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狼行天下 第五百八十六回 靖難的真相

陸炳的臉色大變,一下子吼了起來:「天狼,你想做什麼!我跟你說了這麼多,你都答應會考慮娶我女兒了,怎麼現在又說要回武當?」

天狼的表情變得異常地堅毅:「那是兩碼事,我回武當只為查內鬼,不會跟我小師妹有任何事情發生,一旦內鬼得除,我大仇得報,心愿也了,這樣就可以了無牽掛地迎娶鳳舞,絕不食言!」

陸炳的眼中光芒閃閃:「你分明是在撒謊,你回武當就是忘不了沐蘭湘,還想騙我嗎?你後悔把她一個人扔在武當,你後悔沒有早點跟她結合,所以你想回去彌補這個遺憾,難道不是?」

天狼搖了搖頭:「不會的,她現在已經是武當的掌門夫人了,如果我真的不顧一切帶她走,那武當就會崩潰,魔教也會趁虛而入,剛才鳳舞說得沒錯,我愛小師妹是不假,可她並不愛我,她一直以來愛的都是徐師弟,只不過徐師弟不在的時候她因為各種原因而短暫地跟我在一起而已,何況我們真正確定關係後在一起的時間也屈指可數,她沒有象我一樣有上一世的記憶,刻骨銘心,根本不可能象我愛她那樣對我全心付出,要不然也不會在武當就跟我斷情絕愛了。」

「陸總指揮,我已經想得很明白了,此生我和小師妹已經不再有任何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放下心頭的這段感情,祝福她過得幸福美好,也讓自己能重新收拾心情,過自己的人生,但武當派內鬼之事,牽涉到師門大仇,原來我以為斷月峽之戰是正邪決戰,我師父戰死在魔教手中,所以此生最大的願望就是親手消滅魔教,斬下冷天雄的人頭,以祭奠我師父。」

「可是現在種種跡象表明,冷天雄的魔教雖然是直接殺我師父,殺我同門的兇手,但挑起正邪之戰的元兇首惡卻是另有其人,而且這個內鬼現在還隱身武當之中,繼續禍害武當,紫光師伯被他害死,而我當年也深受其害,差點鑄成大錯,不管怎麼說,武當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對這個地方我有義務確保它的安定,我一定要找出這個內鬼,將他親手除掉,以報師父,師伯的大仇,否則我這一輩子也無法心安的。」

陸炳一直靜靜地聽天狼說完,才嘆了口氣:「天狼,這個內鬼非常厲害,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現身的,如果他不出現,你就是在武當呆上一輩子,也無法將他找出,我能理解你想要報仇雪恨,甚至能理解你想要你曾經愛過的人以後平平安安的想法,可是凡事需要講理智,不能頭腦一熱就任意而為。不然只會害人害已,別無益處。」

天狼的嘴角勾了勾:「不,陸總指揮,我仔細考慮過此事,現在武當內部安穩,江湖上也沒有大的衝突,這個內鬼一直很小心地保護自己,沒有暴露,除非出現一些重大的變故,逼其主動現身,所以對武當來說,最大的變故恐怕就是我以李滄行的身份重回武當,甚至我可以裝著和徐師弟因愛生恨,為了小師妹起衝突,我想只要那內鬼能看到內亂的可能,一定會按捺不住,再次現身的。」

陸炳的眼中冷芒一閃:「你是想回去演戲,還是想假戲真做?」

天狼沉聲道:「當然是演戲,小師妹已經是徐師弟的人,我就是真的有心,也不可能把她奪走,但是世人皆知我和小師妹的關係,而且不知內情的人只知道當年我因為犯了淫戒給趕出武當,然後又在各派學成了一身的武功,如果趁著紫光師伯之死,回武當強行奪位,也是合情合理的事,這也許會給那個內鬼以機會,讓他主動來引誘我,只要他露出馬腳,我就會想辦法揭穿他的身份,然後會同徐師弟和小師妹一起報仇!」

陸炳沒有說話,來回踱了幾步,最後還是停了下來,摸了摸自己的鬍子:「你這個想法不錯,可是這跟我們錦衣衛要做的事情沒什麼關係,現在國家是多事之秋,北邊的蒙古還沒消停,白蓮教又開始在蒙古的庇護下在漠北發展起自己的勢力,遲早還會做蒙古大軍入侵的嚮導,而東南的倭寇之亂更是動搖了國家的經濟根本,還有你一心想著剷除的嚴嵩一黨,這些大事正事你不去解決,卻糾纏於區區一個武當,執著於你的私仇,這不是一個未來的錦衣衛總指揮的眼光和心胸,天狼,你看事情必須著眼於全局,而不是只顧自己的感情和私怨。」

天狼朗聲道:「陸總指揮此言差矣。我認為比起您說的這幾件事來,可能武當的事情更加緊迫,那個姚廣孝當年可是挑唆成祖皇帝造反,而這個內鬼既然會蝕骨咒心之毒,也就很可能是姚廣孝的傳人,剛才我聽您所說,這毒和邪功乃是當年塞外的霸主匈奴人所傳下,就是為了向我們漢人復仇,我就突然想到,這姚廣孝對成祖皇帝並沒有什麼忠誠可言,而且謀反成功後又不圖榮華富貴,那他挑唆成祖皇帝造反,圖的究竟是什麼?」

陸炳的虎軀明顯一震,眼中神光暴射:「天狼,你的意思是?」

天狼點了點頭:「不錯,此邪功惡毒來自塞外,而塞北的游牧民族向來是我中原漢人的死敵,從漢朝對匈奴,到唐朝對突厥,再到大宋對遼國和女真,最後到我大明對蒙古,這場以農耕為主的我中原文明,與以游牧為主的塞外蠻夷的較量,持續了兩千多年了,而我朝又是靠驅逐韃虜,恢複漢人河山而起家,所以蒙古人恨我們入骨,那些給趕到沙漠里的蒙古貴族,無一日不想重新征服中原,那俺答汗,赫連霸,不都是這樣的人嗎?」

「可是俺答汗和赫連霸顯然不會這種邪惡毒功,不然上次也不會攻不下北京城,更不至於要藉助白蓮教來引路,我想這姚廣孝有可能是來自塞外,目的就是想引起中原內亂,讓塞外的勢力有機可乘。」

陸炳微微一笑:「天狼,我覺得你可能想多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朝幾次面臨蒙古大軍的入侵,一次是英宗皇帝在土木堡兵敗被俘,蒙古大軍打到北京城下,再一次就是上次的俺答入侵,也是打到了北京城下,兩次都是大好時機,為什麼最後會功敗垂成呢?」

天狼搖了搖頭:「我覺得這個事情沒這麼簡單,草原上的霸主不停地在更換,而草原上的門派也未必能一直傳承,就好比兩千年前匈奴時期的巫師薩滿建立起一個神秘邪惡的組織,發明出蝕骨咒心這種毒藥,但到了大明時,草原上的霸主早就從匈奴換成了蒙古,他們又會效忠誰?我想若是我是這個門派中人,是不會向蒙古人俯首稱臣的,而只是對漢人的刻骨仇恨,會一直保留下來。」

陸炳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他沒有考慮過這種可能,天狼的話不由得讓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天狼繼續說道:「就好比少林寺,那是唐朝時太宗皇帝李世民,為了報答少林僧人的救駕之功,冊封少林為御寺,專門划出大片田地永世歸少林所有,所以有唐一代,少林都是堅定地支持李唐皇室,可是唐朝亡了後,歷代王朝也沒有剝奪少林的權益,所以少林也就作為一個武林門派傳承至今,現在的少林不會說忠於大明皇室,只會提堅持武林正道。」

「我想如果真有那個邪惡而古老的塞外門派,只怕也是多半如此,不會忠於現在的蒙古大汗,更不用說無論是瓦剌部還是俺答部都只不過是一個蒙古部落,並非成吉思汗的直系後代,就連元朝都無法代表,也談不上什麼復國,所以這個塞外門派真正想的只怕就是要殘害中原,讓當年匈奴的滅國之恨加之於我們漢人身上,至於最後是誰入主中原,倒並不是他們所關心的了。」

陸炳嘆了口氣:「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這麼個道理,姚廣孝挑唆成祖造反幾乎沒有任何好處,除了讓他這個名字見於正史外,可是成祖奪取天下後,他又明知成祖會取他性命,卻依然不閃不避,最後還在臨死之時成功地策反了紀綱,險些讓我大明再陷戰亂,那時候蒙古正衰弱,即使我大明打得四分五裂,他們也不可能入主中原,想來這姚廣孝的行為,還真的就是只有復仇這一個解釋呢。」

天狼突然雙眼一亮,失聲道:「等一下,陸總指揮,你說當年紀綱謀反,是想去尋找太祖錦囊,還是尋找建文帝後人?」

陸炳一下子反應了過來:「你是說,那姚廣孝是想讓紀綱去找建文帝,讓中原再起戰火?」

天狼的腦子一下子變得異常活躍,他一邊來回走著,一邊搓著手,而心中所想全從嘴裡說了出來:「正是,成祖起兵的時候,是靠了姚廣孝為他偷得了太祖錦囊,然後矯詔起兵,可是證明太祖錦囊合法性的另一半,也就是那道天子詔書,卻在靖難之後被建文帝從地道帶走,姚廣孝明知這東西的重要性,卻在攻下南京之後故意給建文帝留下了逃走的時間,就是想留下以後建文帝,或者是他的後人捲土重來的可能!」

「我曾經聽屈彩鳳說過,當年林鳳仙幫著寧王起兵的時候,曾經有建文帝的後人來過,還拿出了那道天子詔書,由於林鳳仙偷來了太祖錦囊,加上這詔書,本來是可以讓寧王有合法起兵的借口的,可是到了關鍵時候,這個建文帝後人卻突然失蹤,沒了詔書的寧王只有太祖錦囊,也無法號召朝廷兵將倒戈,最後只能兵敗身死,陸總指揮,你不覺得這場叛亂的背後,也可能有這個神秘的塞外勢力的影子嗎?」

陸炳聽得連連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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