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苗疆毒影 第八百零二回 林鳳仙的往事(一)

馬三立倒吸一口冷氣:「李滄行?就是那個在落月峽一戰中名動天下的李滄行嗎?怪不得有如此的本事。二位上使,此人既然是武當出身,又為何會加入錦衣衛,最後還要自立呢?」

屈彩鳳搖了搖頭:「這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太清楚,不過我們在來之前,都曾聽大姐說過,當年巫山派總舵蒙難的時候,天狼曾經捨命相助過,雖然最後沒有救下大寨,但也因此跟錦衣衛總指揮使陸炳反目,我想他離開錦衣衛,也是這個原因吧。」

馬三立和楊一龍對視一眼,二人的眼中都閃出了一絲疑惑,楊一龍問道:「這天狼乃是錦衣衛,就算和宗主有私交,關係不錯,也不可能因此而背叛錦衣衛吧,再說了,我聽說錦衣衛總指揮使陸炳多次想要拉攏我們巫山派,難道這天狼不是奉命而行事嗎?」

屈彩鳳微微一笑:「天狼自己也是信了陸炳要斬奸除惡,匡扶社稷的話才進的錦衣衛,但是陸炳嘴上說得冠冕堂皇,卻為了自己的官位與家族最後又和嚴世藩聯合,這天狼原來的身份是武當弟子,落月峽一戰中師父死於魔教之手,跟魔教和他們背後的嚴世藩,可謂不共戴天之仇,陸炳跟嚴世藩重新結盟,背叛天狼,也就難怪他一怒之下叛出錦衣衛了。」

馬三立嘆了口氣:「原來如此,只是此人畢竟出身那些正道門派,跟咱們綠林不是一路人,宗主跟他的合作,真的沒有問題嗎?」

屈彩鳳毫不猶豫地回道:「沒有問題,不僅是大姐,我也信得過天狼,我親眼見過他幾次捨命相救宗主,完全不懷疑他的動機,而且這次也是在我們危難之時出手援助,冒著得罪整個武林正道的危險給我們提供了庇護,就是那天台山,也是在這天狼的勢力範圍之內,算是他們讓給我們巫山派渡過難關的。」

馬三立的兩道白眉皺了起來:「上使,我這個人說話直,您別往心裡去,但我總是覺得以前我們巫山派可是號令天下的綠林豪傑,羅剎令所到之處,各地的山寨豪強無有不從,可現在聽你這樣說,倒成了我們依附起了這個什麼天狼,老宗主若在,只怕不會選擇這條道路。」

屈彩鳳嘆了口氣:「這個道理大姐也清楚,那天狼並沒有強行要求我們加入他的黑龍會,而只是見我們危難之時出手援助,我們受了人家的恩惠,便不應該再懷疑人家的動機,當年老宗主在時,並沒有碰到這種朝廷和江湖正邪各派都容不得我們巫山派,要聯手加以剿滅的情況,總舵之難,始於與嚴世藩的翻臉決裂,我相信如果老宗主在的話,也不會跟著這樣的奸賊一直狼狽為奸的。」

馬三立點了點頭:「這話說得不錯,其實從一開始我就不贊成跟官府攪在一起,我們綠林好漢,要的就是這天不怕地不怕的自由,即使出於一時的好處,投靠了官府,以後也總會吃虧倒霉的,因為他們是官,我們是匪,天生就是對頭。」

楊一龍的眉頭一皺,插話道:「上使,我聽說宗主是因為那個什麼太祖錦囊的事而得罪了嚴世藩,是真的嗎?」

屈彩鳳一聽到太祖錦囊,馬上變得警惕了起來,但臉上仍然不動聲色,說道:「什麼太祖錦囊?楊寨主說的話,我聽不太明白。」

馬三立哈哈一笑:「楊寨主,二位上使是從塞北來的,不知道這事也很正常,此事當年老宗主也只跟我和你爹說過,並嚴格叮囑不得外傳,你今天在這裡提及此事,實在是不太妥當。」

楊一龍向著張三平使了個眼色,張三平連忙退出了屋子,偌大的高腳屋裡,只剩下了四個人,屈彩鳳的臉上面沉如水,對著楊一龍沉聲道:「楊寨主,這樣絕密的事情,怎麼能對著外人說?」

楊一龍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起,一時心急,忘了還有外人在場。」

沐蘭湘接過了話頭:「算了,反正這太祖錦囊之事已經傳遍了江湖,吳老弟也不必過於糾結此事了。楊寨主,你說得不錯,嚴世藩和陸炳先後接近宗主,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取得這太祖錦囊,而宗主正是看破了這一點,加上知道了嚴世藩勾結蒙古人和倭寇,通敵賣國的事情,才毅然與他們決裂的。」

馬三立馬上說道:「既然如此,那個天狼就一定是真心嗎?他是不是也會懷了奪取太祖錦囊之心,才故意接近宗主的?」

屈彩鳳搖了搖頭:「不,宗主和我們說過,那太祖錦囊的下落,她早就告訴過天狼了,可是天狼卻從來沒有考慮過取出此物的念頭,他說這東西一旦出世,必然會引起天下大亂,野心家們會靠此起兵作亂,最後害的只是天下百姓。」

馬三立睜大了眼睛:「天底下真有如此不貪戀權勢之人?」

屈彩鳳微微一笑:「人各有志,天狼只想為自己的師父復仇,並不想奪取天下,如果他真是有野心的人,宗主也不會與他如此接近了。」

馬三立感慨道:「想不到江湖後輩之中,竟然也有如此人物,看來我真的是老了。本來我還想著這次宗主能取出這錦囊,然後靠著這東西奪取天下,為我們巫山派死難的兄弟報仇呢,可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那就是了,宗主也認同了這天狼的理念,不取錦囊報仇了?」

屈彩鳳點了點頭:「是的,我們和天狼商量過,那個錦囊取出來是沒什麼用的,不可能靠此物就奪取天下,只會成為野心家手中的道具,所以不如就這麼埋著,我們要報仇,靠著自己在東南一帶發展勢力就行,不一定要走起兵的道路。」

李滄行的話突然在屈彩鳳的耳邊響起:「彩鳳,這兩個寨主有點問題,那太祖錦囊的事情,你師父怎麼可能告訴他們?」

屈彩鳳猛地一驚,身子不由得震動了一下,連手中端著的杯子也差點把水灑了出來,馬三立和楊一龍對視一眼,問道:「吳護法,老朽所言,有什麼不對嗎?」

屈彩鳳也是經歷過許多大場面的人,經歷了一瞬間的慌亂之後,馬上又鎮定了下來,她輕鬆地喝了一杯水,笑道:「沒有,沒什麼不對的,只是剛才我突然在想,這太祖錦囊之事,以前乃是絕密,即使是大姐,也只是在藝成之後才被老宗主告知此事,老宗主肯把這個天大的秘密告知二位,可真是對二位莫大的信任啊!」

馬三立哈哈一笑:「實不相瞞,老宗主當年來我們雲南的時候,就是剛剛從大內取了這太祖錦囊,為了避禍而躲到了這裡,當時為了救我們兩家,而不慎暴露了行蹤,更是惹得沐王府派大兵來圍剿,老宗主為了打退沐王府的軍隊,才不得已帶著我們夜闖軍營,向著當時的沐王出示了這太祖錦囊,這一切,只有我和楊老寨主親眼所見,想起來,歷歷在目如昨日啊。」

李滄行對屈彩鳳密道:「噢,還是有這麼一層經歷,這倒是我疏忽了,彩鳳,對不起,你繼續問他們。」

屈彩鳳回密了一聲「嗯」,對馬三立說道:「原來如此,二位前輩把這個秘密保守了這麼多年,真是難為你們了。」

馬三立嘆了口氣:「我們是親眼見識過那個太祖錦囊威力的,沐王府在雲南可以說是獨霸一方的豪雄了,可是見了這錦囊照樣也只能退兵,所以我很奇怪當年楊老寨主和我兒子帶人去總舵支援的時候,難道沒有提醒宗主取出錦囊,就算不以此起兵,也能逼退那嚴世藩的大軍嗎?」

沐蘭湘微微一笑:「馬寨主有所不知,那個錦囊里的東西沒有厲害到直接就能號令天下的程度,就是現任皇帝在位,皇命也經常有臣子不遵的時候,更不用說已經死了兩百年的開國太祖皇帝的遺詔了,沐王府是大明的忠臣,在這雲南為大明鎮守邊疆這麼多代人了,所以他們認這遺詔,但不代表嚴世藩這樣的亂臣賊子也承認啊,到時候他若是得到了這太祖錦囊,沒準就可能自己想當皇帝了,大姐和天狼權衡利弊之後,還是決定不使用這東西。」

馬三立無奈地搖了搖頭:「實在是太可惜了,對了,這次二位上使來我們這裡,有什麼旨意要傳達嗎?」

屈彩鳳的嘴角勾了勾:「大姐對你們二位的情況非常關心,也很想知道她不在的這幾年裡,滾龍寨和扣虎塘是如何渡過的,我們現在算是基本上安定了下來,對於一直忠誠於我們巫山派,哦,現在應該是叫天台幫的老弟兄們,是一定要照顧到的,本來大姐說了,如果實在是有困難,無法堅持的兄弟,就來天台山,不過我看二位現在是兵強馬壯,不至於此。所以我想聽聽這些年二位是怎麼撐過來的,也好把這個經驗向其他分寨推廣。」

楊一龍哈哈一笑:「吳護法,其實前面我們已經說過了,這些年我們跟沐王府達成了協議,沒再打巫山派的旗號,所以他們也就沒再為難為我們。」

沐蘭湘「哦」了一聲,打開摺扇,輕輕地搖動著:「可是剛才二位也說過,給沐王府交了一大筆錢才讓他們退兵,而且在上次總舵蒙難的時候,大部分的精英都戰死了,情況並不好,為何幾年的時間,就恢複到了如此的規模呢?」

馬三立嘆了口氣,眼神中也透出一絲落寞:「唉,不瞞二位,我們這幾年也算是昧著良心在發財,以前按巫山派的老規矩,是不能對這茶馬古道上的商隊下手的,即使攔截,也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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