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王者歸來 第七百九十一回 御賜金牌

陸炳摸了摸自己的長髯:「不錯,確實如你所說,從動機上看,倭寇和吳平這樣放棄逃跑的機會而進攻南少林,確實會便宜了冷天雄,但是天狼,你怎麼不想想,這樣做同樣也會便宜了嚴世藩嗎?把你們一網打盡,也是嚴世藩希望看到的事吧。」

李滄行搖了搖頭:「我不這樣看,嚴世藩的殺著是利用盧鏜的軍隊來圍剿,此戰不管勝敗,滅魔盟都會受到毀滅性的打擊,要麼束手就擒,要麼給坐實一個造反的罪名,都沒什麼區別,而東南一帶,嚴世藩也會失而復得。毛海峰這個人我了解,他一向不喜歡官府,尤其是對嚴世藩這種人更不會有好感,這樣的計畫,他是不會配合嚴世藩來執行的,所以根本不存在嚴世藩同時利用毛海峰和盧鏜這兩步棋的可能。只會是冷天雄和嚴世藩的分頭行事。」

陸炳緊跟著問道:「那就不可能是嚴世藩收買了吳平,然後利用吳平來推進這個行動嗎?毛海峰粗人一個,受吳平的擺布也很正常吧。他自己畢竟跟南少林是沒什麼仇恨的。」

李滄行笑了笑:「不,我審問過俘虜,毛海峰最早是沒有攻擊南少林的打算的,只是想在一線谷那裡設伏,後來還是楚天舒告訴了他們,我突然出現在南少林,還會向興化府一帶行動,他們這才堅定了伏擊我的決心,因為毛海峰恨我入骨,必將殺之而後快,後來見我進了南少林,才臨時從興化那裡調兵來攻的,所以圍攻南少林是毛海峰自己的決定,吳平左右不了他的想法,畢竟吳平帶的人太少,說話的份量有限,帶個路,做個接應還行,卻做不得主!」

陸炳長出一口氣:「你的分析很有道理,這麼說來,冷天雄一開始也並不想消滅南少林的伏魔盟眾人了?」

李滄行點了點頭:「冷天雄雖然和伏魔盟各派正邪不兩立,但他跟少林武當打了幾十年,再早的魔教更是跟中原正派打了有上千年,誰都清楚不可能一下子吃掉對方的,所以可以慢慢從長計議,但是嚴世藩可不這麼想,一舉打掉伏魔盟四派,打掉跟他作對的楚天舒,尤其是打掉我這個跟他有血海深仇,必將置他於死地而後快的天狼,他是願意付出任何代價的。」

「所以冷天雄聯手毛海峰,無非是為了求財,通過這次吳平對毛海峰深入內地的行動加以配合,以後通過吳平來穩住東南一帶的倭寇,這樣一來,東南的海運所得,就會大部分被他魔教所得,而不是象以前那樣進了嚴世藩的腰包。」

「可嚴世藩不知通過什麼辦法,掌握了我們和魔教雙方的動向,所以他一直不動聲色,冷冷地看著我們各派的精英高手集中於南少林,然後消滅了倭寇和吳平,這兩方勢力本就背叛了他,他巴不得能借我們手消滅,也好敲打一下不聽話,暗中搞小動作的冷天雄,然後再派盧鏜以捉拿反賊的名義來圍攻南少林,希望趁著我們大勝之後疏於防備的心理,來個突然襲擊,若不是我得到了警告,還真的就會上他的當了。」

陸炳微微一笑:「天狼,你果然很有長進,這些事情給你分析得一清二楚,不錯,這次嚴世藩的所做所為,就是如你所說的那樣,就在你從台州南下的時候,他已經暗中在南直隸集結兵馬了,而盧鏜也是在那時候得到了他的密令,揮軍秘密南下的。」

李滄行的臉色一變:「這麼說來,你早就知道此事了?你又和嚴世藩勾結在一起了嗎?」

陸炳搖了搖頭:「這回你又誤會我了,我既然已經和嚴世藩翻了臉,就不可能繼續合作,但我畢竟是錦衣衛的總指揮使喚,盧鏜這回調的軍隊足有三萬,如此大規模的調動,我這個錦衣衛的首領若是還不知道,那就是太失職了。」

李滄行心下稍寬,現在他確實很擔心陸炳再次與嚴世藩合作,從他的內心深處,也不希望與鳳舞的父親真正地成為死敵,他點了點頭,密道:「這麼說來,你是一早就知道嚴世藩派盧鏜出兵的了,那為什麼不提前向我示警呢?」

陸炳嘆了口氣:「去南少林之前,我也曾到盧鏜的軍中詢問過他想做什麼,結果盧鏜的回答滴水不漏,只說接了兵部的命令,要到東南福建一帶去巡邏,還說由於戚繼光所部與你不和,已經回到了浙江,福建的兵力不足,所以兵部特別派他們入閩加強防守,由於有兵部的批文在,我也不能挑出什麼毛病出來,直到大軍開到南少林山下的時候,我才意識到不對勁,但那時你已經定下了計策,讓戚家軍擋住了他們,我看形勢已經得到了控制,才上了南少林的。」

李滄行的嘴角勾了勾:「原來如此,那你事後又是如何知道此事是嚴世藩的陰謀呢?」

陸炳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女兒被那姓蘇的當場打死,我自然不能咽下這口氣,等盧鏜回到軍中以後,我就向他問責,要他說清楚是怎麼回事,盧鏜這次沒能辦到嚴世藩想讓他辦的事情,這種情況下更不敢得罪我們錦衣衛,於是心一橫,就把此中的內情和盤托出,那個蘇來複是嚴世藩派來監視他的副將,而他名為主帥,實際上也不過是蘇來複的一個幌子罷了。」

李滄行心中一動:「這個蘇來複是嚴世藩派來的,但他又是那個內鬼的手下,不然不會在鳳舞即將說出內鬼身份的時候寧可一死也會殺人滅口,這樣說來,嚴世藩難道和那個深藏的內鬼有什麼關係嗎?」

陸炳冷笑道:「不錯,天狼,你今天算是問到點子上了,這事我正在調查之中,之所以這回不能親自去雲南幫你,也是因為我同時要查兩樣大事,一件是鳳舞是何時和那個內鬼扯上關係的,第二嘛,就是嚴世藩和這個內鬼的關係,現在我已經從蘇來複身上入手了,可以想像的是,嚴世藩也會儘力掩蓋這一層關係,不過我陸炳想要查的事情,還沒有誰能隱藏得住。」

李滄行心中突然對陸炳有了一絲異樣的感覺,那是一種久違了的信任,這種感覺,自從當年得知陸炳和嚴世藩重新聯手後,就不再有過,李滄行嘆了口氣:「陸大人,如果你執意要查的話,有可能會和嚴世藩與那個可怕的內鬼同時為敵,這個中曲直,你可要想清楚了。」

陸炳慘然一笑:「天狼,怎麼了,你為什麼一下子又擔心起我的安危來了?這可一點不象你啊。」

李滄行的鼻子一酸,人非草木,豈能無情?和陸炳在一起這麼多年,心中已經不自覺地把他看成繼自己師父之後的人生另一位長輩,甚至可以說象自己的半個父親,正是因為對他的感情如此之深,才對他以後欺騙,利用自己,重新與嚴世藩勾結的行徑如此無法原諒,這也許就是傳說中的愛之深,責之切吧。到了現在,兩人都已經徹底放下了面具,可以真正地坦然相對,他突然發現就象鳳舞一樣,雖然自己一直對其冷嘲熱諷,但真要是可能失去了對方,卻是連自己也無法想像那是多麼巨大的打擊。

李滄行想到這裡,不免動容,密道:「陸,陸總指揮,你剛才說過,你要保全你的家族,不能置你陸家於危險之中,這回的對手非同以往,除了處在明處,位高權重的嚴世藩外,很可能還有那個一直隱身於陰影之中的可怕內鬼,雖然你有錦衣衛這個龐大的組織,但未必是他們的對手,有可能還要賠上自己的整個家族,我親眼看著鳳舞死在我的懷裡,所以,所以不希望你,還有你的家人出任何事,明白嗎?」

陸炳的眼中神光一閃,厲聲道:「天狼,不必再說了,鳳舞是我最心愛的女兒,我對不起她的母親,更對不起她,所以她的仇,我一定要報,即使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在所不惜,一個不能為女兒討回公道的父親,也不配為人,明白嗎?」

李滄行聽得心頭的熱血沸騰,激動地說道:「好,陸炳,就沖你這一句話,我們以前的那些不愉快,也就一筆勾銷,在這件事上,你我就跟當年我新加入錦衣衛時那樣,精誠合作,同生共死!」

陸炳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很好,天狼,老實說,你肯出生入死,為了鳳舞的事情深入龍潭虎穴,我也很感動,今後你我一有重要的情報,就及時通氣,我在雲南那裡的手下,你也完全可以驅使,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拿下現任沐家的當主,黔國公沐朝弼。」

李滄行的臉色一變:「這也可以?」

陸炳認真地點了點頭,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咬了咬牙,從懷中摸出一塊金牌,遞給了李滄行,李滄行接過來一看,臉色一變:「什麼,這是錦衣衛總指揮使的令牌?陸炳,你這等於是把你的許可權給了我,那你自己怎麼辦?」

陸炳冷冷地說道:「我是陸炳,我這張臉就是最好的令牌,嚴世藩也不敢不給我面子,所以我要查什麼,不需要這塊令牌,但你不一樣,你不是我,就算易容改扮,也只是個西貝貨,雲南是沐家世代經營的地方,那裡的數萬軍隊,也是聽沐王府指揮而不受雲南巡撫的節制,如果到了緊急關頭,你需要拿下沐朝弼的話,這塊令牌是必不可少的,有了此令,就代表著皇帝親授錦衣衛總指揮使的拿人權力,你可以先斬後奏,哪怕把沐朝弼當場斬殺,也是許可權之內的事。」

李滄行咬了咬牙:「可是就算鐵證如山,沐家畢竟在雲南立足兩百年,若是嚴世藩據此打擊報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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