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王者歸來 第六百六十七回 大漠論刀

柳生雄霸輕輕地嘆了口氣:「不瞞你說,當年我學那些兵書,還真是存了以後學成兵法,出仕大名家之心,只是後來兵書史書看得越多,越是知道位高權重之後反而容易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我東洋國內混戰已有百年,遠不是靠打仗能解決的,我柳生家世代不過是劍術名門,如果真的選擇出仕,不論成敗,都有可能給自己的家族帶來殺身之禍,所以越是看這些,越是一番雄心壯志盡歸塵土,滄行,你沒發現嗎,到後來我很少看這些兵書了,而是跟你切磋武功更多些。」

李滄行點了點頭:「我還以為那是你已經看完這些兵書了呢,不過當時我跟你也談論過兵法,你對兵書的理解和見識在我之上,現在我們既然已經決定起兵除暴,那自然就要把這些兵書戰法給用起來,大明的武力虛弱不堪,而劉裕可是靠著半個南朝幾乎一統天下的戰神,有他的兵法在,以後一定可以勢如破竹。」

柳生雄霸微微一笑:「滄行,那你考慮過以後打下天下之後的事嗎,如果滅了魔教,殺了嚴世藩,推翻了昏君後,面對伸手可及的皇位,你捨得放棄?」

李滄行的眼神變得黯淡起來:「柳生兄,我起兵不為奪位,只為復仇,同時也是為了天下蒼生,這些年我越來越明白,昏君在位,才會縱容奸臣禍國,而嚴世藩一日不除,無論是國內的外患,還是作為我死敵的魔教,也不可能徹底消滅,所以於國於已,我都要走這條路,至於起兵成功之後的事,現在我還沒有多想,但我自己是不想坐那個位置的,也許可以讓正直清廉的大臣們到時候合議,從朱氏宗室之中再找一個賢明之主即位吧。」

柳生雄霸哈哈一笑:「滄行,你真的確定要這樣嗎?我可是聽說,現在的這個昏君,當年也是這樣由重臣們選舉出來的。」

李滄行的眼中寒芒一閃:「所以我就算隱退,也必須要保留太祖錦囊這樣的東西,以制約皇權,如果皇帝再象嘉靖這樣胡作為非,為禍蒼生的話,自然還會有正義之士集結義兵,將其推翻的。」

柳生雄霸嘆了口氣:「滄行,你可知道,如果你作為義兵的首領,真的打下了天下,到時候哪可能想退就退?就是你有心走,你手下的兄弟們,跟著你起事的重臣大將們,又如何安置,他們怎麼可能甘心聽命於一個新皇帝?」

李滄行搖了搖頭,正色道:「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到時候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的本心是不想到那個位置的,此生我僅存的心愿,就是為我師父報仇,消滅魔教,以及魔教背後的昏君奸臣。」

柳生雄霸點了點頭,站起身來,笑道:「好,這次我既然從東洋來了,就一定會幫你到底的,趁著裴文淵他們還沒有來,咱們先切磋一下武功吧。」

李滄行笑著跟著起身說道:「求之不得。」

蒼茫大漠,浩翰黃沙,一黑一藍的兩道身影快如閃電,紅色與白色的兩團真氣包裹著這兩道身影,忽分忽合,兩人手中的兵刃都帶著風雷之聲,龍吟虎嘯一般,劍刃相交之間,內力激蕩,連空氣也都跟著扭曲變形,所過之處的沙丘上,二人的內力功波炸出一個個的小坑,遠遠看去,彷彿兩團龍捲風在肆虐著這無邊無際的黃沙大漠。

兩團身影倏地相交,隨著一陣暴喝,村正妖刀與斬龍刀連續二十三次相擊,在空中暴出片片電光火花,而二人周身外一丈方圓的沙子,如同千百斤的火藥爆炸一般,衝天的沙塵揚得遮雲蔽日,巨大的沙塵暴中,一切都不再看得見。

隨著兩聲長嘯,一黑一藍的兩道身影從沙塵中鑽了出來,各自落在十餘丈外,可不正是李滄行與柳生雄霸,二人周身的戰氣漸漸地消散,而手中的兵刃上帶著的光芒也漸漸地消散,四目相對,冷電般的寒芒閃閃,突然二人不約而同地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痛快,痛快!」

柳生雄霸瀟洒地把閃著幽幽碧芒的村正妖刀緩緩入鞘,沉聲道:「滄行,你的武功進步了許多,看來放下女人,專攻武功的你,果然進步神速,而我沉迷於家人,比你落後了!」

李滄行笑著搖了搖頭,一面也把斬龍刀縮到三尺左右,收入鯊皮刀鞘之中,回道:「柳生,妖刀村正果然是人間神兵,也只有你這樣的高手才能駕馭,你的武功,比起當年也高了太多,若不是我這些年一直沒放下功夫,只怕剛才已經傷在你的天風神取刃月斬之下了。」

柳生雄霸看了看自己周身衣服被劃開的一道道口子,皺了皺眉頭:「滄行,你這護身的硬功怎麼會如此厲害,竟然我的刀氣也傷不得你半分?」

李滄行微微一笑:「這叫十三太保橫練,是錦衣衛的看家護體神功,當年陸炳為了向我示恩而將此功傳授給我,得此神功保護,我這些年多次死裡逃生。」

柳生雄霸嘆了口氣:「我東洋刀法,過剛易折,雖然講究無堅不摧的霸道攻擊力,卻忽視了對自身的防護,一旦碰到你這樣攻守俱是絕頂的高手,最後是傷不了你的,現在跟你打,三百招以內,我會佔上風,一千招時,就是平手,打到三千招時,我必敗無疑,就是差了這點持久力。」

李滄行正色道:「柳生,你的刀法對內力的消耗過大,而且我也隱隱感覺得到,你這把妖刀過於邪門,初次和你對陣時,那股子陰邪之氣讓我也很不適應,似乎我護體的天狼戰氣也無法抵禦這種邪氣侵蝕,若不是我練了十三太保橫練,周身肌肉堅硬如鐵,只怕已經給邪風入體,打著打著就脫力而敗了。」

柳生雄霸點了點頭:「所以我跟你比試之前就說過,一旦覺得不適,就馬上出聲停手,這村正妖刀極為邪門,我初拿之時也幾乎控制不住,刀中的怨靈非常可怕,每隔一段時間就要痛飲人血才行,所以我即使是在山中修鍊之時,也是每隔月余就得出山斬殺一些盜賊惡黨,一方面為民除害,另一方面也算是要養刀中的怨靈,不然這刀會反噬自身。」

李滄行想到自己的莫邪劍里的那個邪惡的劍靈,嘆了口氣:「神兵利刃中都有些上古邪靈之類的東西,還好我這斬龍刀只喜龍血,我只需要瀝些血上去,就可以安定此刀。不過柳生,若是殺不到人的話,你這刀會怎麼樣?真的象那傳說中的控制你的心智,讓你變成殺人魔王嗎?」

柳生雄霸的劍眉一挑:「我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的,若是沒有惡人可斬,我也會滴血餵飽刀中的怨靈,絕不會讓他控制我的心神,出來害人。而且我們東洋的刀法你也知道,除了和你切磋,是刀直接出鞘,打上幾千招外,一般都是刀在鞘中,從出刀到回鞘也就是一招殺人,只要不成天露在外面,這刀就會安份許多。」

李滄行突然想到了什麼,眉頭一皺:「柳生,你有沒有聽過什麼終極魔功?」

柳生雄霸的嘴裡念叨了兩遍這四個字,雙眼一亮:「可是你們中原武林中失傳以久的那個邪惡魔功?」

李滄行點了點頭:「不錯,那個神秘的黑袍,還有嚴世藩師徒二人,都會這門邪術,打起來也會象你的這把妖刀村正一樣,會讓你感覺到邪氣入體,打著打著就內力運轉困難,甚至連血液都象要凝固住一樣。」

柳生雄霸笑道:「這把妖刀村正,乃是因為刀中的怨靈和殺人無數後吸取的鬼氣,而造成的這種冰冷刺骨的寒意,與那終極魔功不是一樣,不過如果有人的武功能練到以自身功力就做到這妖刀村正的效果,甚至更強,那實在是高手中的高手,我很好奇此等邪功如何能練成。」

李滄行的嘴角勾了勾:「聽說練此邪功的方法極不人道,需要用採補之術取少女天葵之血,還有各種邪術輔佐才行。」想到這裡,他想到了鳳舞作為嚴世藩的妻子,之所以對嚴世藩是那樣的又恨又怕,只怕也是在這方面被嚴世藩摧殘過,不免心中稍稍對此女多出了幾分同情。

柳生雄霸的臉上閃過一絲厭惡的表情,刀疤一揚:「真是活著的魔鬼,活該斬盡殺絕。」

二人正說話時,遠處一陣馬蹄聲起,看起來足有數百騎絕塵而來,李滄行遠遠地看去,笑道:「不憂回來了,想不到他能帶來這麼多人。」

柳生雄霸看著平安客棧周邊臨時紮起的數百個帳蓬,以及這個臨時營地外幾十匹一組的馬匹和駱駝,微微一笑:「這麼說明天就可以出發了吧。」

李滄行長出一口氣,仰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是啊,該上路了。」

月色下的大漠,夜涼如水,鐵震天一身黑色勁裝,正坐在一個沙丘之上,白天被曬得滾燙的沙子,這會兒卻是寒冷如冰,只是年近七旬的鐵震天卻是毫不為意,一人獨坐荒丘,抽著大煙袋,隨著他嘴裡一個個煙圈的吐出,那個明顯的鷹勾鼻和鼻翼邊的兩道法令紋,卻述說著這位老英雄心中的愁苦。

不知什麼時候,李滄行坐到了鐵震天的身邊,手裡拿著一件羊皮襖子:「老鐵,沙漠里夜涼,您還是披上吧。」

鐵震天放下了嘴裡的煙槍,臉上顯出一絲不悅:「滄行,你是不是覺得我老了,不中用了,晚上出來還得披大衣才行?」

李滄行笑著搖了搖頭:「不,只不過沒必要因為證明自己,而刻意地讓自己冒受涼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