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妙極生知,睿哲惟宰 第八十八章 殺伐(下)

呂楊立刻閉上眼睛,運轉神識全力往外洞察,幾個呼吸過後,他猛地睜開雙眸,凌厲的光芒從眼中透出,顯然短短的幾個呼吸間,呂楊已經感受到了黑暗中隱隱透出來的一股殺意。

這股殺意因為距離還遠,所以自己沒有能夠注意,幸虧是被應蛇給發現了,否則就危險了!

呂楊冷笑幾聲,胸中已然怒火熊熊,彷彿憤怒的火焰要衝破胸膛,直衝上頭顱。有人直奔這裡,殺意飛騰?不用想也明白,這附近可沒有任何能夠讓人覬覦的人家,除了自己家。

那殺意直撲這邊,定是要對付自己,心思這般歹毒的,除了宗族正支那幾個人之外,呂楊想不出自己一家還曾經和什麼人結過怨。

垂楊河邊,烏雲遮月,阡陌上三匹黑馬奔襲而來,烈馬之上是三名黑衣蒙面的歹人,其中一位,身高八尺,頭髮披散,一手握韁繩,一手提一柄厚背大黑刀,繚繞絲絲縷縷的黑煞之氣。

這人正是附近大雲山山寨的大寇,人稱「黑風屠手」管不離,他手裡的那一柄大刀,有個響噹噹的名字,叫做「黑煞屠戶刀」,據說這人曾經在澤州做下大案子,用這柄刀屠殺過好四五百人,好幾個村子一路雞犬不留。

前去抓他的衙差也被殺光,後來朝廷震怒,派了高手下來,這大寇卻遠遁幾千里,從此銷聲匿跡,誰也沒有想到這惡人竟然藏身在了呂丘縣大雲山之中,做起了山大王。

大寇後面兩騎,兩人頭戴高冠,腰間掛著君子劍,顯然是聖道中人,這種打扮,著實讓他不爽:「我說兩位,你們佩帶君子劍,頭頂高冠,生怕別人認出來?」

「嘿嘿,管不離,我們叔侄可是付了銀子的,一會我們只管在一旁看著,不會動手,對方只是一個修鍊雋永之氣幾個月的小子,相信你一個照面就能殺之,我的要求很簡單,那戶人家,雞犬不留,最後再放一把火,燒個乾乾淨淨,至於到手的財貨,我只要一對如意和凝劍氣秘籍,其餘皆可歸你!」呂天雄冷笑著。

「呵呵,好說好說,你們是呂丘一言九鼎之人,相信不會糊弄於我,那好,一會就看我的手段,只管教事情做得乾乾淨淨,不留一點後患!」管不離說著,心裡卻是冷笑,這一票他可沒打算讓後面這兩個人分享,到時候一刀將那兩個人也殺了,獨吞所有的財貨,神不知鬼不覺,即便是有人知曉,那呂氏一族也不敢聲張,否則就是潑天的大禍。

「快到了,就在前面,那一戶小院就是!」呂劍英突然說著,手指前方。管不離望去,夜色中隱約看到前面有一戶人家,一個小院,三四個房間,左近百米之內並無人家。

「嘎嘎,原來就是前面這家,好吧,算他們倒霉了,今夜月黑風高,正是一個殺人夜,今夜過後,又多一樁滅門慘案,這呂丘縣地面,只怕要風聲鶴唳了!」管不離放肆而笑。

呂天雄和呂劍英二人則沉默不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大概也有一種兔死狐悲的傷感?畢竟是本族人,今夜過後,一切恩怨都會煙消雲散,再也不會有人記得呂開泰賊子一家。

呂天雄咬咬牙,突然大笑起來,聲音亢奮,顯然是下了某種決心,今夜,就要將一戶人家殺盡殺絕,雞犬不留!

忽而,前方阡陌邊的草叢裡,猛地竄出一道黑影,這黑影快若鬼魅,無聲無息,一剎那間,定在了路中央,擋住了三騎去路。

烈馬疾馳冷不丁被驚嚇,猛地嘶叫,烈馬緊急停下,馬頭上揚,前蹄高高揚起,背上的三人立刻大驚,緊緊扯住了韁繩,不讓自己從馬背上翻下來。

「是人是鬼?!」管不離、呂天雄、呂劍英異口同聲大喝,尤其是管不離,雙眼眯成一條縫,縫中凌厲的眼光爆射出來,殺機凜冽。

他手裡的黑煞屠戶刀,一道道如同黑墨一樣的刀煞四面散發,就像是一柄具有靈性的魔刃,正在微微震動著,十分詭異。

嘎嘎嘎……

幾隻夜鴉飛起,天空的烏雲過去,殘月露了出來,大地之上有了一些光亮,阡陌前面,一個詭異的人影無聲無息,就這麼煢煢孑立,站在阡陌中央,彷彿一隻鬼魅。

月色斜斜照下,看不清人的模樣,只看到對方似乎是個少年,手持一柄利劍,雙手微微垂著,劍器斜斜指著地面,一人一劍,兩道月影,拉得修長……

三匹驚馬,豁然停頓,漸漸安靜下來。

管不離也看到地上的影子了,不由鬆了口氣,隨即厲聲道:「朋友,你是哪條道上的,報上名來!」

「哈哈哈哈……」呂楊縱聲大笑,聲音冰冷得可怕,透出凜凜殺意。

「管不離,不要給他廢話,敢壞我們的大事,不管是哪條道上的,殺了了賬!」呂劍英猛地大喝一聲,他看出來了,立在前面的身影有些熟悉,但是一時之間還沒有回過味來。

「殺!」

人要殺我,那便有被殺的覺悟,沒什麼好說的,呂楊冷冷吐出一口氣息,足下猛地發力,人已經直撲上來,身形如同一隻大鷹,幾乎是同一時刻,呂楊的體內突然響起了一聲冷哼,這聲音很輕,幾乎聽不到,只是一瞬間,呂楊的身上便狂湧出排山倒海的黑煞玄靈氣,向著三匹烈馬狂壓過來。

這不是呂楊自身的力量,而是他體內護法「應蛇」的力量。

這一頭大妖的靈魂已經修成人仙,在呂楊體內養了好些天,將自己修鍊的妖丹散開,修成了黑煞玄靈體,靈魂神識和煞氣已經結合在一起,恢複了全盛時期的兩成力量。

這兩成力量可不簡單,足足有五百年的煞氣積累,煞氣之渾厚,遠遠超越人的想像,一經散發,濃烈的黑煞玄靈氣遮天蔽日,如滾滾狂瀾巨浪,鋪天蓋地壓迫過來。

摧枯拉朽、擋者披靡!

「不好,怎麼會這樣,這至少是地境數百年才有的修為!」管不離臉色大變,這地煞之氣滾滾,至少是數百年的地煞之氣的積累,比自己凝練的煞氣龐大十幾倍,這怎麼能不讓他驚駭欲絕?

人修武道,先是凝氣血,抱元丹,元丹圓滿,是為武道之人境。人境之後才開始煉地煞之氣和天罡之氣,經過地煞天罡淬體,可飛天遁地,是為地境。

這就是殷墟皇朝武道修行的過程,現在呂楊散發出來的滾滾地煞之氣,乃是黑煞玄靈氣,一種十分純粹的水元煞氣,堅韌、濃烈、寒冷、霸道,並不是他的黑煞戾氣可以抗衡。

「啊……呂氏兩賊子誤我!」管不離不甘心地狂吼一聲,揮刀看向黑煞玄靈氣,但是僅僅是一瞬間,他自己就被排山倒海的黑氣吞沒了。

不單單是管不離,三騎盡數覆蓋淹沒,就像是堤壩前的人,堤壩崩塌,滾滾河水衝下來,人一下子覆沒了。

「這就是應蛇的力量?」呂楊感覺口乾舌燥,狠狠吞了一下口水,心中的驚異自然而然表露在臉上。

嘩啦啦……

黑煞玄靈煞氣如同潮水一般,一撲而過,然後散入天地,以某種奇妙的方式,無聲無形的收斂回呂楊的體內。

呂楊的面前,管不離和坐下的烈馬已經只剩下光禿禿的骸骨,而且骸骨似乎經過了數十年暴雨的狂沖,已經千倉百孔,風一吹,骸骨崩潰,落到地上,化為一堆齏粉。

呂天雄叔侄二人卻沒事,但是坐下的兩匹烈馬已經空了,被煞氣一霎那穿透,鑽空,帶走了所有的氣血和肉體水份,同樣只剩下兩架馬骨,已經被煞氣腐蝕得不成樣。

「嘭嘭……」兩人一瞬間摔倒了地上,把兩副馬骨都壓成了粉末。幸運的是,兩人竟然沒有受一點傷,原來應蛇控制著所有的黑煞玄靈氣,從兩人身邊穿過,故意沒有要兩人的小命。

詭異的情景,使得兩叔侄頭皮發麻,他們瞪大了眼睛,表情就像是見到了厲鬼一般,想要凄厲地大叫,但是因為太過驚駭,以至於全身顫抖,只能發出沙啞地破音,彷彿音府已經被刺破,五音崩潰。

「真是夜黑風高殺人夜!」呂楊聲音冰冷如地獄的使者,他躍落地上,站在呂天雄和呂劍英跟前,手執劍器,直指兩人。

「是你……」呂天雄和呂劍英這才看清了呂楊的臉,頓時驚駭,倒吸了口涼氣,喉嚨里咕嚕幾下,吐出沙啞的音節。

此時的呂楊太恐怖了,身上依然繚繞這絲絲縷縷黑氣,就像是一尊魔神,龐大的氣勢壓得兩人顫抖不已。

可憐這兩個人先前還天真的想要滅呂楊一家滿門,沒有想到呂楊在路上就等著了,一舉攔截,二話不說,猛地撲殺三馬一人。

呂劍英臉色駭然,他這時才發現,一切的一切算計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都成了笑話。

「族弟,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啊,我是族長之子,一日沒有分家,我還是正支子弟,你不能殺一個正支……絕不能!」呂劍英猛地抱住呂楊的大腿,他已經到了連劍也提不動的程度,因為心膽俱裂,再無一絲一毫動手的膽魄!他現在只能無恥的痛哭、哀嚎和求饒。

「不能嗎?」呂楊冷笑,劍光一閃,呂劍英脖子出現一圈劍痕,大好頭顱陡然和赤血衝起,噗嗤一聲滾落地上,那一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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