聽起來,這白所成斷指為誓,倒是條鐵錚錚的好漢,就連自己,在巫山派毀滅之後,也不至於這樣自殘明志。

屈彩鳳站起了身,正色向白所成行了個禮:「對不起,白老前輩,是我誤會你了,屈某言出無狀,冒犯了老英雄,還請原諒。」

白所成冷冷地回道:「沒什麼,屈寨主,你我同是天涯淪落人,本不需要這樣相互攻擊和傷害,從我們進寨的時候,你就表現出對我們強烈的敵意,我不知道這中間有什麼原因,是我家王爺,還是我們四個以前得罪過你屈寨主?還是你一直在怪我家王爺趁著你們巫山派滅寨的時候,把原本名義上屬於你們的滾龍寨和扣虎塘收歸我們王府了呢?」

屈彩鳳搖了搖頭:「不是這原因,算了,也許是我們想多了,白老前輩,再次向你道歉,只是你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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