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王者歸來 第七百一十一回 又見黑袍

風浪漸漸地平靜下來,楚天舒和李滄行二人恢複了最開始在船上時的姿勢,一前一後,相對無言,小船緩緩地在這一片狂風大浪中行進,最後穩穩地靠在了岸邊,楚天舒二話不說,身形一動,幾個起落,便消失在了岸邊的樹林里。

李滄行嘆了口氣,回頭看了一眼遠處十里外那一片象霧象雨,煙鎖霧繞的橫嶼島,眼中的精光閃爍,手中的雙槳一放,向著五里之外的寧德縣城發力奔去。

縣城的大門早已經洞開,原本應該在城門口巡視盤察路人的軍士們也早已經跑得一個不見,對面十里就是橫嶼島,此地的百姓早已經條件反射式地養成了避難的習慣,一旦發現對面的橫嶼島上的倭寇開始大規模集結,便會集體逃離這寧德縣城,這回台州之戰時,毛海峰帶著幾千人北上,寧德的父老鄉親們還都彈冠相慶,可沒想到不到一個月,毛海峰就帶著更多的人回來了,於是本地的百姓們被迫再一次逃離,不大的縣城裡,現在已經是城門洞開,空無一人了。

李滄行緩步走在空空蕩蕩的大道上,青石板的大街,踩在腳下有一番異樣的感覺,那一塊塊的石頭,彷彿都能滲出絲絲的血淚,控訴著倭寇的兇殘,以及百姓們對於倭寇之亂無能為力的悲哀。

李滄行的腳步停了下來,在他身側的一處小酒館,大門敞開著,這和城中家家戶戶門戶緊閉上鎖的情況完全不一樣,而這酒館之中,陰暗的角落裡,坐著一個戴著黑色斗蓬的人,光線幽暗,看不清他的臉面。

李滄行的臉色一如平常般地寧靜,他大踏步地走進了這小酒館中,呼嘯的北風吹得酒館門前的那面「酒」字大旗東搖西晃,透過兩個城門肆虐於城中的大風捲起滿街的落葉,飄得滿天都是,可奇怪的是,這個小酒館中卻是沒有一片枯葉進入。

酒館門口的空氣,隨著李滄行的緩步而入,就象被異物進入的水面一般,盪起了絲絲的漣漪,而這道無形的氣牆,才是把街上的一切隔絕於外的原因,李滄行的周身漸漸地騰起了一層紅色的真氣,淡淡的,卻又恰到好處地把這股子如牆的氣勁擋在身外三寸之處。

李滄行走到了那個黑衣斗蓬客的對面,大馬金刀地坐下,那人抬起了頭,一張沒有任何生氣的青銅面具展現在李滄行的面前,配合著他的那一頭黑白相間的頭髮與眉毛,可不正是久違了的黑袍?

李滄行拿起面前的一碗酒,一飲而盡,烈酒入喉,腹中似火燒一般,李滄行哈哈一笑,抹了抹嘴唇上殘存的酒滴:「好酒,想不到在這寧德縣城中,竟然也可以喝到七月火。」

黑袍冷冷地說道:「你就不怕我在這酒里下毒?」

李滄行搖了搖頭:「你沒這必要,如果你想殺我,趁著我現在一個人出來的時候,帶著你的眾多手下圍攻我就是,用不著費這麼大勁。」

黑袍看著李滄行渾身上下濕透的衣服,眉頭一皺:「你是從橫嶼游回來的?怎麼濕成這樣!」

李滄行微微一笑:「今天你可是我見到的第二個戴著青銅面具的傢伙了,我這一身濕淋淋,也是拜前一個青銅面具的傢伙所賜。」

黑袍冷笑道:「原來是楚天舒,看來你跟他談得不是很順利啊。」

李滄行的眼中冷厲的寒芒一閃:「你又是怎麼會知道我易容改扮,來了這橫嶼島?」

黑袍平靜地說道:「現在台州城外的那個天狼,根本就是個西貝貨,他能騙得了別人,可騙不過我黑袍,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你應該是找那個東洋人假扮的你吧。」

李滄行點了點頭:「所以你就尾隨來了橫嶼?你就這麼確定我會在這裡嗎?」

黑袍笑道:「李滄行,你我這麼熟,就不用說這種話了,這回你在台州做得不錯,但倭寇只消滅了一半,上泉信之完蛋了,毛海峰還在,如果你不徹底消滅毛海峰,又怎麼會甘心呢,所以你留下柳生雄霸假扮你,你本人一定就會來這裡,我就正好在這寧德縣城中恭候大駕了。」

李滄行咬了咬牙:「可你又怎麼能肯定我一定會走這寧德縣城?我可以從海上來回。」

黑袍一動不動地緊緊盯著李滄行:「你不會走海路回去的,我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混進的橫嶼島,但你顯然不可能以同樣的方式逃出,這寧德是從橫嶼回浙江的必經之路,所以我就在這裡等著你。今天正好全城的百姓出逃,也省得我再費勁去城門口看你了。」

李滄行又給自己斟了一碗酒,一口下肚,體內的酒氣如烈火一般燃燒著他的小腹丹田,而這股子熱氣隨著他全身流轉的天狼真氣,從每個毛孔里逸出,把身上濕淋淋的衣服漸漸地烘乾,看起來他的渾身都絲絲地冒著熱氣,而原本緊緊地貼在身上的濕衣服上的大塊水漬,卻是在迅速地消退。

李滄行放下酒碗,平靜地說道:「其實我也知道,這回我在東南大戰倭寇,你是不可能坐視不見的。說吧,你這回找我,又有什麼事?」

黑袍的眼中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光芒:「李滄行,你這回在台州的表現,實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本來以為以上泉信之的勢力之大,沒個一年半載,你是無法消滅掉他的,可沒想到你居然可以一戰平定整個浙江的倭寇勢力,所以我接到消息後非常震驚,就親赴浙江想看看你,沒想到撲了個空,這回總算是見面了,我想聽聽你下一步的計畫。」

李滄行冷冷地說道:「計畫?你應該很清楚我的計畫吧,我來這裡就是刺探那毛海峰的防備情況,為大軍攻擊橫嶼島打前站的。」

黑袍搖了搖頭:「情況起了變化,你對付那毛海峰,自然是手拿把攥,可是那楚天舒若是全力相助,只怕你了民沒有絕對的把握了吧。你剛才說的今天見的第一個青銅面具人,除了這位洞庭霸主,還能有誰呢?」

李滄行對於黑袍的情報能力自然不奇怪,他既然在這裡等了自己這麼久,想必今天自己和楚天舒小船之上的對峙,也早已經盡收眼底了。他淡淡地回道:「怎麼,你覺得我對付不了楚天舒?」

黑袍微微一笑:「楚天舒的洞庭幫實力現在要比你強了許多,如果他能全力來援救毛海峰,以你現在的實力,只怕打他不過,不如我們作個交易,我出手助你對付楚天舒的洞庭幫,如何?」

李滄行哈哈一笑:「黑袍,你是無利不起早的人,絕不會平白無故地幫我忙,說吧,這回你想要什麼?」

黑袍「嘿嘿」一笑:「上次你說要獨霸東南的貿易,我回去後越想越不對勁,但當時我沒想到你能這麼快就平定上泉信之,所以你在浙江打下來的江山,我不好意思再奪取,只是這福建嘛,我不能讓你一人獨佔,還有,海上貿易的好處,我也得抽四成才行。」

李滄行心念一轉,突然放聲大笑起來,中氣十足,震得這小酒館的房樑上一陣灰塵散落。

黑袍冷冷地看著李滄行放聲大笑,等他笑完後,才開口道:「怎麼,我的這個提議太苛刻了嗎?如果沒有我的相助,你打不過楚天舒,可是什麼也得不到啊。」

李滄行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冷冷地回道:「黑袍,你怎麼知道我就打不過楚天舒了?」

黑袍先是一愣,轉而大笑起來:「滄行,你雖然打贏了台州之戰,但也未免過於自信了,我看過你的戰例,用的是各個擊破的戰法,而且有戚家軍配合,台州一帶你們是主場作戰,地形盡在掌握,可是打這橫嶼島,情況就完全反過來了。」

「我雖然不是太懂軍事,但也能看到這島三面環海,只有一道淺灘通向陸地,明朝水師打不過倭寇的,從海上攻擊不可能,若是要徒步穿越這十里長的淺灘,只能大白天退潮的時候行動,如果是你的武林高手打頭陣,對付普通的倭寇還可以,但若是對付同樣武藝高強,嚴陣以待的洞庭幫高手,只怕就會是難上加難。」

李滄行笑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所以你就料定了我只能找你幫忙,答應你提出的這個條件?」

黑袍點了點頭,眼中透出一絲得意的神色:「除此之外,你還有別的選擇嗎?我要的其實也不多,幹掉毛海峰後,福建這裡我也要開分舵,海外貿易分我四成,大頭還是歸你。」

李滄行冷笑道:「黑袍,你就這麼確定楚天舒一定會傾洞庭幫之力,來救這毛海峰?如果你是楚天舒,會這樣做嗎?」

黑袍笑道:「當然會,就沖著不讓你在這裡坐大,以後成為自己的勁敵,我也會這樣做的,你們在船上已經吵翻,只怕是為了那屈彩鳳之事吧。我其實挺奇怪為什麼他在船上沒有跟你動手。」

李滄行面不改色,繼續說道:「不錯,我跟楚天舒確實因為屈彩鳳的事情而鬧得不愉快,他基本上也是一定會幫助那毛海峰,但他不可能象你說的那樣,全力率部下來援救。」

黑袍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沉聲道:「你又有何自信說這話?楚天舒為人,果斷狠絕,既然意識到了你以後可能成為巨大威脅,又對這海外貿易志在必得,又怎麼可能不出全力與你對抗?」

李滄行微微一笑:「很簡單,因為冷天雄不會給他全力抽身的機會。這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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