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苗疆毒影 第八百一十七回 靜心冥想

李滄行嘆了口氣,告訴沐蘭湘,當年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出塞之後,曾經想要為屈彩鳳尋得醫治白髮和寒心丹之毒的靈藥,於是孤身去過幾次長白山,想要找到那神農幫,可是這神農幫不象中原的幫派,設立固定不動的總舵,而是行蹤詭異難尋,即使是長白山內的采參夫,也很少有聽說這麼個幫派的,而且那些人多非漢人,對外來的人也有天生的警惕,李滄行曾經在那裡耽擱了加起來有半年多的時間,卻一無所獲,最後只能悻悻而歸。

沐蘭湘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這麼說來,我爹的病,只怕,只怕是無望治癒了嗎?」

李滄行一看小師妹又要哭,連忙說道:「不,小師妹,你別擔心,這次的事情解決之後,我一定帶你走遍天下,遍訪名醫,就是龍肝鳳膽,只要能治你爹的病,我也一定會尋到的。」

沐蘭湘一下子破泣為笑,就跟幼年時李滄行哄她時一樣,拉著李滄行的手,笑道:「好,無論是千山萬水,我都會跟著大師兄你的。」

李滄行點了點頭:「還有彩鳳的白髮,我也曾經答應過要幫她治好,在天山的時候,她吃了冷天雄給的千年冰蠶,把這寒心丹之毒全給解了,可是白髮卻仍然沒有恢複過來,聽說要治這白髮,得要千年何首烏才行,上次在長白山時我也曾經苦尋此葯,結果百年的何首烏倒是找到了幾根,可是千年的何首烏,都是已經修成人形,集天地精氣的仙藥,凡人想要得到,那可是難上加難啊。」

沐蘭湘笑著搖了搖頭:「那不也挺好嗎?報得大仇之後,我們也不至於無事可做,可以結伴出遊名山大川,去尋這些靈丹妙藥,過那世外神仙的生活。」

李滄行點了點頭,他抬頭看了一下已經偏西的日頭,說道:「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隱藏起自己的行蹤吧。不管是魔教還是沐王府,我們都得好好應對才是。彩鳳已經去了後山那裡,寨門這裡我守著,你在寨子中找個地方潛伏,有緊急情況時,響哨聯繫!」

沐蘭湘點了點頭,神色恢複了以往的平靜與鎮定,除了作為李滄行寵愛的小師妹談情說愛時,她就是一個處變不驚,鎮定自若的武當妙法長老,一抹藍色的倩影凌空飛去,很快就淹沒於寨中的房屋之中。

李滄行的眼中寒芒一閃,藍色的身形一動,一下子就飛上了寨門這裡的一棵參天古樹之上,緊緊地伏身於樹枝,一動不動,連呼吸也屏住了,清涼的山風拂過他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小腿的肌膚,可是他的思維,卻回到了剛才和沐蘭湘的對話之中。

一想到屈彩鳳對自己的一往情深,李滄行就是一陣黯然,多年來,他一直主動地迴避這個問題,潛意識裡他一直告訴自己,此生自己只愛沐蘭湘一人,與別的女子都是有緣無份,而屈彩鳳真正的另一半應該是徐師弟,自己是不能圖一時的痛快,奪人所愛,誤人誤已的。

可是鳳舞的死和與小師妹的重逢,卻開始動搖他這個由來已久的信念,剛才小師妹說得不錯,如果徐林宗真的對屈彩鳳有意,或者是屈彩鳳重念與他的舊情的話,這兩個月早就去找對方了,自己可以說因為和小師妹的誤會而多年無法重逢,可是徐林宗對於和屈彩鳳的誤會卻是從頭到尾都心知肚明,可即使如此,這麼多年也沒來主動找過她,這難道不是因為他把武當看得比屈彩鳳更加重要,最終選擇了放棄愛情,選擇門派嗎?這樣的徐林宗,又怎麼可能值得屈彩鳳傾心相隨呢?自己一直沒有直面屈彩鳳的選擇,還想當然地,自欺欺人地以為她早晚會回到徐林宗的身邊,看起來自己是錯得太厲害了。

剛才沐蘭湘打自己的那個耳光,現在還火辣辣地疼,雖然屈彩鳳從來沒有這樣打過自己,可是她對此事不言不語,甚至每天還在自己面前強顏歡喜,內心裡早不知道傷得如何千瘡百孔了,感情方面,自己也許確實是太過自私,太過冷漠了,明知屈彩鳳對自己一往情深,卻殘酷地拒她於千里之外,這種情況下她居然還肯跟著自己,這份痴情,比起小師妹為自己苦等十餘年,當著天下英雄的面不顧名節,親口承認假結婚之事,也是毫不遜色了。

李滄行想到這裡,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個耳光,另半邊臉也腫了起來,他暗罵自己不解風情,徒負佳人,這次雲南之行結束後,一定要向屈彩鳳問明白她是否還想回徐林宗的身邊,如果她到時候還是只願意跟著自己的話,那無論如何,也不能扔下她一個人了。

不過李滄行轉念一想,心中又是浮起了一片陰雲,自己一再地拒絕屈彩鳳和鳳舞,真的只是因為心中只有小師妹嗎?以前跟屈彩鳳在一起的時候,有時候明明會覺得很快樂,可是一想到她以前跟徐林宗在一起的往事,又會不自覺地火冒三丈,若說嫉妒,自己作為一個男人也夠可以的,追求完美的愛情也許只是自欺欺人的說詞罷了。

在自己的內心深處,也許對於屈彩鳳曾經委身於徐林宗的事情,也耿耿於懷吧,就算是小師妹,若不是看到她仍然是為自己守身如玉,自己這回真的能下定決心,帶她遠走高飛,不顧世人的唾棄嗎?如果自己的女人並不完美,自己真的可以接受這一點嗎?

想到這裡,李滄行突然前所未有地憎惡起自己來,枉自認為是天字第一號的俠士,自認為是天下至情之人,其實也跟每個具有處女情結的男人一樣,只因為那些世俗的觀點而徒費佳人罷了。這麼多年來,找了各種理由來拒絕屈彩鳳,拒絕鳳舞,說白了只不過是嫌棄她們的過往,就算是小師妹,也不過是自己內心深處那個十幾年前在武當時和自己青梅竹馬的幻影罷了,鳳舞為了這樣的自己而無謂地動情,最後賠上一條性命,才真的是大大地不值當哩。

李滄行的心中突然燃起了一陣衝動,現在就要去找屈彩鳳,跪在她面前,向她認錯,向她懺悔這麼多年來對她的拒絕和傷害,發誓以後也會象保護小師妹那樣,照顧她,保護她一輩子,再也不會為了自己的自私與狹隘,把她推向別的男人的懷抱,更不會一廂情願地認為她還會喜歡一個已經拋棄她多年的老情人。

可是李滄行剛剛身子想要一動的時候,卻突然停了下來,多年來的滄桑流離,讓他養成了野獸般的嗅覺,對局勢的判斷和危險的感知能力,遠遠超過常人,雖然也會有為情所困,走火入魔的時候,但絕大多數的時間裡,他都有遠遠異於常人的極度冷靜與準確判斷,現在並不是向著屈彩鳳道歉,接受她的好時機,大凶尚未現形,強敵環伺,就連知道自己行蹤的陸炳和黑袍,也不能絕對地信任,自己這回仍然是在刀鋒上跳舞,若是此時糾結於這份兒女情長,只會誤了大事。

李滄行又回想起剛才和沐蘭湘的對話,不經意間,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沐這個姓氏是極少見的,自己行走江湖幾十年,除了小師妹外,沒有見過一個姓沐的人,可是到了這雲南之後,卻見到了沐王府,黑石師伯又對著自己的來歷隱瞞不提,難道真的會和這沐王府有關嗎?

李滄行的心中漸漸地起了波瀾,也許小師妹的身世,真的會和這沐王府有關係,就和自己居然是大明皇子一樣,世事無絕對,誰又能想得到呢?可若是小師妹真的跟沐王府有關係,而這沐王府又通過萬蠱門來害過自己,到時候她又如何自處呢?想到這裡,李滄行不免緊張起來,心跳也開始加速了。

但李滄行很快就又想到,黑石師伯和沐王府已經多年斷絕了關係了,即使是身遭妻子死去,岳父家被滅門的大仇,也沒有回沐王府求助,在他的眼裡,好像早已經和自己的家族一刀兩斷,即使是真的出身於沐王府,也應該沒有一點關係了,想到這裡,李滄行的嘴角邊勾起一絲笑意,終於不用為這事煩心了。

李滄行繼續想起接下來的打算,現在在這苗疆之地,露出水面的勢力就有四家,一個是冷天雄的魔教,這是自己這回不能主動招惹的,但萬一跟其他三家的矛盾公開化,只怕冷天雄也會知道自己的存在,到時候想要全身而退,並非易事,今天屈彩鳳提醒自己很及時,這些山寨中有些人可能就是魔教的眼線,只怕現在屈彩鳳和小師妹身在苗疆之事,已經讓冷天雄知道了,想到這裡,他暗罵自己考慮不周,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在有人在場的情況下,讓那張三平得知屈彩鳳和小師妹的真實身份的。

不過李滄行轉念一想,魔教的眼線如果在這兩個寨子的話,前些天就應該知道屈彩鳳派人來這滾龍寨的事了,那時候就應該對這裡有所動作,可是現在這裡卻沒有任何魔教高手出現,不知道是他們真的在這裡沒有眼線呢,還是冷天雄在玩什麼花樣。如果自己是冷天雄的話,若是得知屈彩鳳重新開始把手伸向這雲南之地後,是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

思來想去,李滄行還是毫無頭緒,搖了搖頭,開始想別的事情,自從和沐蘭湘重逢之後,他覺得自己的牽掛多了起來,想事情和做事也不如原來的果斷冷厲,而是患得患失起來,他突然感覺到這樣很危險,自己以前之所以能一直破解各種艱難困苦的危局,從一次次危機四伏的殺機中挺過來,靠的不是自己的武功多高或者是比對手聰明到哪裡,而是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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