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王者歸來 第七百五十二回 恩將仇報

李滄行卻是根本來不及理會到外界的這些竅竅私語,他自己的心也在猛烈地跳動著,心愛之人就在不遠處,而另一個深愛自己的人卻在自己的身後一臉幽怨地看著自己,讓他如芒刺在背,他覺得自己的嘴很乾,喉間動了動,開口道:「至於本人進了錦衣衛後的一些所作所為,想必今天在場的各位都清楚,我想問各位一句,掃平白蓮邪教,援救鐵家莊,刺殺俺答汗,東南招安汪直徐海,這些事情有哪些不是光明正大的,不是俠義所為?」

展慕白冷冷地說道:「是么,李師兄,那有兩件事麻煩你解釋一下,一是當年你率領錦衣衛親手從先師兄司馬鴻手下搶奪前內閣首輔夏言夏大人,這件事當年本人和少林派的智嗔師兄都在場親歷,你總不能否認吧。眾所周知,夏大人是被嚴嵩父子陷害而死,而你天狼,就是助紂為虐,這件事情,你得給天下英雄一個交代才是。」

眾人的情緒一下子都被點燃了起來,更是有些性急的人開始揮舞起手中的兵器,嚷嚷道:「原來這天狼還是奸黨的走狗,只有魔教的壞胚子才會去害夏大人,掌門,千萬不要上他的當啊。」

「呸,奸黨走狗,咱們伏魔盟不歡迎你,識相點早點滾下山去。」

李滄行冷冷地站在原處,一言不發,沐蘭湘看著他被山呼海嘯般地圍攻,心如刀絞,緊緊地抓著林瑤仙的手,卻是一句話也插不上嘴。

李滄行等到所有人的罵聲平息下來之後,正待開口,卻聽到身後的鳳舞說道:「展大俠,請問你在華山派的時候,以前不是掌門時,是不是掌門師父岳先生和掌門師兄司馬大俠,讓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

展慕白重重地「哼」了一聲:「這是我們伏魔盟跟以前的武當弟子李滄行之間的事情,我想鳳舞姑娘還是不要插手的好。此事與你錦衣衛沒有關係。」

鳳舞勾了勾嘴角,毫不示弱地回道:「這是我錦衣衛的前成員天狼和你們伏魔盟之間的事情,今天我是錦衣衛的最高官員,自然有義務為此作說明,以正視聽,展大俠,請你回答我的問題。」

展慕白心中火起,但畢竟是一派掌門之尊,大庭廣眾之下也不能失了分寸,只能冷冷地說道:「華山門規第一條就是凡華山弟子,需要謹守俠義本份,尊師重道,除禮敬歷代祖師外,掌門的命令自然是要尊從的。」

鳳舞馬上說道:「好,展大俠也說了,作為門派弟子,第一條就是要遵守掌門的命令,那當時天狼人在錦衣衛,是不是應該遵守錦衣衛總指揮使的命令?」

展慕白呆了一呆,隨即抗聲道:「不對,我們正派弟子,雖然要遵守掌門的命令,但也要本著俠義的原則來判斷這命令是不是正確,這個天狼,幫著奸黨捉拿忠良大臣,這種命令怎麼可以執行呢?」

鳳舞哈哈一笑:「剛才展大俠還說掌門的命令一定要遵從的,現在又說要用什麼俠義原則來判斷了,那究竟哪句話才是作數的呢?」

展慕白心中暗罵這妖女狡猾,一下子給她拿住話了,他動了動嘴:「我們正道人士的掌門,下的命令自然是要以俠義為本,符合道義,至於你們錦衣衛,哼哼,你們的名聲大家都知道,又何必多說。我若是天狼,這樣的命令當然不會執行。」

鳳舞冷笑道:「展大俠,您可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身為下屬,只有執行命令的份兒,哪可能自行判斷呢,天狼當時接到的命令是夏言有謀反之行,需要帶回重新審查,他又沒有對夏大人刑訊逼供,屈打成招,難道執行皇上的命令,把人帶回來,這也成了奸黨走狗了?」

展慕白咬了咬牙:「哼,世人的眼睛是雪亮的,天狼就是過來捉拿夏大人,還有曾銑曾大人的家人與遺孤,這點你怎麼狡辯都沒用。」

李滄行大聲道:「展掌門,當時我接到的命令是請夏大人回朝問話,事關重臣,所以我當時特地是帶有聖旨,這不只是錦衣衛總指揮使陸炳陸大人的命令,更是當今皇帝的旨意,無論作為武林門派,還是作為大明子民,展大俠若是和天狼異地而處,有拒絕的資本嗎?」

展慕白無力地動了動嘴,卻是說不出話來,只聽李滄行繼續說道:「至於曾大人和夏大人的遺孤,我一直儘力保全,後來還委託了伏魔盟中武當派分支,湘西劉家莊的劉員外一直照顧,他可以為我作證。」

人群中一名員外打扮的中年富商站了出來,高聲道:「不錯,我可以為天狼作證,當年他確實托我收留了二位大人的遺孤,每年還派人送來銀兩,一直到今天。」

展慕白眼珠子一轉:「好,就算你天狼在夏言這件事上做得沒什麼漏洞,但你勾結魔教妖女,前巫山派首領屈彩鳳,幾次三番地救她,這總抵賴不了吧。三年多前群雄圍攻巫山派,盡滅其黨羽,本來可以擊斃這個賊婆娘,為落月峽死難的同道們報仇,可就是你天狼從中殺出,救走了屈彩鳳,這事很多人都看到了。一個多月前,我們設伏在巫山擊殺屈彩鳳,又是你天狼帶了錦衣衛的人來救,這鐵一樣的事實,你還敢否認嗎?天狼,你可別說你不知道屈彩鳳入了魔教啊。」

展慕白這話就如同在水中丟了一塊巨石,激起千層浪花,大家再也顧不得師長們的喝止,就連不少長老級別的各派高手,也都紛紛為之色變,知道此中內情的,不過是沐蘭湘,徐林宗,林瑤仙等少數幾個高層,雖一時心急欲為李滄行辯解,卻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而伏魔盟的人眾們,聽到這些後卻是群情激憤,嚷嚷著要殺了李滄行的也不在少數,就連鳳舞的臉色也微微有些發白,緊閉著朱唇,緊緊地站在李滄行的身邊,手卻開始按在了別離劍柄上。

李滄行神色平靜,外界一浪高過一浪的聲浪絲毫沒有把他嚇倒,他就是這樣的個性,愈挫愈勇,越壓越彈,當整個世界都與自己為敵時,那也毫無畏懼,只會殺出一條血路而前,只聽李滄行運起內力,每個人無論遠近,都能聽到他的聲音在自己耳邊以幾乎同樣大小的音量發出:「各位正道俠士,請聽我一言,然後再打再殺不遲,什麼時候號稱武林正道的伏魔盟,連讓人說話的權力也不給了?」

展慕白冷笑道:「也罷,大家暫且息聲,看這人如何自圓其說。」

李滄行環視全場,正色道:「展大俠,你說我勾結屈彩鳳,那我想問你一句,屈彩鳳和魔教,哪個是伏魔盟更大的敵人,大家恨哪個更多一些?」

不等展慕白回話,人群中就有七嘴八舌的聲音此起彼伏:「廢話,當然是魔教是首惡,元兇,但是賊婆娘殺我們這麼多兄弟,自然也得除掉。」

「就是,冤有頭,債有主,雖說魔教更可恨,但是賊婆娘是一定要殺的,又何必問。」

「李滄行,你不要轉移話題,你救了屈彩鳳,就該死,說什麼也沒用。」

李滄行面不改色,朗聲道:「既然大家都以為跟我救屈彩鳳該死,那展大俠跟魔教合作,又是怎麼回事?」

展慕白臉色大變,怒道:「你休得血口噴人,我,我什麼時候跟魔教合作了?」

李滄行冷冷地看著展慕白,目光如利劍一般鋒利,刺得展慕白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半步,只聽李滄行說道:「四年之前,伏魔盟各派派出上萬弟子,圍攻巫山派,最後是洞庭幫劫獲了巫山派逃出去的幾萬部眾,並且全都放在巫山派大寨內,由洞庭幫引燃火藥,把這些人全部炸死,巫山派總舵也就此成為鬼城廢墟,這些可是事實?」

在場的數千群雄多數參加過當年那一戰,可一想到幾萬婦孺和俘虜一夜之間灰飛煙滅的人間慘劇,一個個也都低下了頭,應聲也沒那麼理直氣壯了。

李滄行想起當天的情景,也是悲從心中來,大聲道:「正道俠士,應該匡扶武林正義,扶助弱小,就算屈彩鳳與伏魔盟有仇,殺人不過頭點地,向她的部下報仇就行,為何要對那數萬婦孺下此毒手?難道那些白髮婦人和剛學會走路的孩童,也是各位的仇人嗎?」

在場的群俠們無一人能開口反駁,畢竟這些人對當年之事也都心存愧意,展慕白厲聲道:「天狼,你不要在這裡轉移話題,我現在說的是你勾結屈彩鳳的事情,你扯什麼老弱婦孺,再說了,當年我司馬師兄也為此跟嚴世藩據理力爭過,他……」說到這裡,展慕白的話突然停了下來,以手捂嘴,恨不得能把剛才的話給吃回去。

李滄行哈哈一笑,眼中的寒芒一閃:「各位都聽到了嗎,嚴世藩,嚴世藩,伏魔盟各派當年圍剿巫山派,並非四派的集體行動,而是嚴世藩出面召集的。展大俠,你剛才不是口口聲聲說我扶助奸黨嗎,那你受嚴世藩的驅使,又算是什麼?」

在場群俠當年絕大多數也是聽令行事,並不知道這高層的事情,聽李滄行這樣面斥展慕白,卻都多少覺得有些道理了,原來投向李滄行的那些仇恨的目光,倒是有不少轉向了展慕白,變得有所懷疑了。

展慕白急得額頭開始冒汗,尖聲道:「李滄行,你休要東拉西扯,當年又不是我華山派一家所為,我們並不是聽嚴世藩的令,而是內閣徐閣老給我們修書,要我們為朝廷出力,共滅反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