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狼行天下 第五百五十五回 以死明志

天狼的心中突然一動,站起來,一把抓住了鳳舞的手腕,厲聲喝道:「那天你們父女在武當,究竟想做什麼,紫光真人的死,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你們下的手!」

這一下天狼意念所致,手上不自覺地用了真力,鳳舞只覺得手腕痛得要斷,不自覺地叫出聲來,額頭上的香汗直滲出來,叫道:「天狼,你,你抓疼我了!」

天狼一點憐香惜玉的心思也沒有,手上反而加了一成力,讓鳳舞軟得跟癱爛泥似的,而他的聲音中也透出一絲冷酷:「鳳舞,不要再跟我演戲了,你們父女好端端的怎麼會去武當,若不是你們害了紫光掌門,又怎麼會在武當大婚的時候連面都不敢露,哼,這分明就是做賊心虛!」

鳳舞疼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吃力地叫道:「你聽我慢慢說好不好?」

天狼恨得咬牙切齒,他的內力進入了鳳舞的身體,瞬間就封住了鳳舞的丹田,讓她半點內力也使不出來,然後出手如風,連點鳳舞的十餘處要穴,縱使她是大羅金仙,也不可能動一根手指頭了,只有眼睛能轉,嘴能說話,天狼恨恨地收回了內力,坐到了鳳舞的對面:「這回你休想再騙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鳳舞幽幽地嘆了口氣:「天狼,你為什麼會這麼想,我爹殺紫光掌門,有任何好處嗎?」

天狼重重地「哼」了一聲:「怎麼會沒有好處!紫光師伯一死,誰還知道我卧底各派的事情,我無家可歸,無路可走,只能進你們錦衣衛了,難道不是嗎?!」

鳳舞搖了搖頭:「你和紫光真人約定,進各派卧底的事情,難道不是你後來離開武當山後才告訴我爹的嗎,紫光真人被人突襲的時候,我爹又怎麼可能知道這個只有你們兩人之間的約定?」

天狼微微一愣,仔細一想,確實如此,他的怒氣稍緩了一下,但仍然厲聲道:「就算沒有這個考慮,你爹同樣有足夠的動機來害武當派,他不是一向想分化瓦解各派嗎,紫光師伯一死,你們正好可以把這殺人的罪名安到屈彩鳳身上,讓武當和巫山派結下死仇,再次大戰!」

鳳舞嘆了口氣:「天狼,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說出這種話!屈彩鳳上武當大開殺戒是因為意外情況,當時我們根本都沒料到她會上武當見人就殺,而且武功會變得這麼厲害,連金不換和紅花鬼母給她吃了寒心丹這種事情,也是我們能算得到的嗎?再說了,巫山派和武當早就連年大戰,血海深仇,用得著再多次一舉,靠著殺紫光真人來增加雙方的仇恨?」

天狼咬了咬牙:「既然紫光師伯不是你們害的,你們父女為何要偷偷摸摸的,不敢光明正大地參加武當的婚禮?而且當天陸炳現身,你又在哪裡?」

鳳舞看著天狼,雙眼中淚光閃閃:「紫光真人死的那個晚上,我發誓我們父女不在武當,就是因為我爹覺得武當派出了這種事情太奇怪,所以才想暗中探查,而且徐林宗失蹤多年,突然重出江湖,爹也想摸清楚他究竟去了哪裡,所以才會暗中打探,因為當時爹身有要事,暫時無法脫身,所以先派了我易容打扮,在武當山下察探,直到那天,我在山下的酒樓里看到了你,還有裴文淵。」

天兒的心中一動:「怎麼回事,那天你居然在酒店裡?」

鳳舞的眼睛眨了眨:「是的,那天我易容成一個江湖客,就在酒店之中,後來我也暗中跟隨你出門,一直到你上了武當後山的思過崖,碰到沐蘭湘,天狼,我真的好心疼你,看著你在山下的小樹林里打樹打到吐血,我的心也一直在滴血,你知道嗎?」鳳舞說得情之所致,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天狼的心中也起了一絲暖意,語氣柔和了一些:「你說陸炳沒來,可為什麼兩天後的武當大婚,他卻又現身了?」

鳳舞嘆了口氣:「我爹處理好了事情後,就迅速地過來和我會合,本來他只是要我暗中觀察武當山是否有異常行動,是否有來路不明的人出沒,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可是一聽說你出現了,馬上就趕了過來,正好趕上了第三天的大婚,他怕武當派在激憤之下會誤以為他來挑釁,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一直在一旁隱身觀察,而讓我守在山下,準備接應他的撤離。」

天狼長嘆一聲:「原來如此!」他剛才一直在注視著鳳舞的雙眼,只見她言辭懇切,絕非作偽,沉吟了一下,陸炳父女確實也沒有殺紫光的動機,於是出手解開了鳳舞的周身穴道,拱手道歉:「鳳舞,剛才我一時情緒激動,對不起。」

鳳舞的小嘴也不自覺地撅了起來,扭過頭不說話。

天狼看她這樣子一時半會兒還消不了氣,只得坐回了凳子,想到紫光的死,幾乎毀了自己一生,他的心就痛得無以復加,幽幽地說道:「鳳舞,可能你不能理解我的心情,紫光師伯一死,我就成了這世上的孤魂野鬼,我天狼一切悲劇的根源,都是從這裡開始的,這些年我一直探查兇手而不可得,所以剛才我胡思亂想,唐突了你,實在是對不起。」

鳳舞轉過了頭,這時的她已經擦乾淨了剛才的眼淚,輕啟朱唇,眼中泛起一絲異樣的光芒:「天狼,你到現在也沒明白,其實你真正的悲劇不在於紫光真人的死,而是在於沐蘭湘對你的背叛,如果她對你真的是不離不棄,真有你對她的一半感情,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去和別人結婚,而讓你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這世上,生不如死。」

天狼想到那天晚上在崖上的事情,心就痛得無以復加,沉聲喝道:「不要再說了!」

鳳舞激動地站起了身,雙眼中又開始有淚光浮現:「不,天狼,你一直是在逃避,一直不肯面對這件事,你心裡的小師妹,永遠是以前那個會依在你懷裡撒嬌,願意和你同生共死的小師妹,可是沐蘭湘已經變了,在渝州城外你扔下她的時候,她的心已經不再屬於你了,或者說,也許她的心裡從來就沒有過你。」

天狼聽得雙目盡赤,吼道:「不,不會的,小師妹是愛我的,鳳舞,我不許你這樣說我的小師妹!」

鳳舞毫不退縮,迎著天狼又上前一步,厲聲道:「天狼,你醒醒吧,從頭到尾,你都只不過是沐蘭湘的一個備用選擇罷了,她心裡一直都是只有徐林宗,跟你在一起也只不過是因為徐林宗不在了,天狼,你總以為是自己扔下了沐蘭湘,所以她才會最後離你而去,可我告訴你,你根本不懂女人的心思,我也是女人,如果我心裡真的有你的話,任何事情也不會阻止我和你在一起,反過來,如果她的心裡一直有徐林宗,即使你一直守在她身邊,她還是會離你而去。」

「天狼,你真的以為沐蘭湘嫁給徐林宗,是為了武當,是為了道義嗎?大錯特錯!她只不過是給自己找一個借口,給你找一個借口罷了,真相其實只有一個,她變心了。徐林宗出現之後,她就變心了,那天她不是說得很清楚嗎,你只會把她一個人扔在武當,對你早已經無情,這麼多年來,她可曾一直在找你?」

天狼如遭雷擊,他很想開口反駁,但鳳舞的話卻如刀子一樣,一句句都扎在他的心頭,讓他心如刀絞,卻無話可說。

鳳舞輕輕地握住了天狼的手,聲音低沉而充滿了柔情,帶著一股不可抗拒的磁性與魔力:「天狼,其實這些話已經在我的心裡忍了好久,我一直期望你能自己醒過來,領悟這個殘酷的事實,可是你卻無法自拔,沐蘭湘給你的印象太深了,在你的心裡可能是最後的美好,我本來也不想破壞你這段美好的記憶,但我真的不願意看你陷在其中,進入魔障而無法自拔,毀掉你這一生。」

「天狼,我喜歡你,這點我不否認,但我知道可能因為沐蘭湘的原因,也可能因為我爹的原因,或者又是因為我本人嫁給過嚴世藩的原因,你看不上我,這沒關係,我喜歡你是我的事,你喜歡不喜歡我,是你的事,感情的事情是不可以勉強的,就算你去找屈彩鳳,我也會祝福你,至少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而不是活在對過去的執念中而自我毀滅。」

天狼無話可說,整個人的靈魂彷彿都被抽走了似的,久久,才感覺到手上微微的清涼,似乎有什麼東西落在自己的手上,抬眼一看,卻是鳳舞的眼淚如同晶瑩的珍珠一般,不停地落在自己的手背。

天狼看著眼前的這個姑娘,隔著面具,她的雙眼已經哭得腫成了個桃子一般,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他的心裡一陣難過,嘆了口氣:「鳳舞,你這又是何苦,我是被上天懲罰的人,寡親緣情緣,跟我接近的人,全都沒有好結局。」

鳳舞抹了抹眼睛,激動地說道:「不,天狼,愛上你,我不後悔,就是死了也不會後悔的,如果上天有什麼懲罰,我鳳舞願意代你承擔。」

天狼的心中一陣感動,幾乎想要伸手攬她入懷,這種衝動的感覺很久很久沒有了,即使面對屈彩鳳時也沒有過,只有在小師妹的身上才有過,是啊,鳳舞說得沒錯,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為了已經遙不可及的執念,放棄眼前的幸福呢。

電光火石間,天狼的腦子裡突然閃過一絲念頭:不對,鳳舞今天為什麼會在我面前說這些?剛才我在一個人思考的時候還認定了陸炳父女會對我策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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