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狼行天下 第五百四十九回 西子湖畔

天狼雙目中神彩熠熠:「可惜昨天見到小師妹時也沒有問清楚此事。以後有機會的話,我會表明身份,當面向她問明當年紫光師伯之死的詳細情況。雖然他人早已經下葬,但死於何傷,徐師弟和小師妹一定是清楚的。」

屈彩鳳訝道:「你要向沐蘭湘表明自己的身份?」

天狼堅定地點了點頭:「非如此不可,紫光師伯之死是武當派的隱私和絕密,若非知道我是大師兄,她又怎麼可能向一個錦衣衛和盤托出此事呢?」

屈彩鳳搖了搖頭:「李滄行,我是女人,女人的心思我最清楚,如果她對你還有情,你若是自己說出身份,那她可能會不顧一切地和你走,你到時候真的可以放下打倒嚴黨的事情,與她遠走高飛嗎?」

天狼自己一時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在內心裡問過自己,昨晚樹林里一見小師妹,他才知道自己縱橫天下的雄心壯志,只要在看見小師妹的那一瞬間,全都灰飛煙滅,不復存在,如果沐蘭湘真的哭著要他帶自己走,那他這回很可能毫不猶豫地帶她到天涯海角,到一個沒有人認識自己的地方,逃避一切的責任,禮法。

但天狼知道這只是個幻想,小師妹的心意,在那天晚上的武當山上已經清清楚楚了,昨天又是對自己一口一個外子地稱呼徐林宗,看起來他們婚後的生活很不錯,自己按理說是不應該介入她平靜的生活,只是為了調查紫光之死,也不得不這樣做了。

咬了咬牙,天狼平靜地說道:「屈姑娘,這個假設不成立的,小師妹當年就拒絕了我,現在更不可能跟我走,而且就算如你所說,我們也不可能就這樣不顧一切地私奔,至少,得給紫光師伯報了仇再說,就算紫光師伯是死於你手下,但你中了寒心丹的毒,不知者不罪,真正的兇手還是那個下毒的內鬼,這才是我們要查出的真兇。」

屈彩鳳幽幽地嘆了口氣:「那你還等什麼,現在不回去找沐蘭湘嗎?她人在南京城,你現在找她還來得及。」

天狼閉上眼睛,胸膛在劇烈地起伏:「不,此事是武當的公事,我得在徐師弟在場的情況下才好問個清楚。」

屈彩鳳一跺腳:「李滄行,你傻嗎?林宗若是在她身邊,她還怎麼跟你走!」

天狼只感覺心中一陣陣地絞痛,這個問題他不想再繼續下去了,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今天晚上的一輪明月是那麼地美好,皎潔的月光透過林間的樹梢,灑在這樹林之中,如流水一般地溫和,一如多年前在白駝山莊外的那個夜晚,自己就是那樣抱著沐蘭湘,山盟海誓,互訴衷腸。

但天狼知道那樣的美好再也回不來了,長出一口氣,他說道:「屈姑娘,過去的事情已經不可再挽回,再多作假設亦是無用,我現在就想著打倒嚴黨和魔教,並且捉住害我師伯,害你師父的真兇,別的事情無法多想了。今天我們就此別過,你回巫山,我去杭州,有急事的話,再派人聯繫好了。」

說完,他一轉身,頭也不回地向著南方走去,漆黑的樹影映在他的身上,面具後的臉上卻已經是淚水流淌,屈彩鳳站在原地,直到天狼的身影消失不見,才喃喃地嘆了一句:「李滄行,你真是天下第一的大傻瓜。」纖足一動,她的身形如閃電一般地向著北邊的南京城奔去,很快就變成了一個小點。

五天之後,杭州城,這裡是東南一帶,除了南京之外最繁華的城市了,最早的歷史可以上溯到大禹治水時期,相傳大禹曾乘舟經過此地,稱此地為禹航,後來諧音便成為餘杭,當時只不過是一個小漁村的規模,後來卻成為杭州城最早的前身。

秦朝時浙江一省屬會稽郡,於餘杭一帶的靈隱山下築城為治所,取名錢唐,錢唐這個名字一用千年,一直到了隋朝的時候,隋文帝楊堅廢郡為州,杭州這個名字才第一次進入史冊,並在鳳凰山下,西湖邊上依山建城,周長三十里九十步,這便是杭州城的雛形。

秦朝時的錢唐靠近錢唐江,江水進入吳山和寶石山之間,形成一個小的江灣,到了漢朝時,因為沖積的作用,錢塘江中的沙子在江灣入口處沉積,滄海變桑田,把這塊小江灣與大江隔絕,從此形成一個內湖,這就是西湖的起源。

此後隋朝大將楊素在平定江南叛亂時疏通了江南運河,從江南鎮江起,到杭州的拱宸橋為止,共八百多里,後來隋煬帝楊廣即位,開鑿大運河,而杭州就成為了大運河的起點,有了這發達的航運通道,杭州一下子從以前的偏僻荒涼之地變成了江南的重鎮,戶口也從建城時的一萬五千多戶開始逐年增加。

有唐一代,杭州這裡置杭州郡,治所又遷回錢唐,為了避國諱,錢唐改名為錢塘,直到唐末五代十國時期,天下大亂,可是這百餘年的亂世中,杭州卻保持了難得的安寧,歸吳越國管轄,歷經三帝八十五年的統治,正如歐陽修所言「錢塘自五代時,不煩干戈,其人民幸福富庶安樂。十餘萬家,環以湖山,左右映帶,而閩海商賈,風帆浪泊,出入於煙濤杳靄之間,可謂盛矣!」

吳越王錢鏐在原來的隋時鳳凰山杭州城的基礎上,大規模地加以擴建和改進,這個都城西起秦望山,沿錢塘江到江干,向東到寶石山,形狀若腰鼓,因此杭州城也有腰鼓城之稱。

在五代時期,幾代吳越王引西湖水作為杭州的護城河,而在錢塘江邊用石囤木樁法修築百餘里的護塘海灘,疏通河道,以絕錢塘江水患。

進入北宋之後,杭州迎來了史上發展的黃金時期,當時全城人口已達二十餘萬戶,為江南人口最多的州郡之一。經濟繁榮,紡織、印刷、釀酒、造紙業都較發達,對外貿易進一步開展,是全國四大商港之一。

有宋一代,杭州歷任地方官,十分重視對西湖的整治。元祐四年(1089年),著名詩人蘇東坡任杭州知州,再度疏浚西湖,用所挖取的葑泥,堆成橫跨南北的長堤(蘇堤),上有六橋,堤邊植桃、柳、芙蓉,使西湖更加美化。又開通茅山、鹽橋兩河,再疏六井,使帶有海水鹽味的井水不再入市,民飲稱便。

靖康之後,北宋滅亡,宋廷南遷,即為南宋,定都杭州,改名臨安,這是杭州歷史上第二次成為一國首都,人口也經歷了爆炸性地大發展,居民增到百萬以上,成為江南第一大城,而發達的貿易和方便的水運也使這裡成為天下的經濟,文化中心,文人騷客,商販走卒絡繹不絕。

到了明代的時候,杭州成為浙江省布政司治所,元代時長年未經疏浚,以至湮沒的西湖也得到了大規模的整治,重新變得水質清澈,風景如畫。而以絲綢業為主的杭州的手工業得到了巨大的發展,由於浙江是七山二水一分田的地理環境,農田極少,因此自古以來都是大規模地養蠶紡絲,現在的杭州有著數十家大小的絲綢作枋,幾千架紡機,每年都會產出源源不斷的絲綢,吸引著來自天南海北,甚至是海外的客商們。

天狼此時就打扮成了一個商人的模樣,穿著繕絲衣服,頭戴逍遙巾,戴著一張白凈人皮面具,兩抹勾須,正坐在西湖邊的一家酒樓里的二樓雅座,面前擺著一壺小酒,兩盤小菜,一邊小酌,一邊看著外面的美景,湖面上清涼的風透過二樓的窗口拂過,說不出的愜意。

可是天狼卻並不是很喜歡這座城市的氣氛,這裡繁華,商業發達,紅男綠女們滿城滿街都是,就是現在這九月時節,結伴來西湖遊玩的公子小姐們也是比比皆是,湖岸兩側到處都是一個個的小攤位,江南的各種名小吃在這裡都能找得到,九月天氣本就涼爽,這時候再吹進湖面的清風,更是把西糊藕粉,桂花栗子羹,油冬兒等香甜小吃的味道一起帶入,詩中有雲的暖風薰得遊人醉,說得大概就是這樣吧。

可是天狼卻一點沒有醉的意思,初來杭州的那兩天他倒是很驚詫於這座城市的繁榮與富庶,只是這座城市裡以甜為主的小吃並不是太合他的口味,馳名天下的宋嫂魚羹,蝦爆鱔面,東坡肉等名吃對他也沒有想像中的吸引力,沒過幾天,天狼就懷念起香噴噴的大肉包子了,只是江南以米糧為主的飲食風格讓他難覓正宗的包子,就連酒都少有北方的烈性,綿柔有餘,濃烈不足,幾天下來,他就膩了。

更讓天狼不滿的是,在這裡他沒有看到一點大敵當前,軍民團結奮進的意思,東南倭亂已有十餘年,沿海的城鎮基本上都被劫掠過,而杭州因為身處內地,又作為浙江省的治所,有重兵保護,卻也一直沒有經歷過戰火,只是作為浙江省布政司治所所在,城外又屯有平倭大軍的軍營的杭州城,沒有一點整軍備戰的味道,倒象是個逍遙太平的內地城市,實在讓天狼有些不解。

看到這座城市,就如同整個大明的縮影,繁華的內地城市花天酒地,醉生夢死,全然不管沿海和邊關地區百姓們的死活,骨子裡透出一股腐朽與墮落的氣息,讓天狼覺得呼吸困難,若非在進入胡宗憲的大營前,天狼有意要再微服觀察一段時間的話,天狼是一刻也不想再在這裡呆下去了。

天狼夾起面前的一塊東坡肉,吃了下去,在這杭州城裡,很難吃到大肉包子,這種吃起來甜甜的五花肉便成了他最喜歡的一樣食物,比起酸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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