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狼行天下 第五百三十九回 鬥智斗勇

嚴世藩看了一眼沐蘭湘,搖了搖頭:「此事沒這麼簡單,這個女人是武當掌門的老婆,我還有別的用處,這點你們轉告伊賀里好了,他們自己伏擊不成,損兵折將,總不能還要我來給他們善後吧。」

上泉信之嘆了口氣,只能點了點頭。

徐海看了一眼已經開始下沉的月亮,說道:「小閣老,那就一切依你了,我們走!」他一揮手,身後的十餘名刀客都跟在他的身後,轉眼間就走了個乾乾淨淨。

當這伙倭寇們的身形消失在遠方的夜色中後,嚴世藩的那隻獨眼中閃過一絲冷厲的寒芒,他站在了沐蘭湘的前方,一雙獨眼不停地在她身上掃來掃去,似乎想要看出些什麼,而天狼的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之上,只待嚴世藩有任何不軌的舉動,就趁他分神之際發動攻擊,他清楚嚴世藩的厲害,這次是強行地忍著自己的戰意和殺氣,就象等待出擊的獵豹一樣,潛伏著一動不動。

嚴世藩突然輕輕地嘆了口氣,聲音不大,但卻讓天狼聽得清清楚楚:「天狼,來了這麼久了,也不出來聊聊嗎?」

天狼的心中微微一動,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露出了形跡,但以嚴世藩之能,這也並不算非常意外,他咬了咬牙,長身而起,走到嚴世藩的身前三丈左右的距離,全身上下都蓄勢而發,嘴上卻冷冷地說道:「小閣老,請問你是怎麼發現我的?又是如何能知道是我?對於這點我挺好奇。」

嚴世藩轉過身子,一隻眼睛裡光芒閃閃:「剛才徐夫人和東洋人動手的時候,你的心一直跳得挺厲害,連你的天狼戰氣也不自覺地開始發動,他們兩人動手,與你何干?這點我也比較好奇,不知道你能不能給我個答案呢?」

天狼心中暗罵自己還是定力不夠,還是一時不慎被嚴世藩看破了行蹤,他定了定神,沉聲道:「我看到一個中原女劍客在和倭寇忍者生死相搏,心中激動,不可以嗎?嚴世藩,不要因為你賣國,就以為別人都和你一樣,對於外敵如此無動於衷。」

嚴世藩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天狼,不要跟我說這麼多大道理,你跟著陸炳混了這麼久,還是這麼簡單衝動嗎?難道你的陸總指揮就是那麼純潔善良的忠臣?大家都是為國辦事,用不著這麼互相擠兌吧。」

天狼不怒反笑:「為國辦事?嚴世藩,你勾結蒙古,里通倭寇,這也是為國辦事?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象你這麼不要臉的!」

嚴世藩搖了搖頭:「你還是太嫩了,一直在江湖上混來混去的,不知軍國大事,這也難怪,陸炳就是希望把你這樣的人訓練成殺人機器,利用你們的熱血和衝動來為他辦事而已。其實我挺替你不值的。」

天狼冷冷地說道:「嚴世藩,想要挑撥我和陸炳的關係,我勸你還是別廢這勁了,我其實也談不上喜歡陸炳,更不會對他死心跳地,無原則地服從,但是如果他下令跟你們父子這對禍國殃民的奸賊作對,我是二話不說也會答應的。」

嚴世藩笑著點了點頭:「天狼,其實剛才徐海他們也應該發現了你的行蹤了,若不是我提前把他們支開,只怕他們就會對你群起而攻之,這次是我救了你一命,你對著恩人,應該多少有點感激吧。」

天狼的眼中閃出一股殺意:「你剛才應該跟著他們一起上前對付我,現在你自己錯過了這個機會,也別怪我要取你性命了。」他說著,一把青光閃閃的長劍變戲法似地出現在了右手之中,而周身的紅氣也開始漸漸地流轉起來。

嚴世藩嘆了口氣:「為什麼非要取我性命不可呢?天狼,其實我挺欣賞你的,即使這一次你和屈彩鳳一起在湖廣那裡跟我作對,我反而起了愛才之心,不那麼想殺你了。」

天狼的心中一動,周身的戰氣暫時停下,而眼睛也恢複了平時的黑白二色,他厲聲道:「這件事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嚴世藩負手於背後,在天狼面前來回地踱起步來:「其實我一直在留意你的動向,上次在蒙古大營里一別之後,我知道陸炳一定是把你藏起來了,沒準還會教你那什麼十三太保橫練,所以才會大半年聽不到你的消息,因為在這個世上,能讓我找不到你的地方只有一個,就是他的錦衣衛總壇秘密基地。」

天狼沒有說話,但暗中已經開始佩服起這嚴世藩來了,邪惡的天才,這個評價對他再合適不過。

嚴世藩看了一眼天狼露在外面的手和脖頸處的顏色,微微一笑:「只是可惜你十三太保橫練的功夫沒有大成,現在還做不到收發自如,打起來我仍然可以勝過你。」

天狼冷冷地回道:「那打起來就知道了,我不怕死,必要時可以和你這奸賊同歸於盡,你就算功夫高過我一點,氣勢上給我壓制住,一樣不見得能活。」

嚴世藩的眉毛動了動,哈哈笑了起來:「你說得不錯,我嚴世藩享盡人間榮華富貴,要是跟你這麼個無名小卒子同歸於盡了,那可是大大地划不來,甚至給你傷到了都是我吃了大虧,沖著這個,我也不想和你動手,不然我剛才有的是機會可以拉上徐海他們一起圍攻你,你應該很清楚吧。」

天狼知道他所言非虛,但這也是他想弄明白的一件事,他沉聲道:「你究竟有什麼想法,直接說吧,我不想跟你在這裡猜來猜去地浪費時間。」

嚴世藩點了點頭,正色道:「天狼,其實我從湖廣那裡一路追蹤你,我知道你很聰明,一定不會傻乎乎地直接回京師,而是會從南京這裡拐一個大圈,所以我就早早地到了這裡,哦,對了,你托南京錦衣衛轉交到京師的那件證據,我也已經截獲了。」他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本包裹,在天狼面前晃了晃,天狼的心猛地一沉,那上面的花押分明清清楚楚地就是自己在湖北武昌城時所布,看來這確實是劉東林的那本賬冊了。

天狼冷冷地「哼」了一聲:「嚴世藩,你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天底下那麼多嚴黨,那麼多不法的罪證,你查得過來么?今天你除非把我給殺了,不然下次我自己帶這些罪證回京,我看你還如何截獲!」

嚴世藩哈哈一笑:「罪證?你以為就這點貪污腐敗的罪證,皇上會看入眼裡嗎?你以為我們父子和我們提拔的人這些年在全國各地大撈特撈的事情,皇上會不知道嗎?可笑你給陸炳當槍使,還蒙在鼓裡不自知。」

天狼大聲說道:「多行不義必自斃,皇上一時半會不動你,不代表他一輩子可以容忍你們,尤其是在勾結外寇這件事上,儘早會滅你們滿門,而這些罪證,到時候就是斬你們這對賊父子的鬼頭刀。」

嚴世藩的臉上黑氣一現,轉而又恢複了常態,他冷冷地說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現在他是離不開我們父子的,再說了,你為什麼認定我們是在禍國?就因為我上次到蒙古大營里跟俺答汗求和?」

天狼恨恨地罵道:「無恥奸賊,你們執掌國家,不思報國,反而拿著老百姓去和蒙古人做這種骯髒交易,你也配說自己是在為國效力?嚴世藩,你真是豬油矇混了心,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嚴世藩不屑地勾了勾嘴角:「草根就是草根,永遠不知道國家大事,天狼,你也只有一個殺手的命,不可能在我們這種位置看問題,要知道我們父子心中的是九州萬方,可不是區區的幾萬百姓,你可知道要是全面和蒙古開戰,要動員多少人,要死多少人?蒙古人也好,倭寇也罷,不過是些草寇而已,對我大明也只是疥癬之患,無足輕重,讓他們隨便搶點,自然就會退,沒什麼大不了的。」

天狼恨得牙痒痒,但他意識到嚴世藩可能就是要激怒自己,沒準就會象上次那樣趁自己分神時突襲,於是他一邊保持著戒備,一邊冷冷地說道:「哪天讓你的家人也被蒙古人和倭寇這樣燒殺搶掠,我看你還會不會說這種屁話。」

嚴世藩哈哈一笑,停下了腳步,搖搖頭:「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百姓本就是螻蟻蛆蟲一般,死了一茬又能長出一茬,要管他們死活做什麼,這輩子活得這麼苦,早死早超生,下輩子投生個官宦人家,不也比現在好嗎?」

天狼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信不信我現在就送你去超生?」

嚴世藩「嘿嘿」一笑:「天狼,你是個殺手,不是個莽夫,比起一般的無腦錦衣衛來說,你還算有點腦子,如果你真的想要我的命,也不會聽我說到現在,因為你也沒有勝我的把握,最多也只是有個和我同歸於盡的機會,對不對?」

天狼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嚴世藩定了定神,說道:「好了,跟你也沒必要做這些口舌之爭了,什麼時候你坐到陸炳的那個位置,就會明白我今天說過的話啦。下面的才是我今天想真正找你的事情,麻煩你帶個話給陸炳,我想恢複和他的合作。」

天狼冷冷地說道:「嚴世藩,你位高權重,如果想找陸總指揮,自己上門就可以,何必通過我來給你帶話?再說了,你的那些屁話,我聽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一個字也不會重複的。」

嚴世藩的臉色一陰,顯然也在開始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天狼,這對你們錦衣衛和我們都有好處,你以為你們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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