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狼行天下 第五百九十三回 接受鳳舞

天狼微微一笑:「該來的總要來,躲不過去的。他之所以這次到雙嶼島,一來是聽說我要去那裡,想要害我,二來嘛,也是不想胡總督和汪直團伙談成,不然若是開海禁和招安的事情不經過他的人,他自然沒有油水可撈。所以他一定會從中極力作梗,如果我不走這一趟,只怕會給他壞了事,這點從徐海在寧波時跟我說的話,就已經非常清楚了。」

鳳舞嘆了口氣:「現在事已至此,想勸你回頭也不可能了,不過好在雙嶼島不是嚴世藩的勢力範圍,在那裡你們是平等的,也就看誰能說動汪直了。」

天狼點了點頭:「我料那嚴世藩一定會抓著胡總督練兵造船,整軍備戰的事情不放,一口咬定所謂的和議和招安不過是胡總督的緩兵之計罷了,這點其實也是汪直和徐海所擔心的,所以我不能在這個問題上跟他多糾纏,要直入主題,只說這回幫著他們消滅陳思盼一夥,這種行動遠比嚴世藩的口惠而實不至要強,鳳舞,你幫我想想看,嚴世藩有可能拿出什麼有力條件出來?」

鳳舞凝神思考了一下,說道:「剛才其實你在運功的時候,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嚴世藩這些年來靠著大肆的搜刮,可謂富可敵國,錢對他來說已經不成問題了,上次在北京城外的蒙古大營里,他一出手就是一千萬兩銀子,只為換取蒙古人暫時退兵,難道這回他不會故伎重演,乾脆直接以重金相贈嗎?」

天狼點了點頭:「是有這種可能,但我覺得用處不是太大,一來上次蒙古人是兵臨城下,嚴世藩本人面臨生死存亡,一旦大明亡了,他嚴家若是被蒙古人滿門抄斬,那再多的錢也沒有意義,所以為了保命,咬牙下血本是可以的,但這回他不存在生存問題,只為了讓倭寇放棄與胡總督的和談,就扔出幾百萬上千萬的銀兩,只怕嚴世藩會心疼錢,不這樣做。」

「要知道倭寇足有好幾萬,不是幾十萬兩銀子就能輕易打發的,而且這些倭寇平時也見過世面,汪直那裡的存款估計也有好幾千萬,不象那些蒙古人給點錢就會上鉤。即使嚴世藩肯出這錢,我覺得問題也不大,因為一旦暗開海禁,胡總督給汪直團伙提供的絲綢讓他們能賺到的錢,也不會比嚴世藩現在給的價要少。」

鳳舞長出一口氣:「如果這個事情能輕鬆化解的話,那我想不出嚴世藩還有什麼鬼點子了。」

天狼微微一笑:「我可沒你這麼樂觀,在我看來,嚴世藩還有一招,就是勾結日本人,向汪直發難!」

鳳舞的臉色一變,嬌軀明顯微微一抖,連忙追問道:「此話怎講?!」

天狼正色道:「徐海說過,島津氏長久以來之所以對汪直團伙大力扶持,出人出力,為的不僅僅是錢,掠來的百姓或者是西洋的槍炮,他們有入主中原的野心,而那個上泉信之,就是得了島津氏好處,為島津氏探路的,所以若說倭寇內部如果有人堅決反對和談,那一定是這島津氏為首的日本人。」

「不過島津氏和汪直徐海一夥更多的是平等合作關係,每次汪直和徐海去搶劫的時候,事先跟島津氏訂立契約,帶多少兵,搶哪個地方,贓如何分,這些都是事先約定好的,即使這樣,島津家還會派兩個鐵杆漢奸陳東和麻葉帶人在後面監視,以防徐海私吞好處。所以他們應該決定不了汪直的大政方針,可是作為有力的合伙人,可以很大程度上影響汪直的決策,畢竟汪直手下最能打,最兇悍的還是這些正宗的日本倭寇,而島津氏的部隊是正規軍,比起那些單打獨鬥的浪人和劍客,戰鬥力無疑更強。」

「再有就是那些獨狼式行動的日本浪人,這些人在內戰中失了土地,一無所有,只能跟著汪直團伙打劫為生,而且我聽一個日本朋友說過,這些人好勇鬥狠,戰鬥幾乎就是他們生存的意義,一個月不打仗不砍人,就渾身不自在,就是吃飯的時候也是一手抓著刀,跟著汪直的那些中國人只要有錢賺,有口飯吃,自然不願意冒生命危險,而這些浪人劍客則正好相反,我擔心嚴世藩如果從中挑撥,讓這些人集體發難,汪直只怕也難以控制局勢。」

鳳舞一下子抓住了天狼的手,天狼能感覺到她溫暖的掌心中已經汗濕一片,而她通過胸膜振出的聲音也明顯在發著抖:「天狼,這麼危險,怎麼辦?」

天狼微微一笑,拍了拍鳳舞的香肩:「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我說過,這次和談不用多作口舌之爭,嚴世藩說得再好,也不可能幫著汪直去消滅陳思盼,我只需要抓住這一條就行,先幫汪直火併陳思盼,以顯示我們的誠意,然後再讓他們派人來杭州找胡宗憲談通商的事情,剛才我已經說過,汪直他們若是新吞併了幾萬廣東海賊,又不能搶劫沿海,那就會主動急著通商,到時候各種條件,自然是我們說了算啦。」

鳳舞還是眉頭緊皺:「可若是嚴世藩挑動日本人鬧事,比如你說島津家有意扶持陳思盼,若是他們到時候直接阻止汪直去攻擊陳思盼,你又作何應對?」

天狼的眼中神光一閃:「這點是不會有變化的,從汪直的角度來說,正因為陳思盼有跟日本人勾結,威脅到他地位的可能,所以他才要及時出手滅了陳思盼,而且徐海跟陳思盼可謂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打陳思盼他一定是最積極的一個,如果他們內部連這點意見也無法統一的話,徐海也不會兩次上岸跟我們談這事了,可見他們對此事是非常迫切的,即使島津氏作梗,也不會影響汪直的決定。」

鳳舞搖了搖頭:「可是現在有嚴世藩這個奸賊啊,如果他能說動島津氏,甚至肯為島津氏入侵中原作內應,那島津氏就可能會改變態度,轉而對汪直施加更大的壓力,不許他去消滅陳思盼。」

天狼微微一笑:「島津家現在是離不開汪直的,無論是汪直上交的巨額錢財,還是賣給他們的洋槍火炮,都是島津家的急需,而且汪直的團伙現在海上的力量非常強,就是島津家想跟他現在翻臉,至少在海上,也不是汪直的對手,所以島津家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不派兵為要挾,可是汪直正好跟我們訂了停火和議,巴不得日本人暫時不摻和呢,所以這一點,不足為懼。」

鳳舞的眉頭舒展了開來:「那嚴世藩看來也沒有什麼辦法來制約你了,天狼,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嚴世藩會不會一不做,二不休,在島上對你出手?」

天狼微微一愣,這個可能他倒是從來沒有考慮過,他笑了笑,看著鳳舞的眼睛,說道:「他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嚴世藩是個貪生怕死之徒,且不說他的武功雖高,但未必能殺得了我,就算他動手殺我,汪直和徐海會放過他?」

鳳舞咬了咬牙:「天狼,你不知道,嚴世藩因為,因為我的關係,現在已經恨透了你,他可能也知道這次的事情結束後,你,你就會帶我走,永遠脫離他的控制,所以這次他不惜孤身犯險,就是要除掉你,如果一切手段都行不通的話,我覺得他是會親自出手的。」

天狼沒有說話,腦子裡在飛快地考慮著鳳舞說的事情,嚴世藩那天在蒙古大營的晚上,看著自己的眼神里,儘是無邊的恨意和殺機,甚至在南京城外的那次相遇,他的本能也告訴自己,嚴世藩是在強壓著對自己的殺心,而選擇了暫時和自己合作,因為那個時候他剛鬥倒仇鸞,局勢未穩,還不能在這時候得罪陸炳。

可是從來嚴世藩那天咬牙切齒地提到自己搶走鳳舞的表情來看,他對自己的殺意已經不可動搖,這次自己前去與倭寇商談和議,更是斷了他以後流亡海外的退路,於公於私,這次他都會孤注一擲,與自己搏命,至於是親自出手還是另尋殺手,甚至是下毒行刺,都很難說。

天狼重重地「哼」了一聲:「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個奸賊若是真的想動手,我也正好取他性命,為天下除一大害!他若是死在倭寇那裡,正好坐實了他通倭叛國的事情,這也是最好的扳倒嚴黨的辦法!」

鳳舞輕輕地嘆了口氣:「天狼,我覺得你還是太低估嚴世藩了,此賊雖然是天下最邪惡的人,但武功絕世,智計無雙,即使是以你今天的功力,只怕也要略遜於他一點點,而且這狗賊一向算無遺策,即使是做壞事,也會預留退路,絕不會頭腦衝動說干就干,我想他如果真的想要殺你,一定做好了周密的安排,這點還要請你千萬留意。」

天狼眉頭一皺,朗聲暗道:「謝謝你的提醒,不過嚴世藩若是做了什麼布置,我們現在也不可能知道,白白擔心是沒用的,上了島後,我會小心,實在不行的話,你跟我跟得緊一點,我想嚴世藩不可能為了殺我而傷了你,這樣你爹一定會要了他的命,這點是他的底線。」

鳳舞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笑容,儘管他這時候是個白臉文士,但美目笑得彎成兩道月牙,別有一番嫵媚和風情:「還是這個辦法好,這個壞蛋是不敢真的動我的,你到了島上後,可不許亂跑,更不能扔下我,明白了嗎?」

天狼忽然心中一動:「鳳舞,你是不是早就想好這辦法了,所以才故意不易容成男人,就是要嚴世藩知道你的存在,對不對?」

鳳舞得意地點了點頭:「不錯,這就是我一定要跟你上島,又不易容的原因,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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