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狼行天下 第六百零九回 試探(一)

伊賀天長看到天狼半天不開口說話,冷笑道:「怎麼,你怕了?」

天狼沉聲道:「姑娘,在下從來就不知道什麼叫害怕,只不過姑娘這種為了保自己身份秘密,就亂殺無辜的行徑,在下實難苟同?」

伊賀天長似乎對天狼的這個回答有些意外,收起了安綱寶刀,饒有興緻地問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應該知道我殺人是為了保守這個秘密,若是我的仇家知道了我是女兒身,爺爺已經不再執掌門派的話,他們一定會趁機前來攻擊的,到時候我伊賀一門都有滅亡的危險,殺一人以救成百上千人,有什麼不對?」

天狼搖了搖頭:「在下不這麼認為,這倒不是因為要殺的人是我,如果按照姑娘所說,殺一人是為了救幾百人,可是這個人是無辜的,只是因為姑娘自己說出了這個秘密,就得死,那就算救得了這幾百人,姑娘的良心就能安寧嗎?」

伊賀天長沉吟了一下,她以前從來沒有向這方面考慮過,片刻之後,才開口道:「我是為了保家族,保門派,還是不覺得有什麼錯誤,也許我的良心會有些不安,但再來一次,我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

天狼嘆了口氣,正色道:「姑娘用的是武士豪俠們斬妖除魔的寶刀,可是做的事情卻是和前輩的俠義大相徑庭,難道你用這把斬魔的安綱寶刀,就是為了亂殺無辜,以保守這個你主動向人透露的秘密嗎?」

伊賀天長冷冷地回道:「當年的俠士們為了斬除妖怪,也是無所不用其極,甚至為了騙取妖怪的信任,而主動吃了被妖怪抓走的人身上的肉,這樣的行為,和我又有何區別?這個事情我已經告訴了你,就算我自殺,也不可能阻止你把此事四處宣揚,所以為了一勞永逸地讓你封口,我覺得殺了你,才是最好的選擇。」

天狼的眉頭一皺:「伊賀姑娘,如果你非要說殺我以保守你們伊賀派的秘密,我也無話可說,只是既然如此,你為何又要主動告訴我這個秘密?難道你就想繞這麼大一個彎,取我性命嗎?那又何必要救我?」

伊賀天長的眼中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還有一個辦法,就可以保你這條命,想不想聽?」

天狼心中早就猜到了七八分,說道:「姑娘不會是要我入贅你們伊賀家,連姓也要改成伊賀吧。」

伊賀天長點了點頭:「不錯,就是如此,你的武功非常高,智謀也是頂級,當我們伊賀派的掌門,是沒有問題的,而且,你還是第一個識破我女兒身的人,如果你不娶我,那我就只有殺了你,以保全秘密了。」

天狼哭笑不得,雖然說以前屈彩鳳也說過想嫁給自己以保全巫山派,鳳舞對自己的追求更是潑辣火熱,可是象這個姑娘這樣直接就開口逼婚的,還是第一次見到,他搖了搖頭,斷然道:「伊賀姑娘,你這個要求太突然了吧,我們只見過一面,相互間完全不熟悉,甚至連對方長什麼樣子都不清楚,只因為你我交手過一次,你又給我講了個伊賀派的故事,就要我娶你?而且我還是中原人,並非你們東洋人呢,你就是要找,也應該找一個可靠的東洋武士才對。」

伊賀天長微微一笑,秀目中光波閃閃:「你的臉不就是在這裡嗎,我這幾天早就看熟了,至於我的面目,你只要答應娶我,那我自然會馬上拿下這面具的,還有,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和那個鳳舞的臉,我都見過,鳳舞確實是大美女,但我比起她來,毫不遜色,不會讓你吃虧的。」

天狼心中一動,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只聽伊賀天長笑道:「天狼,你可別忘了,我是忍者,這種易容改扮,潛伏竊聽的事情,最拿手不過,你們中原的這種易容術,我也會,所以你這張人皮面具,我早就取下來看過了,你鬍子該刮刮啦,本來很帥氣的一張臉,弄得那麼滄桑作什麼?」

天狼知道這伊賀天長一定是看過自己的臉了,自己的鬍子已經有十多天沒刮,肯定已經長得一堆雜草,他搖了搖頭:「伊賀姑娘,在下很感激你對我的救治,可是你這樣亂看別人的臉,始終不太好吧,如果是我,不會乘你昏迷的時候取下你面具的。」

伊賀天長頑皮地眨了一下眼睛:「你們中原人就是死板教條,無趣得緊,不過你這個人倒還是有點君子之風,上次你的手亂放的時候,若是換了嚴世藩,哪捨得放開呢,天狼,其實沖著這一點,我就願意做你的女人,因為你對一個陌生的,還想要取你性命的女人都能守君子之禮,我相信我們門派在你手裡,不會沒落。」

「嚴世藩以前把你說得無惡不做,還說你是個採花賊,但我卻看出你現在還是童子之身,所以嚴世藩的謊言不攻自破,我嫁給你,正好兩不相欠啊。」

天狼的臉色一變:「你,你是怎麼知道我是童子之身的?」

伊賀天長笑道:「給你治傷的時候,你的衣服我可是全換過了,你身上的膿血傷痂弄得滿床滿身都是,我若不天天給你擦洗,你身上早就潰爛了,你不會以為我脫光了你全身的衣服,只剩條底褲沒動吧。」

天狼的臉變得發燙,即使隔了面具,也能感覺到滿臉濕漉漉的,這女子實在是太奔放了,自己的身子,即使是小師妹,也只是在那天變身使出天狼刀法,徒手格斃向老魔的時候才看到過,更不用說在鳳舞和屈彩鳳面前了,卻想不到給這個東洋女人看了個底朝天,實在讓他無語。

天狼咽了一泡口水,說話也變得有些結巴起來:「伊賀姑,姑娘,在,在下不知道該說什麼,你,你幫我治傷,我,我非常感激,只是總不能因為這個,就逼我娶你吧。」

伊賀天長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悅:「為什麼?我武功不高?還是不夠漂亮?又或者,你有別的心上人了?」

天狼點了點頭,說道:「實不相瞞,我和別人已經有了婚約。」

伊賀天長的聲音中帶了一絲怒氣:「和誰?就是那個鳳舞嗎?」

天狼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鳳舞幾次三番地捨命救我,這次來雙嶼島,也是不惜性命一路相隨,我在上島之前,就已經答應過她,一旦能平安回去,就會娶她。大丈夫一諾千金,怎麼可以隨便食言!」

伊賀天長冷冷地「哼」了一聲:「天狼,只怕你的未過門妻子要讓你失望了,她可沒有你想像中的愛你,我看她跟嚴世藩的關係非同一般,而且她根本不是黃花閨女,這樣的女人你也要?」

天狼厲聲道:「住口,不許你侮辱鳳舞,鳳舞的事情我當然知道,她是忍辱負重,給嚴世藩那個惡賊欺負過,後來才逃了出來,而嚴世藩也因為鳳舞的關係,幾次三番想對我下手,我若是連這些事情都不知道,也不會娶她了。」

伊賀天長笑了起來,前仰後合的:「天狼,我不知道你是怎麼進的錦衣衛,按說我們都是一路人,做的都是刺探暗殺這些見不得光的勾當,一定要做到冷酷無情,可是你,卻是心存善念,手下留情,完全跟你的組織格格不入。」

「你的鳳舞,上了島後我就跟著她,她用了徐海夫人家裡人的書信,去威脅那徐夫人,然後把徐夫人的一個婢女易容成自己的模樣,借土遁離開,即使你在大廳里和議,她也趁著這機會在島上暗查,可見她只是把你當成一個完成自己任務的工具而已,可沒對你存了真心。」

天狼搖了搖頭,正色道:「不對,鳳舞在去徐海家之前已經跟我說過此事了,並不算瞞我,她和我的關係是一回事,但她是錦衣衛的探子,必須要執行自己的任務,這點和她愛我不衝突,在大殿跟你決戰的時候,她為了救我生生沖開穴道,損及經脈,算得上是捨命相救了,還要如何?」

伊賀天長意味深長地問道:「那我要是告訴你,你的鳳舞姑娘和嚴世藩現在還有聯繫,兩邊還在聯手策劃什麼事情,甚至非要趁你在這雙嶼島上養傷的時候去做,你又想說什麼?」

天狼不信地搖了搖頭:「不可能,鳳舞恨極了嚴世藩,當年她可是從嚴世藩的府上逃出來的,若是有條件,早就想取這狗賊性命了,又怎麼可能跟他還有任何瓜葛?你不要編造這些謊言了,我根本不信的。」

伊賀天長嘆了口氣:「天狼,你實在是不明白女人的心,更不明白對於一個女間諜來說,一切都有可能,鳳舞如你所說,有自己的使命,也有自己必須要執行的事情,這點超越了她和你的關係,如果她上面的人要她跟嚴世藩言歸於好,你覺得她會怎麼做?」

天狼的心中開始有些動搖了,就連徐文長也提醒過自己,陸炳不可信,但這幾年來與陸炳的相處,讓自己已經不自覺地把陸炳當成了自己的師父,儘管理智告訴自己,陸炳只為自己家族的榮華富貴,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但他還是不願意相信陸炳會真的和嚴世藩握手言和,把自己的女兒再次推入火坑。

天狼大聲叫了起來:「不,我不信,伊賀天長,你不用在這裡挑撥離間了,鳳舞跟她上司的關係比你想像的要緊密得多,她的上司是不可能拿她的生命和一生幸福來巴結嚴世藩的。」

伊賀天長的眼睛裡透出一絲憐憫:「不就是陸炳的女兒么,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嚴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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