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王者歸來 第六百七十二回 又見佳人

平安客棧的大堂內,已經安排好一切的李滄行這會兒正坐在一張桌子前,一碗接一碗地往自己的肚子里灌著七月火,面前放著一盤牛肉,一碟花生。門外的大風吹得那扇年久失修的破門咯吱咯吱地響個不停,而黃沙卻了隨著這陣子風不停地揚進大殿,灑得到處都是。

裴文淵他們已經動身了兩天多了,為了不招人的注意,兄弟們都是帶著自己的手下,分頭分批入的關,而李滄行在這裡卻是要等一個人,他相信,一旦天狼重出江湖的消息傳遍中原武林後,那個人一定會出現。

不知何時,門口出現了一個嬌小的黑色身影,戴著一副青銅鬼面具,身形玲瓏剔透,凹凸有致,而那一頭霜雪般的白髮卻表明了她的身份,隨著她那一身山茶花的香味撲鼻而來,那最真實的味道讓李滄行不用扭頭就知道,這位乃是闊別了三年的屈彩鳳。

李滄行嘆了口氣,眼神中卻閃過一絲喜色,指了指對面的凳子:「你來了?」

屈彩鳳玉足一動,身形如旋風般地一轉,也不見她怎麼動,就看到她的身子已經坐到了李滄行的對面,她緩緩地摘下了臉上的青銅面具,那絕世的容顏展現在了李滄行的面前,入鬢的修長娥眉下,一雙星眸正仔細地盯著李滄行的面孔,看了良久,她才輕輕地嘆了聲:「你黑了,不過也結實了不少。」

李滄行微微一笑:「在這大漠中,想白也不容易啊。倒是你的氣色很好,我本來就擔心你的身體,如果不是知道了你重出江湖,還打算這次出來前去天山找你呢,可沒想到你現在看起來比三年前的情況要好上許多。難道你另有奇遇?」

屈彩鳳笑了笑,拂了拂自己額前被風吹起的一綹長發,那一抹紅顏白髮的風情,說不出的嫵媚,讓李滄行看著也不免一時愣神:「滄行,也算是巧合,我當年到了天山的時候,本來萬念俱灰,只想著在那裡等死,可誤打誤撞地讓我找到了一個萬年寒冰的洞穴,還讓我得到了這世上的至寶,天山雪蠶,那東西是千年一見的靈物,我服下之後居然把我體內紊亂的天狼真氣給治好了,現在我的天狼刀法也已經大成,只怕比起你,也不一定會輸呢。」

李滄行心中暗自好笑,想不到隔了這些年,這姑娘爭強好勝之心還是一點沒變,他笑著擺了擺手:「恭喜彩鳳有此奇遇,看到安然無恙,我就放心了,只是……」他想到了屈彩鳳加入魔教的事,不由得眉頭一皺,停住了嘴。

屈彩鳳何等聰明的人,一看李滄行欲言又止的樣子,便知道了他的疑惑,微微一笑,說道:「怎麼,我才加入魔教不到半年,這件事就泄露出來,連你都知道了?」

李滄行皺了皺眉頭,嘆了口氣:「是鐵家莊主鐵震天,當年因為滅庄之仇,想要到天山去向你復仇,沒想到讓他撞見了冷天雄和你的談話,彩鳳,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明知魔教是嚴世藩的爪牙,還要加入這個組織?」

屈彩鳳嘆了口氣,眼神變得凌厲起來:「滄行,你難道忘了巫山派的大仇了嗎?我如果只是命不久矣的殘軀之身,自然只能在天山等死,可是現在的我,走火入魔的癥狀已經被治好,既然已經留得有用之身,那不要伺機復仇嗎?」

李滄行點了點頭:「所以你想假意加入魔教,借殼下蛋,以魔教的力量來發展自己的勢力,以後再找機會復仇?」

屈彩鳳點了點頭:「正是如此,本來我是想找你的,可是被冷天雄搶了個先,前年魔教內亂,慕容劍邪為首的一幫魔教長老叛亂失敗,死的死,逃的逃,魔教的元氣大傷,所以現在在江湖上四處招兵買馬,冷天雄也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了我的下落,於是親赴天山來找我,如果我不是意外得到了那雪蠶,他也會拿出魔教的聖葯火魂血魄,來治好我的寒心丹之毒。」

李滄行恨恨地說道:「冷天雄這個賊子,假仁假義,那個什麼火魂血魄,真的能治好你的這個內傷?」

屈彩鳳微微一笑:「這是魔教至寶,當年傳自波斯的秘葯,極為珍貴,專門治那極陰極寒的內傷,相傳魔教一共也只有三副這樣的葯,冷天雄居然肯為了我專門開出一副葯,也可見其不惜本錢。」

李滄行冷冷地「哼」了一聲:「可是我覺得奇怪,冷天雄作為嚴世藩的頭號助力,本應該知道你和嚴世藩的恩怨,又怎麼會這麼幫你?他難道不怕嚴世藩不高興嗎?」

屈彩鳳的秀眉微蹙,凝神思考了一下,開口道:「這件事我也一直很奇怪,所以冷天雄來找我的時候,我和跟他打了一場,他的武功比以前又有進展,即使是我現在的功力,也勝他不過,如果他有意取我性命,我現在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李滄行點了點頭:「他沒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會孤身見你,不過他既然有意邀請你加入魔教,自然也不會真的對你不利,後來他說了什麼沒?」

屈彩鳳笑道:「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我能聽得出來,他和嚴世藩之間好象也不是鐵板一塊,嚴世藩現在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在東南那裡連結倭寇,暗中走私賺錢這件事上,而魔教卻是想要入主中原武林,擊敗伏魔盟,可能上次嚴世藩在消滅我們巫山派的時候,也和朝中的清流派大臣,比如徐階等人達成了默契,不再全力支持魔教,所以這幾年魔教對伏魔盟之間的戰事,雖然也取得了擊殺司馬鴻這樣的大勝,可是自己也損失慘重,總體來看,並沒有占什麼便宜。」

「反觀伏魔盟各派,峨眉派在川中已經穩定了局勢,華山派雖然在英雄門的意外攻擊下丟了華山總舵,退保恆山,可魔教並沒有得什麼好處,武當和少林這幾年已經漸漸地恢複了元氣,配合洞庭幫,逐漸地把魔教的勢力逼出湖廣省,甚至進入廣東省,加上魔教內亂,元氣大傷,所以冷天雄想到了找我,他希望我能重新回南方調集各綠林山寨的舊部,打出玉羅剎的旗號,重組巫山派,幫他對付伏魔盟。」

李滄行哈哈一笑:「原來這冷天雄也是有自己的盤算,不想完全地聽命於嚴世藩,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屈彩鳳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冷天雄和我說過,他也不喜歡嚴世藩,只不過當年魔教的勢力弱小,必須依靠朝中的重臣才能得到庇護,不然早就會給正派滅掉了,上任教主,也就是他的師父陰布雲曾經和前任內閣首輔楊廷和結緣,而這嚴嵩又是楊廷和的門生,所以冷天雄接管魔教之後便投向了嚴嵩,這些年來幫著嚴嵩經營江湖上的勢力,打擊政敵,押送銀錢,可謂出力甚巨,而嚴嵩也給了他不少好處。」

「只是到了嚴世藩接管大權之後,此人貪婪小氣,而且隨著魔教的勢力壯大,開支也急劇增加,嚴世藩每次給錢都不痛快,還總是要魔教做這做那的,所以兩人之間一直有矛盾,只不過你不知道罷了。」

「冷天雄說過,他們魔教,也就是日月教,也是在本朝建立之時,跟白蓮教一樣,曾經助過太祖起事,甚至還說太祖就曾經是日月教的長老,所以我們大明的名字,正好拆開來是日月二字。」

李滄行冷笑一聲:「只怕這又是冷天雄牽強附會,自吹自擂,他是想說自己的這個日月教也是象白蓮教那樣,是以推翻大明皇帝,奪取天下為目的,所以跟大明皇帝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也想找皇帝報仇,需要你的幫助,對不對?」

屈彩鳳的眼睛笑得彎成了兩道月牙,嘴邊的梨窩一現:「你怎麼好象就在現場聽到了?也是鐵震天告訴你的?」

李滄行擺了擺手,給自己倒了一碗酒,端到嘴邊,輕輕地呷了一口,而腦子裡開始飛快地旋轉起來,他放下了酒碗,正色道:「只怕那冷天雄看中的不是你一個人,而是想讓你出面,重新去組織你們巫山派以前屬下的江南七省綠林山寨。這樣一來自然是犯了嚴世藩的忌諱,甚至可以說是魔教對嚴世藩的背叛。」

屈彩鳳微微一笑,剛才李滄行凝神思考的時候,她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李滄行在看,不知為何李滄行這種專註思考或者是做事的樣子,總是讓她非常喜歡:「正是如此,所以冷天雄是孤身一人來的天山,而和我的合作,也對任何人都封鎖消息,加入魔教的這幾個月,他一直沒讓我留在總壇,而是讓我四處去聯繫舊部,當然,這其中的花費和開銷,都是到各地的魔教分舵領取。」

李滄行嘆了口氣:「這位魔尊還真是心思縝密,你的天狼刀法和這一頭如霜雪般的白髮太過有名,即使戴了這青銅面具,只怕也會給人很容易認出來,所以他就讓你拿了他的教主令牌外出行事。不過這樣一來,你如果真的能把那些綠林勢力重新組織起來,算是他們魔教的,還是巫山派?」

屈彩鳳正色道:「這一點我和冷天雄有言在先,我藉助他們魔教的力量重新恢複巫山派,代價就是對上次魔教幫著嚴世藩來滅我巫山派之事既往不咎,反正他們也不是攻山主力,我現在不能四面尋仇,即使是伏魔盟,也並沒有參與最後對我大寨的屠殺,那天司馬鴻憤然離去也是事實,滄行,我知道你以後要跟伏魔盟合作,所以不會向他們尋仇,我真正的仇人只有一個,就是嚴世藩這狗賊!」

李滄行點了點頭:「這麼說你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