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狼行天下 第五百五十回 青衣徐文長

天狼的心中微微一動,脈門要穴一旦被制,除非象自己這樣練過移經換脈頂級內功,不然是半點內力也發不出來的,這名青衣文士給這個黑衣管家這麼輕易地制住要穴,實在讓他始料未及,莫非這青衣文士也想要故意示弱,別有所圖?可是這明顯不是自己以前為了打入某個組織,而裝得不會武功啊。

天狼的心中還在思索著,只聽那青年文士「哎喲」之聲不絕於耳,帶著寧波一帶南方口音的話不絕於耳:「個死捏子,抓我做啥,還不快放開!」

那黑衣管家一開始也防著此人是個深藏不露的練家子,所以剛才只用了七分力進攻,倒是留了三分力應變,萬一青衣文士暴起,他也有所防範,可是這一下就輕易地制住了對方的脈門,內力在他的體內稍一運行,就感覺此人穴道阻礙重重,完全沒有打通的跡象,而丹田處更是內息全無,給自己這樣一抓,頭上的汗珠子都直冒,顯然是個完全不會武功的書生。

黑衣管家一下子放了心,多年的江湖經歷讓他對別人向來是高看一眼,遇到書生,女子,僧人和道士的時候更是格外小心,自從在這紫衣胖子家找到了這份看家護院的差事後,他更加惜命了,但現在一下子試出了這青衣文士不會武功,那他心底的大石頭算是落了地,現在就是要在自己的主子面前表現的時候啦!

黑衣管家哈哈一笑:「我道是什麼厲害的硬點子,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和我們家公子作對,原來卻只是個酸臭文人,喝多了酒就想著撒瘋,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他手上一用巧力,把那書生直接從凳子上拉了起來,向外一送,那書生直接從他剛才進來的那道人縫中飛了出去,摔了個狗吃屎,正好跌在天狼的腳邊。

書生這一下看來給摔得不輕,腦袋撞在天狼的那張桌子的腿上,登時起了一個烏黑的大包,但他這回沒有喊痛,倒是看起頭看著天狼,居然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兄台,看夠了嗎?」

天狼心中一動,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到有一個五大三粗的惡仆幾步搶到面前,揮起沙包大的拳頭,沖著那青衣書生的腦袋就要落下,天狼再也無法坐視,身形一動,這個惡奴只覺得眼前一花,手腕一緊,象是被鐵鉗子夾住似的,再也無法動彈,而後面的人個個臉色一變,因為天狼只是輕輕地伸出了兩隻筷子,就夾在那惡奴的手腕上,七尺高一個漢子,竟然半點力也發不出來了。

那黑衣管家練過武功,乃是個練家子,識得厲害,天狼這一下動作快得就讓他根本無法看清,而出手的這一下更是高明的打穴功夫,他的眉頭一動,上前行了個禮,拱手道:「這位先生,不知高姓大名,可否賜教?!」

天狼冷冷地說道:「在下姓吳名明,北方人,今天來這裡吃個飯也這麼鬧心,你們打架不能換個地方嗎?」

黑衣管家這一聽就知道天狼無意亮出萬兒,他眼珠子一轉,正準備丟下兩句場面話,及時抽身,卻不意聽到那紫衣胖子嚷了起來:「嘿嘿嘿,那個大塊頭商人,知道小爺我是誰嗎?以為有兩根筷子夾人了不起啊,惹毛了小爺,信不信小爺把你抓到我爹的大堂上,拿十根筷子來夾你手指頭?」

天狼心中冷笑,果然是個狗仗人勢的官二代,聽起來來頭還不小,怪不得如此囂張,估計平時在這杭州城裡也是欺男霸女慣了,無人敢管,今天自己既然碰到了,正好出手教訓他一頓,也好一掃這一陣來的鬱悶。

於是天狼的臉上浮出一絲笑容:「哦,不知這位公子,是哪位大人的衙內呢。」

被夾著手腕的那個惡仆臉已經痛得跟豬肝一樣的顏色,聽到主子發話了,連忙說道:「你這廝聽好了,我們家公子,可是這杭州城內的按察使何大人的公子,你敢對我們家公子無禮,當心我們家老爺把你拿下,剝皮抽筋!」

天狼心中冷笑,來浙江前他已經把這浙江省的官員情況摸得一清二楚,大明在各省的最高長官是巡撫,往往由六部的侍郎兼任,而東南抗倭是作為了一個戰區,浙江,福建和南直隸三省都歸於這個大的戰區,因此三省的最高長官胡宗憲,特地加了一個浙直總督的官銜,由於其是位高權重的封疆大吏,更是加了兵部尚書銜放來東南。

胡宗憲本人也兼著浙江巡撫的官職,巡撫之下,一省主管民政的是布政使司,最高長官稱為布政使,正三品的官職,而主管一省的刑獄的,則是按察使司,最高長官為按察使,此外還有一省的最高軍事長官,負責全省的衛所兵,稱為都指揮使,這三個衙門號稱三司,代表了一省的行政,司法,軍事,也構成了大明朝地方一級的行政體系。

而浙江省的官員多為嚴黨,布政使鄭必昌,按察使何茂才,都是嚴嵩的門生,而且是嚴世藩極為信賴的死黨,也正因此,才會被派到這富庶的東南地區出任高官,這些年也一直是在東南各省大撈特撈,逼得越來越多的沿海百姓無以為生,只能咬牙下海當了倭寇,而看起來這個紫衣胖子,就是何茂才的獨生兒子,何其昌了。

天狼一看這何其昌的豪橫勁兒,就知道這傢伙在城內一定是仗著父親的勢,驕橫慣了,自己是錦衣衛,並不受何茂才的節制,但今天如果把這何其昌折辱得太過,以後也不利於行事,究竟該如何對付這傢伙,天狼一時有些猶豫了。

那何其昌一看天狼沉默不語,以為他給自己的名頭嚇住了,一下子得意了起來,說道:「哼,我就說了,這城裡誰敢惹小爺,這外鄉人看起來不懂事,老董,讓他磕一個頭就滾吧,至於這醉酒的傢伙,今天一會兒給我綁到外面的拴馬柱上,狠狠地抽,娘的,小爺今天的興緻全給這廝敗了!」

何其昌話音未落,天狼眼中紅光一閃,右手出手如電,如風雷一般的一道掌勁劈出,何其昌眼前桌子上的所有碗碟突然跳了一下,湯汁濺得何其昌滿臉滿身都是。

何其昌的嘴剛才正口沫橫飛地一張一合,這一下天狼震起桌上的碗碟,菜也飛得到處都是,一隻雞腿正好飛到了他的嘴裡,撐得他張目張舌,卻是再也說不出一個字,那樣子滑稽之極,連在一邊的幾個妓女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何其昌把自己嘴裡的那隻雞腿抓出,氣得跳了起來,雞腿重重地向地上一扔,嚷道:「這傢伙反了,老董,給我把這傢伙拿下,往死里打!」

他的話還沒說完,眼前的桌子突然「嘭」地一聲,整張上好的榆木桌子,居然一下子碎成了粉末,而滿桌子的碗盤,全都摔到了地上,碎得到處都是,這一手神技看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就連那個名叫老董的黑衣管家,也都嚇得愣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了。

何其昌雖然是個典型的惡少衙內,但也知道這下子的厲害,剛才那一下若是打到自己的身上,只怕這會兒自己早成了一堆肉泥了,可他嘴上仍然不願意服輸,仍然張口叫道:「會兩手功夫了不起啊!有膽的留下名字,小爺回去讓高手來收拾你!」

天狼正暗自思索著,是不是要亮出身份,鎮住這個囂張的胖子,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冷笑,那青衣文士說道:「何公子,我勸你還是不要跟這位壯士繼續糾纏下去了,對你沒有什麼好處的,在平民百姓面前你可以仗著你爹的威風橫行霸道,可是在這位面前,就是你爹也要發抖呢。」

紫衣胖子狠狠地向地上啐了一口:「放你娘的狗臭屁,消遣小爺是嗎?在這杭州城裡,誰敢不給我面子!你說我爹見了他都要發抖,難不成他還是錦衣衛啊!」

天狼聽得臉色一變,正要開口,卻聽到後面的那位青衣文士哈哈一笑:「何公子還真的猜對了,這位可就是錦衣衛呢,大人,還是把你的令牌亮出來給他開開眼吧,也省得這傢伙以後再在城裡仗勢欺人!」

天狼無奈,看了一下四周,這樓上除了自己和這個青衣文士外,也只有何其昌一伙人了,無論是掌柜的還是夥計都遠遠地躲在樓下,根本不敢上樓。他從懷中摸出了自己的那塊金牌,向著何其昌等人晃了一下,只這功夫,金牌上正面的一個「錦」字和下面一行「錦衣親軍都指揮司」的小字就已經亮得清清楚楚。

在這個時代,造什麼假的都有,往酒里摻水的,偽造官憑的,甚至假舉人假秀才都是層出不窮,可就是沒人敢假冒錦衣衛,這塊令牌一亮,從老董到眾惡仆,最後再到紫衣胖子何其昌,個個嚇得面無人色,天狼甚至聞到一股噁心的尿臊味道,仔細一看,原來何其昌的褲襠那裡已經濕了一大片啦。

天狼把令牌收回了懷中,只聽到何其昌「撲通」一下跪倒在地,肥碩的腦袋不停地與地面親密接觸:「大人在上,小人真的是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之處,還請大人千萬恕罪啊。」

隨著何其昌服了軟,一眾惡仆們也在老董的帶領下個個跪倒在地,就連給天狼剛才用筷子夾著手的那個惡仆也跪到了地上,個個磕頭如搗蒜,尤其是那個給筷子夾的傢伙,一邊磕頭一邊狠狠地抽著自己的臉,沒兩下,臉上就腫得跟個小山包似的了,不停地在說:「小人該死,上差饒命,小人該死,上差饒命!」

天狼這是第一次在公開場合亮出自己的錦衣衛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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