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狼行天下 第四百八十一回 倒打一耙

天狼一眼望過去,只見陰暗的房間角落,坐著一名四十歲左右的漢子,一身綢緞長袍,身形富態,看起來象是個掌柜,左眼角生有一顆綠豆大的黑痣,天狼在來之前聽劉平一和李平陽描述過閻浩的模樣,此人正是白蓮教的蓮花堂主,江湖上人稱八臂哪吒的閻浩。

天狼一見閻浩,馬上說道:「堂主,我劉平一能有命活著回來見你,真是太不容易了!」他說著說著,眼中還擠出了兩滴眼淚。

閻浩冷冷地說道:「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而且都過了約定的時間,你難道不知道,約期不至,就是叛教大罪,要處以極刑的嗎?」

天狼擺出一臉的不忿:「堂主,我劉平一為了咱們聖教,一路浴血苦戰,所有的兄弟都戰死了,只剩下我一個人,就是回來跟你,跟聖教報信的,你怎麼能說我叛教呢?!」

閻浩的眼中殺機一現:「很好,那你先給我解釋解釋,我叫你去滄州,你為什麼連城都進不去,還有,你身邊的同伴都到哪兒去了?為什麼約定的時間內沒有返回?」

天狼嘆了口氣:「堂主,我們一路趕往滄州,半路碰到了明軍,被明軍的騎兵截住一陣衝殺,戰陣之上,武功都使不出來,而毒人也被明軍的弓箭給射得自行爆炸,兄弟們全死了,只有我和李副香主逃了出來。」

閻浩緊接著追問道:「那李平陽現在何處?不是全逃出來了嗎?」

天狼搖了搖頭:「後來我們被明軍繼續追殺,李副香主受了重傷,逃不遠,為了留下我向堂主報信,自己衝出去引開了明軍,我親眼看到他被明軍亂刀分屍,砍成血泥!」說到這裡,天狼忍不住放聲大哭,以手掩面,卻從手指縫裡偷偷地觀察閻浩的反應。

閻浩沉吟了一下,問道:「劉香主,你說所有的兄弟全都戰死了?」

天狼抹了抹眼淚,平復了一下情緒,點頭道:「是的,當時是在夜裡,我們正帶著毒人行路,突然明軍就從四面奔出,顯然是在伏擊我們,不由分說地就是一陣弓箭急襲,直接沖著後面的毒人就去了,然後毒人就開始爆炸,後面的兄弟們不是給射死就是給身邊的毒人炸死,我和李副香主因為在前面探路,離得遠沒有給炸到,所以先行突圍,後面的兄弟我看了一眼,全倒下了,肯定全死啦。」

閻浩重重地「哼」了一聲:「好你個劉平一,事到如今,還在這裡滿嘴胡說,你看看這是誰?!」

隨著閻浩的話,從陰影中走出來一個中等個子,賊眉鼠眼的瘦子,左臂已經空空如也,看著天狼,咬切切齒地用右手指道:「堂主,千萬別信了這傢伙,就是他和李平陽引得明軍來的!」

閻浩面沉如水:「劉平一,張十四的話,你想作何解釋?」

天狼的心中如電光火石般地一閃,那天他詳細地問過劉平一和李平陽,對於當天行動的細節和所有跟隨的手下都了如指掌,而眼前的這個賊眉鼠眼的傢伙,正是閻浩專門派來監視他們二人的一個同鄉親信,名叫張十四,想不到此人居然還活著。

天狼心中迅速作出了反應,沉聲道:「張十四,那天我留著你在後面警戒,為什麼其他人全戰死了,而離著敵軍最近的你卻活了下來?」

張十四的眼中象是要噴出火來,冷笑道:「劉平一,你以為你想害我,我就會上當嗎?哼,你和李平陽走在前面,卻把我扔在最後,一路之上你們故意大搖大擺,還在白天公然帶著毒人走官道,這不就是故意給明軍報信嗎?我當時勸過你們,你們卻根本不聽,還是我行我素,還要我留在後面斷後,你以為你們的那點鬼頭心思我會不知道?哼,你們就是想借明軍的手來要我的命!」

天狼「嘿嘿」一笑,也擺出一副可怕的表情:「怪不得明軍知道我們的行蹤,早早地設下了埋伏,我一直就懷疑我們的隊伍里有內奸,弄了半天,原來這內奸就是你啊,張十四!」

張十四先是一呆,轉而破口大罵:「放你娘的狗臭屁,你這個叛徒,休得血口噴人,堂主,事實已經很清楚了,請你速將這個叛徒處死,以慰兄弟們的在天之靈!」

閻浩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慮,對著天狼沉聲道:「劉平一,你說十四是叛徒,可有什麼證據?」

天狼冷笑道:「很簡單,我們二人在前探路,他和其他的兄弟留在後面,以他的武功,陷在明軍的包圍里,是根本逃不掉的,為什麼最後其他人全死了,就剩他一個活的?閻堂主,我們兩個在前面,而且武功比他強得多,就這樣也差點沒跑掉,他憑什麼能躲過這一劫?」

張十四氣得怒吼道:「劉平一,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當時要不是在死人堆里裝死,哪能撿回一條命,回過頭來揭發你這個叛徒?」

天狼哈哈一笑:「裝死就能混過去?明軍打仗可是都要割首級的,那些算是戰功,你說你裝死,難不成明軍上來割人頭的時候你也能裝死?」

張十四微微一愣,臉脹得通紅:「明軍怎麼想的我怎麼知道,總之,總之我就是裝死躲過了一劫,爆炸的時候,我這條胳膊都直接給炸斷了,這難道還會有假?劉平一,你根本就是在東拉西扯!」

閻浩沉聲道:「劉平一,當時毒人炸裂,地上都是毒水橫流,明軍畏懼毒液,不敢上前,這也是很正常的事,你休要胡言!」

天狼搖了搖頭,用手撥開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鋼刀,說道:「張十四說他的手是給那毒液給炸斷的,毒人的毒液何等厲害,見血封喉,如果真是給那樣炸掉的,那他早就毒發身亡了,還會等到現在?」

張十四嚷道:「狗賊,當時老子只是齊肘給炸斷,老子是忍痛把自已的肩膀那裡也給砍下,直接就痛得暈了過去。」

天狼冷冷地說道:「堂主,你覺得一個人自斷一臂,又沒有止血的藥物,就在那死人堆里暈著,可能嗎?這張十四先是說自己的手給炸斷,再說是自斷,先說是裝死,後說是暈過去,前後矛盾,到底是誰在說謊?」

閻浩看了張十四一眼,眼中已經閃過了一絲疑慮。張十四急得叫了起來:「堂主,我對聖教一向忠心耿耿的啊,你可千萬要信我!我暈了兩天之後才醒過來,第一時間就來找您復命了,而這傢伙一直到現在才回來,明明就是姦細!」

天狼哈哈一笑:「閻堂主,如果我真的是姦細,那才會在坑了兄弟的同時,儘早就回來找你,這才能順藤摸瓜,將你們一網打盡,張十四說我是姦細,那請問為什麼我要過了一個多月,都拖過了和堂主接頭的時間,才來這個地方?萬一你們都走了,我來這裡又有什麼用?」

閻浩聽得連連點頭,扭頭看向了張十四,眼中凶光一閃,張十四嚇得連聲道:「堂主,這劉平一一直不想在聖教呆了,他是想逃走啊,只不過最後想到自己吃過了藥丸,怕毒發身亡才回來的!」

天狼厲聲喝道:「堂主,這廝一開始說我是姦細,現在又說我想逃走,還說我是為了解藥才回來的,請問我如果真的要解藥,還會等到過了約定時間才回來嗎?我受的刀箭傷都養了十幾天,東躲西藏到現在才能來到大同,他斷了只胳膊卻一下就找回來了,堂主,你說誰是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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