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先王聖化,布在方策 第二百九十七章 蛻變(下)

「遊學,神都?你當我是好糊弄的嗎?」呂楊大怒,手一抓,韓母和韓喜梅兩人被一股大力凌空抓過來,兩條手臂就這麼擱到了石桌上,呂楊拿劍一比劃,殘忍冷笑:「本大爺可沒什麼耐心,拿錢,要不然就剁了你們的手!」

韓母和韓喜梅立刻哭天搶地:「哎呀,天殺的,這不關咱們的事,都是那個天殺的倒了八輩子霉的女人,我不管你是什麼人,你去找她,冤有頭債有主,找咱們是怎麼回事?」

「不找你們找誰,那葉萍生是你們韓家的人,死是你們韓家的鬼,大爺我不找你們韓家,找誰去,除非那姓葉的女人跟你們韓家沒有關係,否則……」呂楊冷笑兩聲,又開始比劃,準備砍手。

小姑子韓喜梅嚇得直打哆嗦,她殺豬一樣叫道:「這位爺,你說得對,那女人不是咱們韓家的人,她怎麼可能是咱們韓家的人?咱們韓家是秀才之家,怎麼可能有欠高利貸的媳婦,我們已經將那姓葉的休了,她早就不是我韓家的人了,這位大老爺是找錯門了呀!」

韓喜梅痛哭流涕,逮著呂楊的話茬就開始叫嚷,真是痛哭流涕,嫉惡如仇,恨不得將叫做葉萍的女人往死里詛咒。

韓母也是機靈,連忙附和,不一會,就把姓葉的女人說得十惡不赦,撇清其跟韓家的關係。

「你當本大爺好糊弄嗎,休書呢,拿來我看?」呂楊冷笑道。

「啊,休書,休書還沒有,咱們是說馬上要休了那臭女人,只要休了,她就不是韓家人了,這就跟韓家沒有關係了!」韓喜梅連忙叫道。

呂楊大笑,惡狠狠道:「很好,很好,本大爺還沒有見過你們這麼不要臉的人,這樣吧,大爺發發慈悲,幫你們寫一份休書,只要你們按了手印,看在韓家秀才的份上,本大爺就不找你們麻煩,直接找正主要錢,即便要不到錢,不管是剁手剁腳,還是挖坑埋人,都不關你們啥事了!」

韓母和韓喜梅早就六神無主了,連忙應道:「是是是,我家正之是秀才,如假包換的秀才,秀才的面子不能不給,不能不給!」

呂楊拿出紙張,唰唰唰寫上兩份休書,心中感慨,虧得剛才寫過,直接當照抄了。

兩份休書,呂楊拿起來念了一遍,丟到韓母和韓喜梅滿前,道:「不想被砍掉手腳,按手印吧!」

「老身按,老身按!」韓母戰戰兢兢,一咬牙,咬破拇指頭,在兩份休書上按了醒目的手印。

呂楊丟下一份,將另一份收起,大笑一聲,揚長而去。

韓母和韓喜梅兩人驚魂稍定,韓喜梅將老母扶回屋裡,罵罵咧咧到了廚房,煮了一碗薑湯,給韓母壓驚和驅寒。

過了一刻鐘,兩人這才回魂,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猶如一場噩夢,過了一會,韓母便覺得蹊蹺,她一拍大腿,叫道:「哎呀,不好,怕是碰上了騙子!」

「什麼,娘吶,你這是說的啥話?」韓喜梅仍然一頭霧水。

「天殺的,你這個蠢人,你怎麼就沒有看出不對勁的地方,那人分明就是來訛詐的,說不定他是和那個賤人合起伙來坑咱們呢!」韓母氣急敗壞。

韓喜梅頓時懵了,好一會,她才罵道:「好啊,我說怎麼有點蹊蹺呢,敢情是咱們讓那個小賤人給算計了?」

韓母焦急道:「喜梅,你看快跑出去看看,把你那大嫂給找回來,可不能讓她丟了,你大哥還沒有和她入洞房呢,不能虧了本呀!」

「是是是,俺一定要把那賤人抓回來,一定要讓我哥狠狠教訓她!」韓喜梅惡狠狠地跑出院子,往村口跑去,在她想來,黃道蘊應該跑不遠,可是到了村口,天地蒼茫一片,天空中又下起了大雪,呼嘯的北風吹來,讓人禁不住直打哆嗦。

「該死的鬼天氣,連老天爺都和俺作對!」韓喜梅罵罵咧咧跑著,突然哎呦一聲,在雪地里栽了個跟頭,一頭砸在雪地里,嘴巴都磕歪了。

遠處的雪地上,兩道人影踏雪無痕,越行越遠,到了個山坡上,黃道蘊停下來,眺望天地蒼茫,將手中休書又看了一遍,道:「師弟真是陰損了,你就不怕韓家報官?」

「她們不敢的,不管是韓家還是你大伯家,都是要臉面的,他們丟不起這個人,即便是報官,也找不到這個莫須有的葉萍,總之,師姐安心就是,這事就算是到此為止了。」呂楊笑道。

「這可不是聖道所為!」

呂楊搖搖頭:「那又如何,惡人自有惡人磨,師姐就是太迂腐了,所以才會有這許多磨難,說起來,這些磨難,很大一部分都是師姐自己自討苦吃,不知道師姐可聽過一句說?」

「什麼話?」

「性格決定命運!」呂楊一字一字道。

黃道蘊沉默,好一會她才嘆口氣,這話說那位先賢說的?呂楊聳聳肩,攤攤手道:「不知道,不過這話師姐以為如何?」

「有些道理!」黃道蘊平靜道。

「既然有道理,那往後師姐就不要再犯錯誤,當引以為戒才好!」呂楊道。

「多謝師弟了!」半晌,黃道蘊才鄭重道。

呂楊指著黃道蘊手裡一直拿著的休書,笑道:「那東西不過是一張廢紙,只不過是給韓家母女的一個繩套,師姐再不是那葉萍,何須再留著,燒了吧!」

「不,我要留著,做個紀念!」黃道蘊將之放入袖中。

「師姐還是跟我回書院吧,老師很希望師姐回去!」呂楊道。

黃道蘊想了想,搖頭:「我父親可好?」

「還好,老師已經晉陞鴻儒了,不過因為師姐的事情,老師憔悴了許多!」呂楊實話實說。

黃道蘊聽了,眼淚再也止不住,沿著臉頰流下來,落到地上,凝結成一粒粒冰霜,「是道蘊不孝……乙乙呢,乙乙還好吧,她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離開過我,只怕她很傷心!」

「師姐放心,乙乙的性格和你不一樣,她很堅強,又很有主見,而且還有些小叛逆,她這樣的性格,永遠不會虧了自己!」呂楊說道。

黃道蘊嘆息一聲,「書院我是回不去了,而且我還要易名,黃道蘊已死,那就讓她死了吧,從今天開始,我便是我,一個新的我,不受這天地約束,自由自在!」

黃道蘊說著,頭上衝起了一道浩浩蕩蕩的浩然正氣,四周的風雪之中,一點點清澈的靈光匯入浩然正氣,黃道蘊身上,繚繞著清澈的光,氣質為之一變,變得高貴、聖潔、自在。

雖然還是穿著粗布麻衣,但是呂楊分明感覺到那種精神上的高貴、聖潔和自在,這種特質讓呂楊詫異,黃道蘊現在,就好像是歷盡了磨難,從泥淖之中一朝超脫出來,如同白蓮花一般一塵不染。

這是一種蛻變,非常快速,肉眼可見,精神可感,非常明顯。

呂楊從來沒有如此的感悟,敢情磨難的磨礪,可以讓人精神升華至斯!

原本黃道蘊便是天之驕女,人有天人之姿,無論是姿容還是學問才情,都是女子之中難得的,在白龍潭書院,非常有名氣。

特別是一些年輕的世家子,非常仰慕黃道蘊這種容貌、才情、家世三者完美的女子,並以之為夢中情人,是最佳的賢惠之妻,奈何黃道蘊平日低調,如此作為,更是讓整個秣陵府的年輕男子又敬又愛又惱。

經歷過這一番磨難之後,黃道蘊的氣質為之一變,多了許多難以言明的東西,或許是成熟,或許是那種堪破了世情的透徹、豁達,又或者是自在的高貴。

「這是一個極品,磨難讓自己這個師姐從夢寐以求的佳人變成了極品,世間難尋難求的極品!」呂楊突然有一種明悟。從佳人,到磨難加身,這是一種催化劑,蛻變已經在悄悄之中開始,無知無覺,直到脫難,才發生徹底地蛻變。

那種特質,放眼整個荒州,只怕難尋出第二位來。

呂楊心喜,朗聲一笑,不能自已,張口唱到:「塵勞迥脫事非常,緊把繩頭做一場。不是一番寒徹骨,爭得梅花撲鼻香!」

「師弟還是如此才情高絕!」黃道蘊笑道,人一縱,已經踏入蒼茫天地。

呂楊追上,道:「師姐就當自己新生吧,這是一個重要的時刻,當值的紀念。」

「既然要易名,那我不姓黃,也不叫原來的名了,便姓紀吧,因為今天對我而言是很最重要的日子!」黃道蘊轉頭道。

「姓名無所謂,只要師姐高興就好,只是師姐,你當真放得黃家的一切嗎?」呂楊有些明白了,黃道蘊有了堪破世俗、出家的心態。

當然了,這個世界沒有出家這種說法,這樣的,多為隱逸者,老於山林,無聞於鬧市,為山中人,這樣的人,多稱仙。

「我說過了,從今天開始,我便是我,一個新的我,不受這天地約束,自由自在!」黃道蘊豁達道。

呂楊點點頭,知道勸不了,不過這樣也好,總比之前的悲慘好上十倍百倍,只要黃道蘊不委屈,覺得自在自由,那呂楊肯定是支持的。

「那師弟便給師姐起個新名如何?」

「你說!」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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