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王者歸來 第七百五十三回 彩鳳現身

公孫豪的臉色一沉,厲聲道:「展慕白,你是不是想說老叫化子老眼昏花,連人都認不清了?或者是豬油蒙渾了心,故意向著屈彩鳳說話?」

展慕白連連擺手:「不不不不,晚輩絕無置疑前輩的意思,只是,只是晚上黑漆漆的,也可能是您老一時認錯,誤把……」

公孫豪狠狠地向著旁邊的地上吐了一口濃痰,離展慕白的腳不到三步,展慕白自宮以後,行為和喜好都偏向女性化,本能地皺了皺眉頭,向後退了半步。

公孫豪怒道:「誤你個頭啊誤,老叫化子眼沒瞎,那還是十年前的事,當時俺答汗入侵,攻陷大同,一路打到北京城下,燒殺擄掠三天而去,那庚壬之變,你小子難道忘了?」

展慕白面帶慚色:「晚輩自然不敢忘,那是所有大明百姓的恥辱。晚輩當時和司馬師兄身在江西,一聽到消息後也帶弟子千里勤王,想要抗擊韃子,可是等晚輩趕到的時候,韃子已經退出關外了。」

公孫豪冷冷地說道:「不談你的事,只說老叫化子自己,當年徐掌門帶著沐女俠,正好來京城看望他的父親徐閣老,哦,不,那時徐大人還未入閣,只是禮部尚書,反正也沒什麼區別,而老叫化子那年正好在京師,一看到韃子在城外耀武揚威,無惡不做,老叫化子就忍不住,連夜帶了幾百個弟子前去偷營,心想著就算殺不了蒙古大汗,殺幾個將軍,殺些韃子士兵,總是可以的。徐掌門夫婦也是自告奮勇,與老叫化子一同前往。」

「結果我們進了蒙古大營之後,卻看到韃子營中大亂,更是主營方向火光衝天,老叫化子趕了過去,卻碰到這個錦衣衛的女娃子正出去在搬救兵,他說天狼陷在裡面了,請我去救他。」

「老叫化子趕到那大營的時候,只看到天狼跟那屈彩鳳,二人聯手使出武當派的兩儀劍法,殺得韃子那是屁滾尿流,連那韃子大汗,都被殺得落荒而逃,屈彩鳳一頭白髮,又長得這麼漂亮,老叫化子眼又沒瞎,怎麼會認不出來?」

在場群豪們多數都不知道這段經歷,由於嚴世藩的刻意隱瞞,陸炳又出於各種原因沒有聲張,因此此事還是第一次被公之於天下,但群雄們聽著這驚心動魄的一幕,彷彿身臨其境,個個瞪大了眼睛,就連智嗔大師和見痴大師,也都一言不發,睜大了眼睛,屏氣凝神地聽著。

展慕白不服氣地說道:「就算那屈彩鳳和天狼在一起,那也不能說明什麼,任何一個中原武人,這種時候都會去刺殺蒙古韃子大汗的,屈彩鳳在落月峽殺了我們那麼多人,這個仇絕不能就這麼算了。」

公孫豪收起了笑容,厲聲道:「展慕白,老叫化子在落月峽的損失,一點不比你的小,我的三個徒兒全部戰死,我自己身受十七處創傷,幾乎命都丟在那裡了,要說恨,我會不恨屈彩鳳嗎?不是只有你華山派一家跟她有仇!」

展慕白的雙眼一亮,搶道:「那前輩就更應該理解晚輩的立場了,這個天狼敵友不分,忘記師仇,被那個屈彩鳳的美色所吸引,已經入了魔道,鐵證如山,難道不應該受到我們整個正道俠士的唾棄嗎?」

公孫豪冷冷地說道:「屈彩鳳的師父在落月峽大戰前被人所殺,從傷口看,只有峨眉派的倚天劍才能造成這樣的傷害,這點是世所公認的事情,所以屈彩鳳當時認定峨眉派乃是殺師仇人,而伏魔盟各派,包括老叫化子我,都是偏袒殺師仇人的,是敵人,為報師仇,向我們出手,這有什麼不好理解的,要是屈彩鳳放著師仇不報,那才是奇了怪呢。在場各位,要是有誰殺了你的師父,你會不報仇嗎?」

展慕白咬了咬牙:「她報仇是她的事,可她殺了我們這麼多人,也是不爭的事實,我們的同道中人多有師門長輩或者是師兄弟死在她的手上,找她報仇難道不應該嗎?」

公孫豪搖了搖頭,正色道:「這就是當年那個殺屈彩鳳師父林鳳仙之人的毒計,就是要設計正道各派與綠林之首的巫山派互相殘殺,仇越結越深,最後無法化解。據我所知,當屈彩鳳發現一直被嚴世藩欺騙,利用之後,尤其是發現嚴世藩暗通外敵,出賣大明之後,便與嚴世藩一刀兩斷,甚至和天狼一起,三番五次地向嚴世藩發難,這才引得嚴世藩對其痛下殺手,其除掉屈彩鳳的急迫程度,甚至超過了除掉你們伏魔盟的各派,這難道不是事實嗎?」

在場的眾多俠士並非不明理之人,聽得連連點頭,對屈彩鳳的恨意消掉了一大半,甚至有不少人已經在暗暗地為屈彩鳳叫一聲好了,還有些人想到自己以前曾經平滅了巫山派,殺了那麼多的孤兒寡母,更是慚愧得滿臉通紅,低頭不語。

公孫豪朗聲道:「屈彩鳳不過一介女流之輩,也曾誤入歧途,尚知道什麼是大義,什麼是正道,迷途知返,向著國賊宣戰,最後也因此門派被毀,各位,如果說你們有什麼師門之仇,在毀掉巫山派,殺了數萬婦孺之後也應該算是報了,還要繼續和屈彩鳳打打殺殺下去,做讓魔教和嚴世藩這些賊人得意的事情嗎?」

展慕白冷笑道:「公孫幫主,你說得可真是字字珠璣,義正辭嚴哪,連我都快要給你說動了,可是你最後的一句還是提醒了我,屈彩鳳就算一度有悔過之心,就算一度刺殺這什麼蒙古大汗,做了些好事,就算全寨覆滅,算是還了當年落月峽的血債,可我們也放了她一條生路,她卻死性不改,這次回到中原,居然加入了魔教,這件事可是現在大家都知道的,公孫幫主,李滄行,你們對此事還有什麼解釋呢?」

李滄行皺了皺眉頭,正待開口,卻聽到一聲中氣十足,帶著三分英武與爽朗的清脆嬌聲響起:「展慕白,你當老娘真的會入那魔教?」

李滄行的心猛地一沉,他今天最擔心的就是這個,但怕什麼來什麼,屈彩鳳始終還是放不下自己的安危,或者,或者也是想寫徐林宗一面,這才奮不顧身地前來,他開始飛快地觀察起周圍的局勢,想著今天如何才能帶著屈彩鳳一起脫身了。

南少林寺門前十餘丈處的一處土地里突然冒出了一個大紅色的身影,銀髮勝雪,眉目如畫,手握著一對鴛鴦鑌鐵雪花刀,紫色的飄帶隨風逸起,飄飄若仙,而她的眼光,全部投向了李滄行,分明充滿了焦慮與興奮,卻分明沒有看近在咫尺的徐林宗半眼。

徐林宗幾乎要脫口而出「彩鳳」二字,不由自主地向前行了兩步,突然意識到不妥,才站了回去,可他的眼神,卻完全落在了屈彩鳳的身上。

展慕白一揮手:「妖女,來得好,你這是自尋死路!」華山派的數十名長老和精英弟子級別的高手紛紛抽出兵器,湧上前去,在屈彩鳳的身邊圍成了一圈劍陣。

李滄行雙眼精光暴身,大喝一聲:「今天誰若敢傷屈姑娘一根毫毛,我必滅他全派,雞犬不留!」他閃電般犀利的雙眼直刺展慕白,渾身的紅色戰氣一陣浮現,震得周圍五丈以內所有人的衣袂一陣飄動,而那些圍著屈彩鳳的華山派高手被他的威勢所懾,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幾步,屈彩鳳一見這包圍圈鬆了一點,清嘯一聲,從眾人頭頂飛過,輕飄飄地落到了李滄行的身邊。

李滄行嘆了口氣:「你不該來的。」

屈彩鳳神情堅毅:「滄行,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屈彩鳳惹過的禍事,我自己承擔,絕不能連累到你。」

李滄行搖了搖頭:「你我之前,還分什麼彼此,你若有事,我又豈會偷生於世。也罷,今天你我就一同進退好了,只要我李滄行還有一口氣在,必保你平安。」

鳳舞神情複雜地看著二人,突然拿出一塊金牌,厲聲道:「全都聽好了,錦衣衛總指揮陸炳親賜金牌在此,見牌如面君,李滄行乃是朝廷大將,不管是以何身份,江湖人士均不得誅殺,而屈彩鳳乃是朝廷通緝的要犯,也只有我們錦衣衛才可以拿下,若是有人敢輕舉妄動,聚眾生事,滅門派,誅九族!」

展慕白大聲吼道:「俠道之氣長存,正義之士不懼任何威脅,我就不信了,我們整個正派武林精英在此,還會奈何不了你們這對狗男女!」

徐林宗冷冷地說道:「展慕白,你說誰是狗男女?」

展慕白微微一愣,眉毛倒豎,吼道:「徐林宗,你想背叛伏魔盟是嗎?這個女人以前是你的姘頭,你就要永遠維護她到底了?」

徐林宗朗聲道:「展慕白,你就是你,代表不了整個正派武林,不要拉著我們所有人跟你一起丟人現眼,以前屈彩鳳跟我們打打殺殺,多是有人從中挑撥,我們照樣殺了她很多手上,甚至滅了她整個巫山派,這血仇要報早也報光了,就算還有什麼欠的,也是我們欠她那些老弱婦孺幾萬條命,而不是反過來她欠我們,人家這些年來抗韃子,反嚴賊,平倭寇,做的哪件不是利國為民的俠義之事?倒是你展掌門,除了借滅魔之名擴張自己的勢力,到處搶奪分舵與山寨外,有哪件事情可以稱得上是俠者所為?」

展慕白從沒有給人這樣當眾羞辱過,氣得尖叫起來:「徐林宗,你,你,我跟你誓不兩立!」

林瑤仙的聲音冷冷地響起:「林某和峨眉派也不願意與展慕白這樣的人兩立,徐師兄,我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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