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狼行天下 第六百五十五回 大逃殺

三個人同時虎軀一震,吃驚地回頭看去,只見一具殘屍動了動,原來伏地朝天的軀幹翻了過來,而這屍體底下,那流血的小泊里,卻漸漸地鼓了起來,一個渾身是血的黑色身影破土而出,一下子躍出了地中,嘴裡咬著一根空心蘆管,而臉上黑布上已經被血染得通紅一片,布上的一雙眼睛裡,閃著無盡的殺意與憤怒,他的身軀偉岸高大,右手持著的斬龍刀上,鮮血正順著血槽慢慢地滴下,可不正是那個來自地獄的修羅使者天狼?

這三名高手剛才被天狼的那一招天狼嘯月斬早已經殺得是魂飛魄散,嘴上雖然嚷嚷著沒撈到報仇的機會,但真的直面天狼,卻是連一戰的勇氣都沒有,爬起來就屁滾尿流地向崗下逃跑。

天狼的眼中殺氣一現,周身騰起一層淡淡的紅氣,原地不動,右手的斬龍刀脫手而出,如流星一般,直插入那個胖大和尚的後心,刀刃直接從他的前胸透出,這和尚奔出三步,才噴出一口鮮血,仆地而亡。

葉孟天和那黑臉漢子這下子三魂給嚇走了兩魂,分頭而逃,天狼的身形一動,一個八步趕蟾的輕功,掠過地上那和尚的屍體邊,左手一伸,斬龍刀便抄在了手中,而他的眼中殺機一現,凌空而起,在空中一招御風千里,直飛出去四五丈,從那黑臉漢子的頭頂飄過,斬龍刀一揮,那人連叫都沒來得及叫出來,一顆腦袋就從脖子上搬了家,身子仍然奔出了六七步,無頭屍身才呯然倒下。

天狼也顧不得再看這個黑臉漢子,不及落地,便在空空生生地一扭虎腰,在那黑臉漢子奔出的無頭屍身的肩頭一踩,借這力量向著反方向飛了過去,還有一個葉孟天,絕不能讓他跑了或者是發出消息,不然自己和屈彩鳳都逃不掉!

兩道耀眼的劍光閃亮了天狼的雙眼,十餘丈外的葉孟天一聲驚呼:「你們!」話還沒說完,天狼只看到兩把閃著寒光的寶劍一下子從葉孟天的背面透出,一青一白,劍尖上血紅的血滴子順著淌下,很快,兩把劍從他的背後消失,只多出兩道鋒刃寬度的血隙,而葉孟天的身子軟軟地癱在了地上,對面的兩個黑衣人展現在了天狼的面前。

這兩個黑衣人一個身材挺拔,如玉樹臨風,卻又透出一份強健,另一人則是身材婀娜修長,脖頸細長,兩人都蒙著面,但天狼清清楚楚地知道,這二人正是武當雙俠徐林宗和自己魂牽夢縈的小師妹沐蘭湘。

可天狼一想到巫山派的慘劇,心中的怒火便不可遏制地燃燒起來,他落在二人面前三丈之處,手裡緊緊地握著斬龍刀,雙眼就象是要噴出火來:「徐林宗,是不是你這回出賣的巫山派?!」

徐林宗的眼中透出一絲無奈,他拉下了面巾,一張如冠玉般俊俏的臉上遍是悲傷:「天狼,你冷靜點,我現在和你一樣不好受,這次我們都是做事不密,太低估了我們的對手,才會這樣。」

天狼咬牙切齒地說道:「所有分散突圍的巫山派人眾全是由你的人護送出去的,如果不是你出賣的他們,又怎麼可能全讓嚴世藩抓了個乾淨,連那通信方式也是一清二林?徐林宗,就連司馬鴻和智嗔他們今天都埋伏在這裡,你敢說你對這事一無所知?!」

沐蘭湘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忍,開口道:「天狼,如果我們真的和嚴世藩他們一夥,現在又怎麼會在這裡喬裝救你?今天最後一批巫山派人眾出去的時候,嚴世藩的手下和洞庭幫的人一下子出現,把他們全給扣了下來,我們也是措手不及,那洞庭幫的楚天舒拿了徐閣老的金牌,強壓我們交人,那時我們才知道一切都是嚴世藩這惡賊的計畫。」

天狼心煩意亂,對著沐蘭湘吼道:「你自是什麼都幫著你的男人說話,哼,沐蘭湘,從小到大你不就是幫著你的徐師兄嗎?以為別人不知道是不是!」

沐蘭湘氣得一跺腳,轉過臉不說話。

徐林宗嘆了口氣:「天狼,我知道現在無論如何解釋,你都不會相信,我只能告訴你,我們沒有出賣過你們,只是這次轉移的動靜太大,嚴世藩又在我們武當這裡和你們巫山派內遍布眼線,終有此敗,我事後會在內部嚴查的,現在的情況緊急,我師兄妹來這裡就是想接應你們撤離,你就是想找我報仇,也請你換個時間吧,至少,至少不要耽誤彩鳳的性命。」

天狼冷笑道:「好你個有情有義的徐掌門,有了新歡,還不忘舊愛啊。你把彩鳳的山寨毀了,現在還在這裡假仁假義,算什麼東西!如果彩鳳現在醒了,只會要你的命!」

屈彩鳳的聲音突然在天狼的身後響起:「天狼,他說得對,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迅速離開此地,留得有用之身,才能報仇。」

天狼的眉頭一皺,回過身來,只見屈彩鳳一身黑衣,而霜雪般的白髮在山風中飄舞著,絕美的容顏上,滿臉都是淚痕,但這會兒卻是已經擦乾了眼淚,神容平靜,完全不似剛才那樣心碎欲裂的樣子。

剛才天狼攻出那一招之後,就抱著屈彩鳳一起鑽入地中,當時屈彩鳳還是昏迷狀態,他急中生智,出手前就抓了一把山上的空心蘆草在手中,把草根塞在屈彩鳳的嘴裡,潛行到一具屍體的下方,等嚴世藩師徒等人離開後才出來,可是沒想到屈彩鳳居然自己醒了,還跑了出來。

天狼看到屈彩鳳的嘴角邊仍然有血跡,知道她急怒攻心,已經經脈受損,心中一陣憐惜,正要開口,卻聽到徐林宗說道:「彩鳳,對不起,我,我還是沒有完成我的諾言,保護住你們巫山派。」

屈彩鳳的臉色慘白,幾乎沒有一點血色,冷冷地說道:「徐大俠,你的諾言反正從來也沒有兌現過,這次也不例外,只怪屈彩鳳自做自受,所託非人。」

徐林宗的眼中已經盈出了淚水,一動不動地盯著屈彩鳳,嘴唇哆嗦著,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沐蘭湘在一邊心中有些不忍,走上前來,輕輕地拉住了徐林宗的手,而眼神中卻儘是關切之情。

天狼的心中一陣刺痛,從小到大,他見慣了小師妹的這個動作,這種拉著徐師兄的手撒嬌的樣子,無數次讓他心痛,儘管現在明知他們已是夫妻,仍然是遏制不住心中的憤怒與悲傷,他知道自己如果再在這裡呆下去,沒準又會暴發,於是強忍著胸中沸騰的熱血,冷冷地說道:「徐掌門,沐女俠,後會有期,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你能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猛地一旋身,不知不覺間,一行淚水已經順著他的臉頰流下,迅速地走過了屈彩鳳,白髮魔女仍然無力地靠在一邊的樹上,顯然已經沒了氣力,而她的眼神中帶著淚水,正一臉幽怨地看著徐林宗,儘管嘴上說多恨他,但真正見到了他的本人,屈彩鳳還是難以自制,就和天狼一樣。

天狼緊緊地拉著屈彩鳳的手,沉聲道:「我們走。」屈彩鳳的嬌軀一顫,卻是邁不開步子,天狼咬了咬牙,直接彎下腰,左手摟住了她的纖腰,右手則抄起她的玉腿,屈彩鳳沒有料到他這回如此主動大膽,甚至來不及驚呼和拒絕,就這樣給他抱在了懷裡,身後的徐林宗的身體猛地一晃,伸出手,似乎是想要上前,剛邁出半步,便停在了空中。

天狼也不回頭,冷笑道:「徐大俠,我上次就和你說過,彩鳳是我天狼的女人,有我照顧,彩鳳就不勞你費心了。」他說完後,發足狂奔,兩個起落,就奔出了十餘丈外,消失在了遠處的密林里。

徐林宗默默地站在原地,淚水在他的眼眶中打轉,沐蘭湘輕輕地嘆了口氣,鬆開了剛才拉著徐林宗的手,低聲道:「徐師兄,如果你要追屈姑娘,現在還來得及,過了今天,也許此生就無望了。」

徐林宗的兩行清淚從他的眼眶中間流淌下來,他的牙齒緊緊地咬著嘴唇,咬得嘴唇上都是鮮血淋漓,他的嘴角抽搐著,幾次想要邁開步子,卻始終下不了這個決心,最後一跺腳,轉身向著另一個方向飛奔而去。

沐蘭湘幽幽地嘆了口氣,輕輕地把黑布拉上,那張清秀的容顏上,只剩下兩隻憂傷的美目在外面,她輕輕地呢喃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她搖了搖頭,也緊緊地跟著徐林宗的背影而去。

天狼抱著屈彩鳳,一路奔出了三十多里地,山川河流和樹影在他的身後飛快地閃過,懷中的屈彩鳳一動不動,閉著眼睛,失聲痛哭,而天狼置若罔聞,只覺得胸中的一口怨氣無從發泄,本來他今晚連番惡戰,早已經氣竭,就是剛才那三名腿腳受傷的高手,若不是給他早就嚇破了膽,三人聯手一戰的話,只怕最後倒下的就是會天狼了,而天狼被這股子怨氣所驅使,渾身上下卻是有無盡的力量,一路狂奔不止,體內的真氣只覺源源不斷,雙腿也似乎加了風火輪一般,有著使不完的勁。

這一陣狂奔,也不知跑了多久,天狼只覺得眼前的黑暗漸漸地變得光明起來,不知不覺中,居然天色已經大亮,而天狼就這樣抱著屈彩鳳,幾乎跑出了巫山,一直奔到一處小溪處,視線所及,遠處數里外都有一處裊裊生煙的村鎮,只需再走上里余,就可以出山了。

天狼突然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這一路下來,心力交瘁,本就是靠著一股怨憤之力支持到了現在,眼見就快出山,頓感小腿如同灌了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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